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势在必得,君子珩其实玩起阴的来也丝毫不必君子昂差,有些手段从来上不得台面,他只是没有像君子昂那样明目张胆罢了。
君子誉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小小的山庄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不过朝廷向来和武林井水不犯河水,君子昂越界了。”
君子珩点头:“我也没有想到,一开始只以为陆绝山庄只是善于做生意,财富惊人,去云滇把西楼原本的总巢毁了之后受到西楼和黑道七大家的反扑,还没有借用其他门派的一点势力。听说那天晚上陆绝山庄血流成河,光是清理就清理了一周左右,此等实力,算得上是江湖翘楚了。”
“话虽如此,可是他对溱儿还是过分了些,经人挑拨便心生怀疑,溱儿伤心欲绝,醒来后把就九年间的事情全都忘了。”
“忘了?”君子珩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君子誉苦笑:“我母妃抛弃她的事情她记得,和那位陆庄主在一起的九年,全都忘了。”
“皇叔怎么说?”
“父王说忘了就忘了,溱儿回来就好,他养得起。”
君子珩像是被逗笑了一样,“还真是皇叔的风格。”
当年北宁王手上也是拿过半块虎符的人,只是他心性不喜争闹,用完之后把兵符就还了回去。
君子誉其实也有些像他,所以君子珩小时候经常和他一起玩,就连太傅都是同一个。
他不争,也不抢,一切却都已经是他的那种运筹帷幄,君子珩懂,但是君子誉却也一直低调,没有显露出来。
所以他俩一直交好,这些年都没有起过什么矛盾。
他俩又聊了一会儿,君子誉告别,他来的有些久了,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他要去为虞溱求医。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力随着她的记忆一并失去,君子誉还是觉得能挽回一点算一点。
陆行之和君子珩达成了协议之后其实有些后悔,他忘记自己父亲曾经说过,不要和皇家之人有关系的忠告了。
可是如果可以找到凉风,付出多大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长风阁他没有再住进去,他想把长风阁保持住最初的样子,陆行之相信他能把凉风找回来。
把一切整理好后,陆行之去了真武。
他没有声张,算是卖给真武一个面子,红霜被了尘打伤,他武功有多强陆行之能够知道,若真是单打独斗陆行之当然也不会怕。
陆行之想起之前的一系列事,只要西楼有什么动作,了尘都会时不时的冒一个头,然后装作和任何事情无关的样子。
唐门,真武,江南,以及西楼在其他门派做的动作,他究竟想要什么?
了尘在那次听了君子誉的话之后就回了真武,西楼算是废了,君子昂的力量在里渗透过多,有些事情也不是他一人能掌管的了。
更何况因为西楼,凉风内力尽失,他现在没有脸面再去执掌西楼了,君子昂想把西楼怎样,他管不着。
让他们自生自灭更好,了尘一切随心,只是……他想,当年南家的冤案怕是无法平反了。
回了真武之后他就立即和自己的师叔说了此事,道家人最为护短,听了了尘的话随玉真人问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过错,还是说只是暂时回真武避风头的。
了尘当然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真武的这一层身份,所以斩钉截铁地道自己只是被人利用。
随玉真人看着他,只能无奈地点头。
了尘本身对真武来说算是功臣,他没有在真武犯过什么错,所以当陆行之来真武找了尘的时候,被随玉真人一口拒绝了。
“掌门别误会,我并非来找了尘道长算账,只是有些事情想问清楚而已,你可以征求他的意见之后再来答复我。”陆行之神情严肃,随玉想了想只能点头。
没过多久陆行之便看见了了尘,真武弟子端上来的茶他一口没喝,了尘和陆行之差不多高,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道袍,看见陆行之轻笑:“陆庄主。”
陆行之开门见山,“南邵齐。”
他俩对视着,气势上谁也不输谁,了尘听到陆行之的话唇角的笑意又扩了三分,“真是很久都没有听见过别人叫我这个名字了,陆庄主在江湖上的探子果然是厉害,连这个都可以查出来?”
“你发给凉风的信件我都看过一遍,这个名字我可是铭记于心啊,了尘道长。”陆行之的语气很冷,“你把凉风带到哪里去了,如果你告诉我,我就给你的西楼一线生机。”
红霜七人当然是把了尘缠住他们让凉风离开长风阁的事情和陆行之说了,陆行之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明白了尘究竟想要做什么。
为名?他曾经是真武掌门。
为利?真武并不缺钱。
了尘并不在意陆行之所说的,“西楼只是一个我无聊时候建起来的一个组织,如果我想,我还可以创建东楼,南楼,北楼……凉风姑娘去哪了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答应了别人不会说出去的,既然陆大庄主本事滔天,那就自己去找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但是挑衅之意明显。
“了尘道长真是不爱惜羽毛,你就不怕我把你是西楼楼主的消息散播出去?”
了尘笑着摇头道:“你太小瞧我了陆庄主,在江湖哪能不多给自己准备一些后路?你尽管去散播,看我如何圆场,如何?”
“你真武护短,以为我不知道么。”如果陆行之散布出去说了尘是西楼楼主,那他才是真的傻。
他有很多种办法让真武掌门为他说话,从现在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随玉真人十分庇护他的师侄。
了尘长吁一口气,“那我还是要感谢陆庄主手下留情了,不过我个人觉得,凉风姑娘她既有意躲你,又怎么会轻易的让你找到?”
他说完这话就退后一步,朝陆行之做了一个道家手势,“陆庄主,先告辞了,西楼随你处置,我从此不会再离开真武。”
了尘转身就离开,陆行之道:“了尘道长,别忘记你现在说下的话。”
不愧是打太极的,既然西楼他不在乎了,陆行之理所应当的就下了狠手。
西楼之事解决,陆行之却还是郁郁寡欢。
白天他是人,晚上就变成了鬼,一个人窝在书房里绘制丹青,想着凉风的一颦一笑,心口仿佛被刀割一般的疼痛。
他的画技被磨练的越来越好,阿言看着陆行之一天一天地熬着,心里还是不忍,每天晚上都会在陆行之的熏香里加上一点淡淡的迷香,能睡一点睡一点,谁的身子都不是铁打的。
陆行之似乎在默许她的这种行为,因为他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凉风拿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场景,仿佛成了梦魇。
绿葶也十分担心陆行之的精神状况,不过他们这些做下属的都没有办法。
凉风为什么离开可能只有陆行之自己知道,陆绝山庄没了凉风,感觉有一丝清寂。
山庄陷入一片愁色之中。
凉风的身子养了快半年才好,稍微能起身了,能走一点路。
又是一年冬天,凉风身上披了一件很厚的狐裘,和君子誉一起在王府中慢慢走着。
王府之中的景色也是命人精心修缮过的,北宁王不喜奢靡,但是这每一处都十分古朴自然。
凉风的记忆其实都是小时候的,除了主母对她不算友善以外,父亲,哥哥和子珩哥哥都对她极好,不过君子誉对凉风说今后不能再叫子珩哥哥了,凉风问为什么。
“他现在被册封为了太子,以后你要叫他太子哥哥了。”君子誉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凉风歪了歪头,然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虽然唇色有些苍白但是眉眼依旧灵巧动人,她转了转眼睛道:“过了这么久,我都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玄和!”凉风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她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转身,看见了君子珩。
他穿着一件很厚的披肩,缓缓走过来,见她如此虚弱,有些担心。
“怎么不回屋暖着,你现在这么虚弱,冻坏了谁赔。”君子珩瞥了一眼君子誉。
君子誉很是无辜地道:“看我做什么,溱儿整天待在屋里肯定也烦闷,我带她出来看看雪,散散心。”
凉风还是没有把那句“太子哥哥”喊出口,她笑眼弯弯,显得极为开心,还是叫了一声:“子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