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稚初说:“一开始只有一点点想, 现在好想立马飞到你面前。”
她说:“如果这世上有任意门就好了。”
她又在大巴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站,下车之后,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北方小城冷得不像话, 周围萦绕的全是她听不懂的方言,她拉着晏小山往车站外走,两旁不停有黑车司机问她要不要去哪里, 要不要去哪里,她一个地名也没听过,倒是晏小山,特别骄傲地回他们:“不用啦!我小叔叔会来接我和小婶婶哒!”
陈稚初说:“你小叔叔没有说哦。”
晏小山仰起头,眼睛亮亮的:“他肯定会来的!”
陈稚初问:“为什么呀?”
晏小山说:“因为小婶婶想他了呀!”
小孩子看问题简单又直白,陈稚初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手,问:“那小山有没有想小叔叔?”
晏小山皱起眉毛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说:“虽然小叔叔凶凶,但小山还是想小叔叔哒!”
陈稚初笑得停不下来,恨不得让晏小山重新说一遍,录给晏里听,就听晏小山又小声说道:“小婶婶帮小山保密哦,不要告诉小叔叔小山说他凶了。”
陈稚初收起自己刚刚危险的想法:“好哦!”
梅城的车站不大,他们没走一会儿,就到了门口。只是车站里没什么灯,一路都很暗,直到到达车站门口时,眼前才稍微亮堂一点。
车站前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这会儿夜色初降,路上行人很多,接人的三轮车、小轿车、面包车全部挤在一起,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嘈杂里,陈稚初仍旧一眼就看见了晏里。
他长得实在优越,身高体长,肩膀宽阔,懒散地立在一盏路灯下,尽管什么都不做,只是低头看着手机,都可成为是一道风景。
大概是这里淳朴的民风令他放肆了些,他没戴帽子,也没戴口罩,就那样素着一张脸坦坦荡荡地站在那里。
路上的车辆不时扬起一阵灰尘,过路的人许是觉得他好看,一遍又一遍朝他投去目光。
陈稚初和晏小山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站定,陈稚初本来想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就听旁边没出息的晏小团子欢快地大叫:“小叔叔!小叔叔!我们在这里!”
男人闻声抬起头来,目光从晏小山身上挪到陈稚初身上,四目相对,他侧了侧头,朝陈稚初招了下手。
晏小团子早就欢快地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陈稚初慢慢走过去,还差半米的时候,突然被晏里一把拉住手腕,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被扯到了他的怀里。
满身的寒意忽地就被驱散,她埋头狠狠在他胸前蹭了两下,羽绒服又软又暖,上面还喷了一点香水,像是木香,令人想要睡觉。
晏小山仰头看着他们,连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羞羞!”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害羞仿佛会传染似的,一路攀升到陈稚初的脸上。
车站门口到底人多,晏里很快放开她,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他停车的地方,晏小山则在一边抓着她另一只手。
从车站开到剧组租住的房子里,又用掉了将近半个小时。
他们回去时,那帮出去聚餐的演员也恰好刚回来,他们看到晏里牵着陈稚初进来,一个个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紧接着他们又注意到了陈稚初旁边的晏小山。
众人:???
他们想到这两天吃的瓜,什么颜值夫妇、演出cp的,这会儿好像摸到了一点什么头绪,但又实在理不清楚,半晌才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卧槽!!!”
他说完,又连忙噤了声,下意识地看向晏里。陈稚初低着头窘得要死,她本来是打算偷偷混进来的,谁知一下车,手就直接被晏里不由分说地握住了。
这会儿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头皮直发麻,努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偏偏晏小山还摇了摇她的手臂,脆生生地问:“小婶婶,这里就是小叔叔工作的地方吗?”
众人:!!!
陈稚初很快速地嗯了一声,好半晌才有人大着胆子问:“晏里老师,这位是?”
晏里微微抿了下唇,倒也不避讳:“是我太太。”
众人再次:!!卧槽!
在旁边等着的顾小北快要给晏里跪下了。虽然说眼下这些人都不是什么爱作妖的人,也不敢去得罪晏里,所以应该不会在外面乱说什么,但是……
顾小北叹了口气,走过去笑眯眯地说:“为了庆祝老板娘的到来,明天晏哥请大家吃饭,如果不忙的话,都捧个场哈。”
众人心里思绪百转,纷纷点头,等晏里和陈稚初回到房间,才撒开了议论起来。
“所以陈稚初和那个不能画画的初初是一个人吗?”
“是的吧,所以那什么颜值和演出的粉丝在撕什么?”
“我晕,重点难道不是晏里已经结婚了?”
“!!!!对嗷!”
……
晏里的房间在二楼的最西边,这边条件艰苦,加上导演又不许他们安装空调,所以屋里其实并没有比屋外暖和多少。
陈稚初打小就是在江南长大,乍一来到北方,一开始还好,但待得时间越久,那冷便像是慢慢深入了骨髓似的,她忍了好久才让自己的牙齿没有打颤。
小孩子火力大,晏小山倒是还好,他奔波了大半天,一进屋子就歪到床上睡着了。
晏里这间房子还挺大,是个套间,勉强算是一室一厅,但床只有一个,他把呼呼大睡的晏小山卷进被子里,才从旁边的柜子里扒拉了好久,扒拉出一件长款羽绒服出来,紧紧裹在陈稚初身上。
羽绒服是他刚出道那会儿在影视城附近的成衣店里定制的,娱乐圈几乎人手一件同款。那件衣服跟着他走过很多很多的路,如今洗得干干净净,被妥妥帖帖地穿在了陈稚初身上。
因为是男款的衣服,所以即便裹在她的棉衣外面,也绰绰有余。
屋里灯光很亮,是很便宜的那种白炽灯,灯光落在晏里的脸上,他垂下眼,认认真真一粒一粒给陈稚初扣扣子。
他站得离她很近,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陈稚初目不转睛地看他,越看越欢喜,于是脑子一热,趁他不注意,忽然踮起脚在他下巴上轻轻碰了一下。
女孩的嘴唇很软很凉,像快果冻似的,一触即离。
她亲完之后,就弯起眼睛,得逞般地退了回来,谁知还没站稳,下巴就忽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
那只手胁迫着她仰起头来,他的拇指慢吞吞在她下巴上摩挲,动作很轻,有些痒。
晏里嗓音低沉,有些埋怨似的:“初初不要撩我。”
陈稚初顿觉自己整张脸都发起热来,她脸一红,眼睛就立马也跟着水润起来,她小声辩驳:“我没有……”
然而尾音全被眼前的人吞入了喉咙里。
即便在亲吻,晏里也仍然没有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
陈稚初本来坐在一个单人沙发里,此时整个人都被压得倒了下去,晏里身体嵌上来,膝盖抵在了她的腿间,他的舌尖长驱而入,两人鼻尖抵着鼻尖。
陈稚初羞得眼都不敢睁,她退也退不开,只能被迫着承受他所有的情绪,心里又不甘自己这样被动,她反守为攻,试探着咬了咬他的嘴唇,但到底还是怂得很,动作很轻,像是小猫的舔舐。
男人低哼一声。
他终于放过她,整个身子都落下去,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声音有些哑:“初初不要再撩我了。”
他恶人先告状,略显急促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了她的耳朵上,陈稚初缩了一下脖子,她用手推了推他,软着嗓子说:“小山还在里面睡觉。”
晏里皱眉:“碍事。”
语气有些任性,陈稚初不由得笑了笑:“阿晏今年几岁啦?”
晏里听出她在取笑自己,撑着身子起来一些,陈稚初还未完全从刚刚那个吻里缓过来,脸上的红色已经消退些许,但眼里仍晕着层层水雾,嘴唇也有些肿,像是破了皮,整个人透着一股别样的艳丽。
晏里伸手在她的嘴唇上摩挲了两下,语气沉沉:“你猜。”
陈稚初说:“幼稚。”
晏里:“只对你幼稚。”
这样腻人又无聊的话,晏里以前绝对不会说,但此时身在局中,却觉得连这样的话也都变得可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