“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怎么把大哥带沟里去了!”萧涂不开心地瞪了回去,“你们这些人就只知道欺负我们这些人不会说话。”
何鼎山忍耐地看了一眼萧涂,道:“你们既然跟着主公,是主公的亲信,怎么不好好念书,以前没念书,现在不能回头去补吗?难道我们喜欢欺负你们这些主公的亲信吗?恨铁不成钢懂吗?”
“……”萧涂无语地看向了何鼎山,“军师,你知道我们都是泥腿子,所以你知道其实我们识字都非常有限吗?书完全看不懂的好不好?主公的狗爬字你没见过吗?主公那是天才,在书塾外面偷听都能识文断字,我小时候倒是正经念书过,但是也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啊!”
何鼎山被这样的大实话给噎了一下,一时间也是无语,好半晌才道:“总之你们不能给主公丢脸,学不会主公的嘴皮子,学一学主公耍赖皮也行啊!”
这次换了萧涂翻白眼,他道:“军师,等你要给咱们分军备的时候,你就能看到我们耍赖皮了——平常斗斗嘴有什么好针锋相对的,军师你这样埋汰我,我也不跟你生气啊,顶多就是在大哥面前嘀咕两句,我们这样心宽的人,你们上哪儿找去?还挑三拣四,简直不知好歹哦!”
何鼎山差点被萧涂给气到了,但转念一想,也的确如此,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就不能进步一点嘛?”
萧涂把黄布那边给的单子糊到了何鼎山脸上,不开心喷了一口气:“不想进步不想进步,军师你不要罗里吧嗦,跟我媳妇一样了,你有本事去跟大哥啰嗦呀,看大哥怎么怼你们!”
何鼎山把脸上的单子给拿下来,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萧涂,道:“我是要辅佐主公的,下次我就去主公面前进谏,让他来抓着你们的文化水平教育!”
萧涂吓得要跳起来:“姓何的,你不要闹事哦!我告诉你,你要是偷偷摸摸使坏,我半夜带着兄弟们到你家里去闹得你不能睡觉!”说完他便火烧屁股一样跑了——说也说不过何鼎山,他真是怕了和这些人打交道,他要去找庄禧聊聊天,别的不说,先说说他今天拿了信就跑了的事情。
这样想着,萧涂便一路去找庄禧了。
.
庄禧这么一大早出城又乐颠颠跑回来,然后又一头栽进书房,惹得他周围的人都以为出了大事。
有心人想去打探一二,谁知庄禧直接把书房反锁,谁也进不去,只好围在外面交头接耳。
不过交头接耳也就一会会的事情,书房里面的庄禧大概是觉得他们吵,他们都还没说几句,就见庄禧打开了书房的门朝着他们咆哮:“不要在外面吵吵,老子要看媳妇给老子写的信,你们再吵就出去挖河沟!”
这话一出,聚集在门口的人们哄然而散。
庄禧重新关了门,美滋滋地拿起薄秋写给他的信,在开头那几个字上反复看了许久,脸上的笑怎么也压不住。
小可人嘿小可人……
他这算不算是真的打动秋秋啦?
他忍不住美滋滋地这么想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合时宜地想着是不是要让人去配点洗脸抹脸的玩意,要是他在外面风吹日晒变成一个粗糙的壮汉了,还算不算可人?
或者直接问问城里那些没来得及走的贵妇,她们平常是怎么保养脸皮的?
庄禧这么想着,便继续看了下去。
.
吉祥小可人,
展信佳。
来信看到你说吃羊肉,正巧,这两日我也正在吃羊肉,不过就是寻常的烧羊肉,很比不上你的手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吃到你的烧羊肉。
.
烧羊肉算什么,全羊盛宴都能做出来!
庄禧美滋滋地想着,只要是秋秋想吃的,就没有他不会做的!
.
邺城中一向都好,黄太守治下,还是十分安稳太平,自从你出去把鲜卑人赶走,整个魏郡都已经很久没有鲜卑人过来骚扰,据说太守已经准备让郡下的几个县有限地收容流民,但魏郡治下县也有限,而司州并不打算接纳流民,所以黄布似乎还有些犹豫。
黄布让人询问我现在整个冀州的情况,我一无所知,便也没有回答,只说这收纳流民不是简单说说而已,具体要怎样行事,也并非我一介妇人随便说说就能定下的。
我想这样的事情你应当有所准备,若已经有打算,便早做打算。
.
庄禧看到这里,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他知道自家秋秋是读过书的,虽然她总说她见识有限,但他知道她从来不说无的放矢的话。
她为什么提起了流民?为什么又提到了司州和冀州?
他最近在信都已经听着底下的人对他换了称呼,他们称呼他为主公——不再是将军了,他似乎能明白为什么他们改口。
只是……秋秋提到这些,是否和他这边最近的变化有关?
虽然朝廷中还在争那皇位,是不是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
他们会如何看待他庄禧带兵把冀州的鲜卑人赶走的事情?是要给封赏,还是其他?
想到这里,他眉头皱了皱,继续看了下去。
.
听萧涂说你要接我到你身边去,想到你那边应当还在征战,不知现在驻扎何处,我若是到你身边来,是否会影响到你?
这事情我思索了许久,只觉得有些难办,或许要等上一件事情理清了,才能想出个解决办法了。
不过黄布这人看起来对你十分友善,想来之后并不会有什么为难。
你在外面打鲜卑时候,我总是十分忧心,忧心的并不仅仅是你能不能获胜,而是害怕你那边胜过了鲜卑人,回头又被朝廷所制,这些事情,总是让人忧虑重重。
.
秋秋的忧虑。
庄禧眉头皱起来,陷入了深思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
第124章 世界五
薄秋的信中陈述了她所能料想到的困境。
庄禧并不蠢, 事实上他征战至今,早就不是当初只为了安顿薄秋在邺城就只想打鲜卑的那个庄禧了。
当他拿下一城又一城,他开始变得野心勃勃。
他甚至开始自动领悟了何谓逐鹿天下。
因为他的征战而聚集到他身边的那些人, 也会与他分说这天下局势, 他们说民心所向,他们说天命所归, 他们说他们是奔着明主而来。
但庄禧很清醒,他知道是因为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和容人之量,才让他们来到了自己身边。
他们辅佐的是他们认为的天命, 或许并不是庄禧他本人,天命可以是任何人, 也可以是虚无缥缈的两个字。
.
萧涂摸到书房来的时候,拉开门一看, 便见庄禧在发愣。
他向来是不管那些繁文缛节的,便轻手轻脚地进到了书房里面,还关好了门,接着便蹑手蹑脚地蹭到了庄禧面前来。
“大哥!”他大声喊了一嗓子,吓得庄禧手一哆嗦, 差点把手里的信纸给甩出去。
“哈哈哈大哥,没想到我来了吧!”萧涂笑嘻嘻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了,“大哥你可真没意思, 丢下我在城外一个人就跑进来了, 怎么就不能等等我啦!”
“你吓我一跳。”庄禧没好气地把手里的信给收起来, 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要我陪着进城的?”
“嫂嫂给你写信说啥啦?”萧涂完全不把庄禧的嫌弃放在眼里,只好奇地看了一眼庄禧手里的信, “为什么不是看得喜滋滋的,反而大哥你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
庄禧正好也是要问萧涂邺城的一些事情,于是便看向了他,道:“你在邺城所见,情形如何?你嫂嫂可有被亏待?”
萧涂想了想,道:“这倒是真的没有,我听我媳妇说,太守府里对嫂嫂很照顾,嫂嫂要什么就给什么。”顿了顿,他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庄禧,“怎么了大哥,是有人偷偷摸摸欺负嫂嫂吗?”
“这倒不是。”庄禧皱着眉头,“我得想办法把你嫂嫂接到身边来。”
“接到信都来吗?”萧涂问,“但大哥你上次不是说不打算在信都多留?”
庄禧沉默了一会儿,陷入了思考当中,他之前的确没有打算在这里太久停留的,可如果把薄秋接到身边来,他的确不太可能带着薄秋东奔西走。
“嫂嫂说什么了?”萧涂看着庄禧的神色,语气也认真起来,“要是嫂嫂想过来,我再回去一趟把嫂嫂接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