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完,洞前层层波动如水幕样的红色禁制消失了,触目一片雪白
“这?”
“大人,要进去吗?”
白衫和菖蒲面面相觑,禁制突然打开,不知是什么路数,二人不由几分踟躇
“怕什么?她还敢对我做什么?进去!”
权杖再次拿起在地上重重一砸,白衫甩开菖蒲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洞外和洞内的气温天差地别,一个还在人间,一个就已经在寒狱,内里的温度已非寻常妖仙可受得住的,除神或神系血脉,其他都难在里存活
庄周梦蝶(九)
菖蒲是阴系元力,雪雨之处更如鱼得水,到这里却是举步维艰,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冷的凝结出冰花,雪花片片袭上了她的头发,乌发成白,睫毛上聚了层冰壳,
“菖蒲,要不你就在洞外候着吧,匆忙而来,忘了以你的元力进不了这里”
白衫低头惊惧的看着扶住自己的这双手,皮肤上覆盖满一层冰雪,皮肤白的几近病态,青色的血管鼓的似要爆开,素色的衣袖上也是凝了一片冰层,稍稍碰触就簌簌的往下掉冰渣子
“哈,无,无妨。奴还能再坚,坚持,大人,大人只管往里走就好,啊哈,啊哈”
哆嗦着身子,菖蒲不断跺脚哈气,抖动着身子以防自己血液真的被凝固冻僵,努力睁开快要结在一起的眼皮,颤声回应道
扫下胳膊上的手将其放回到主人的身侧,白衫扶住对方肩膀宽慰的一笑,拒绝的摇摇头,转身拄着权杖独自一人前进。
“大,大人,您等等,等等奴,您一人进去,万一有什么有奴在也好照应,您等等,等等啊”
焦急呼喊出声,菖蒲拔起自己冻僵的腿想要跟上,却只觉得是两条铁棍直直的划过地面,带起刺耳的声音,动作无力又僵硬
手臂机械的抬起却又无力放下,她好像灵魂出窍,只能楞楞的透过眼眶看着外面的世界,躯体行动的艰难
“大,人,大,人,大人”
磕磕巴巴的出声,张开被冻的胶在一起的嘴唇,拉扯中撕下一块皮,鲜血流出也瞬间结成冰珠,她急切的想要呼喊回前方越走越远的女子。
“哈,哈,啊哈”
脸上的毛细血管根根爆裂开来面部块块红肿青紫,呼气间越来越难受,似有血腥喷涌在喉间,身体冷到极致反而越来越热了,扯着脖颈上的衣襟
热,好热
菖蒲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像是体内聚了团火焰
不,不行,这种情况不对,冷的都出现幻觉了,她得快些出去。眼前疲软模糊,菖蒲抬起头担心的的再看了眼前方,她这副样子也是拖累,转身想要往洞口而去
“熠霖,纵然你是君主,也不可如此胆大妄为”
熟悉重物下下咚地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人遮蔽住洞口照进来的光亮,呵斥道
“妄为?胆大?白衫,什么是妄为呢?”
跪在地上,熠霖远远望着漂浮在半空的护山石,眼睛迷离,神色几分恍惚
“不守本分,胡乱作为,就是妄为”
沉着脸进入洞里,白衫对满洞的冰晶置若罔闻,眼睛像磁石一样被中央的护山石吸引再看不了其它,惊喜后神色逐渐痴迷起来,被蛊惑一般缓慢向前而去
“是啊,胡作非为是妄为”
感受白衫经过自己身边带起一股的热气,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厌恶,看着她踩着石梯步步而上。熠霖没有动作,依旧静静的跪在地上,只是眼中莫测暗沉,几分锐利愈破障而出
“这,这就是朝国的护山石啊”
低低的轻叹,白衫看着眼前这块漂浮的红色晶石,僵硬的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伪装的温柔面具丝丝破裂开来,控制不住的想要狞笑开来,她透过这块红色好似看见自己与天地齐寿的那天,神情激动的有几分癫狂
噗哗!
“啊!”
火焰燃烧的声音伴随着白衫凄厉的叫喊,看着对方随即弹簧般快速伸回自己的手,仓惶不已,但是三根手指的末端已经烧的血肉模糊,空气中隐隐传来肉熟的味道
被火噬,她有古怪!
拍拍身上的灰尘,她不慌不忙的起身,熠霖上前去扶住白衫受伤的手臂,看到她手指上被烧焦的地方,眼中快速闪过异光,堙灭在灰色之下,
“为何会这样?我是朝国中人,它为何会反噬于我?”
疼的脸色都变了,另一只手按在伤口之上看着,白衫神情癫狂,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她竟然会被国宝所排斥,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瞬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忙抬头,不顾手上流血的伤口,狠狠的揪住熠霖的衣领让她倾向自己,黑色的表皮挣裂露出丝丝红色的血肉,厉声喊道
“你快些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朝国国宝会排斥我这个朝国世代供奉神的巫,快说?”
急切的想要得到答案,她被白衫抓着衣襟来回的晃动着,像件破玩偶被其随意摆弄,想要拨弄开却撼动不了,熠霖也就随对方去了
眼中晦涩不明,紧紧盯着眼前面如恶鬼的女子,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越来越大,眼中熠熠灿烂,柔声道
“当然因为,白衫你”
眼光突然变冷,笑容诡异下来,熠霖猛然揪下胸口的一只手,朝向护山石上按去
“是异类啊!”
“啊!啊!啊!”
肉被放在铁板上烤,手与护山石接触的地方不断滋滋作响,冒出灰烟,护山石不断明明暗暗闪烁着赤红的光芒
眨眼之间,那块贴紧的地方便没了肉,流下的血拉开它的帷幕,露出了里面带血的骨头,灼烫间也带上了黑色
“你,找死!”
知道自己被愚弄了,白衫面目扭曲狰狞,另一只手猛烈拍了过来,喝道
“信仰之跃,万物一念,拍山”
女子的手掌看似绵软无力,却带着如泰山般无穷的压力而来,重重的砸在了胸口处令其凹陷下去一瞬,
熠霖感觉胸两边的肋骨被波及到断了几根,这股力量使她被迫松开手,随即飞了出去
砰!
整个人撞到了洞壁上,五脏六腑都要碎裂开来,洞壁上厚厚的雪壳被敲下几块,扑簌簌往下掉打在熠霖的身上,腿上,更是伤上添伤
“噗”
身体铺趴在地上,熠霖神智一瞬间疼的麻木,眼前金星乱冒,小心捂着胸口的痛处吐了口血,想要撑起身,光亮却被一阴影覆盖完全
“你,知道了多少?”
阴鸷的看着趴在地上起不来的人,肮脏的与街头乞丐一般无二,白衫压抑着怒火缓慢道,尽量克制自己不将这个看护多年的姑娘打死
她,还有用!
“多少?不多不少,刚好是一切的关键”
捂着胸口忍住咳嗽不让自己更难受,沙哑着嗓音,熠霖似笑非笑的挑衅道
“关键?什么关键?”
白衫疑惑道
“你不觉得,你额头上多了块不属于你的东西吗?”
抬头盯着对方额头出现的一点火红,熠霖心头的愤怒和恨意越来越浓烈,眼睛赤红一片
是她!是她杀了母皇!
闻言,白衫咬牙忍着痛抬手去摸,以为光洁的额头,出现了块异物,温热却类似斑块的东西,没有凸起,很平滑,这形状像是……
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形状是,
火凤!
“连护山石都不承认你了,你被烧伤的手指就是证据。白衫,你错的太离谱了,连回头的退路都没了”
死死的盯着白衫头上的印记,眼中泪意渐浓,与她的一般无二,却没有自己的那样鲜艳如火,轮廓带着时间染上的暗淡黑色,这是,她母皇的印记
“回头,我为何要回头?”
嗤笑道,不懂她明明用眼遮拦盖住了,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看出来,为何此时又显现出来?难道是护山石的缘故
抬眼看着依旧漂浮在半空的晶石,白衫眼里闪过抹坚定。既然被发现了,也就不用再躲躲藏藏的掩藏了,白衫从容的放下手,任由印记大方的亮人眼前
忍着手指上一阵阵传来的疼痛,她轻蔑的看着脚下倔强愤怒的姑娘,轻笑一声,沉声道
“我既然做出这一切,便就没有打算给自己留后路,熠霖,你终究还是年轻了,只知道心里的那套留有余地”
“那为了你心中那份可怕的妄念而不惜毁掉其他人和事,白衫,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