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应许仍然处于茫然的状态,手足无措的被孩子们围在了中间,未避免伤着他们,还下意识将长剑竖起来贴在腿边。
随后求助地看向那边的高让。
可被挤出座位的高让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关门离开了。
“??”姜应许快傻眼了,不过很快她就被身边孩子们接下来说的话吸引了。
“姜姐姐!”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抱住她大腿,后边就有人反驳她方才的称呼了。
“小辫儿!你又错啦!是姜义母!”
哪只那小黄裙一开口,身边围着的孩子们都像打开了话匣子,在姜应许惊慌的目光下仰首:
“姜义母!”
“高夫人!”
“不对!是娘亲~”有个小奶团语出惊人,可把吓得不轻的姜应许惊回了神。
她连忙摆了摆手就要说话,就听见有人重重清了清嗓子。接着她周围的小孩们都集体噤了声。
像极了方才在高让面前的姜应许,她下意识看向最外层到她肩膀高的少年,少年显然没想到她会注意到她,便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
“叨扰姑娘了,在下高林,这些都是义父收养的想必您也是知道的。”
这自称高林的小少年面容冷峻,说话间有理有据,虽然姜应许还是不明白他们来这的意思,毕竟他们的义父方才可是走了的。
她思绪又飘远了,那边紧闭的房门在提醒她,她居然和一群孩子待在一起,若是被观里的师兄弟们知道了,必定觉得稀奇。
毕竟姜应许这厮,在青山城可有止小儿啼哭的作用,虽然都是说书人编造而成的,但还是不可思议就是了。
“姜义母生辰安康!”
软糯扎着双辫的小妹怯生生地开口,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她身边的佩剑,目不转睛。
姜应许低头,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她刚想蹲下来,就被接下来小孩们围着她转圈的举动更加无措了。
连手都有些无处安放。
“姜姐姐喜欢听曲儿吗!”
“甭管了,咱唱两句,姐姐您可听好了~”
“俺晓你心中寸断肠,俺晓你入眼两茫茫,儿时噩梦再难散,有俺在旁为你抗。”
姜应许闻言眼皮子一跳,这小曲儿调她可太熟悉了,这是曾经才到高家时,高家娘亲哄她入眠最常哼起的自编童谣。
如今被这群孩子们唱出来,她一时有些眼热,像是知道接下来高让想让他们传达什么了。
“嘻嘻,姐姐别急还有下段。”
果然……
何为青山训,莫非让你悲戚难忘,十年入道只为掩身藏?姐姐你先莫气恼,无非是那襄王老贼欺你瞒你骗你伤你爹爹,还把你娘伤?
“……”无非?她突然笑了。
她抬眼看向那边拉开房门后,跨进屋内的人,在他将孩子们唤走后她才走到他身前去。
眼前近在咫尺的脸,姜应许只平视对上那张微白的嘴唇,抬手的手顿了顿落在了他肩头,轻声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高让刚要开口,就被人用手捂住了嘴,等他能够看清对方那双微红的眼时,他觉得他好像没来对时间。
直到他被人死死抵在桌边,他终于明白过来,刚刚那段话好像又把她拉进了那死胡同里,尤其是……
骤然间刺痛的脖颈让他眉头一皱,要不是咬紧了牙关告诉自己这是小许,她生病了不能伤害她,不能动她。
要不然,按高让那谁敢招惹的脾气,此时两个人早就打起来了。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过来,抬手安抚性地拍了拍身上人的后背,“小许,没事了没事了……嘶——!”
疼得他差点没直接给人一巴掌拍晕。
……等等,这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于是在他接住软下身子的小道长后,他才边挤着眼边碰向那被险些咬下块肉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某吃瓜作者:嚯嚯嚯,你那几句唱出来我尴尬癌都快犯了,看得我脚趾尬出个一室三厅。
气炸·高让·无语哽咽:你就是看不起我没读过书!你!歧视太监!!
闻言的姜应许立马闪来,某作者看着那半出鞘的剑摸了摸后颈,点头哈腰道:误会误会哈哈哈,误会你们继续,继续?
第29章
刺眼的烈阳自微开的窗外撒进,床榻上皱眉的人像是仍在噩梦中,而她手边正趴着个人,在她手指微动的时候惊醒。
高让抬起沉重的脑袋,眼前有些发黑,不过再瞧见床上还未清醒的人,担忧地摸了摸她已退烧后的额头,才舒了口气。
直到门外有敲门声后,他才缓缓起身,还没走出半步就被人拽住了。他愣神间转过去发现并没有醒过来。
索性他也不走了,坐在床边唤外面的人:“进来吧。”
“还是没醒?”枯风将药箱放下,为姜应许把脉后,见旁边人还是紧张的模样逗笑了,“怎么,这么不信我医术?好歹我也算个有名的大夫。”
“不不不,”高让连连摇头,在看向那边脸色苍白的小道长后皱眉,“她什么时候能醒?”
“或许现在,或许再过半个月?说不准。”
枯风看不惯跟前这人浑浑噩噩的样儿,挥了挥手活似赶苍蝇般把人推出去:“得了别瞎操心了,你还是养足精神好对付那挨千刀的襄王老贼,她这有我照顾呢。”
看他还不放心,“嘭”的一声直接把门给撞严实了。
这会儿他才别开了胡须,枯瘦的手指在抬起床上人半边身子后,朝她后背穴位一点。
“咳咳咳——”
姜应许猛然睁开的眼,视线像是盖了层薄雾似的模糊,直到在好几下眨眼后,才下了床就想往外走。
“你去哪。”身后幽幽的声音传来,止住了姜应许要推门的手。
她微微别过头,苍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可那双凝了霜的眼眸倒是惊了枯风,他大概也明白她想去干嘛了。
“师叔谢谢你,这次帮我的忙等我回来自会补偿。”冰冷的声音落下,便头也不回地提剑离开了。
留下枯风一人靠在床边无奈摇头:当真是个倔孩子,这么大的事当真以为瞒得过玲珑心的那位。
那边的姜应许刚翻过院墙,就要朝那边的府外略去,谁知道刚出砖墙脚裸便骤然一紧,她垂眼看去,就对上了直直盯着她的高让。
“你放开我。”
高让没搭理她,只是淡淡问道:“哪儿去。”
姜应许皱眉别过头,“与你无干。”
她不想将这件事牵连到跟前人身上,那些人并不是他能招惹得上的,她这次去了早已做好准备,若能见到那人最好,若见不到……
或许就是命吧。
高让忍受不了她这副好似为他好,实则在将他往外推的姜应许,使力往下一拽,在其灵敏地就要踹过来时,不偏不倚地就要迎上去,结果不出他所料。
在他含笑看去时,姜应许那张带有保护性的面具已经逐渐碎裂了,瞪着他的眼睛像是要吃了他,却又不忍心。
他伸手在人抗拒的目光下将跟前人搂在怀里,背后的手像是安抚院里那些孩子们般,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姜应许放在他肩膀的下颌刚动了动,结果就被人箍得更紧,接着她就听见耳畔温热的,半威胁半无助的低喃声:“我不会再把你放走了……不会了……”
她一时间被这情形弄得无措起来,像是又回到了那晚被孩子们围住的时候,伸出的手几次都不曾放下,最终还是回抱住了身前人的腰,张了张嘴还是说出来了。
“你别这样,”她感觉到,她这话刚开口,就被抱得更紧了,但是还是接着道出了自己的顾虑,“你明白的,我需要对付的人是老襄王,你尚在宫中万不可得罪了他。”
她有她的思量,若是在宫外她自有法子护他,就算她性命不要,若有人敢伤他,她也能让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皇宫不同,不是她能随意想杀便杀想打就打的,她知道他的不容易,寸寸艰难。所以她在清醒的第一刻不是唤醒他,而是找到师叔。
她必须得去,她听说老襄王乃至小襄王如今都已进城,还未进宫仍在驿站中,若不乘这机会她怕是再难等到了。
高让说得对,她需要走出来,只有走出那无尽的阴影,她才能好好陪在跟前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