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应许只冷冷瞥了她一眼,自然是清楚她要聊的无非那几件事,可惜……
她并不感兴趣。
本来就没有真能把人拦下来的打算,更别说这位一言不合就拔剑的家伙,薛斐姝沉默了片刻后,又默默地让开了路。
在她就要走到门外薛斐姝仍不死心的补充了句,“真不打算合作?那姓高的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嘶——”
耳畔终于清静了。可在姜应许走到门边与林雁擦肩时,忍不住脚下一顿,“你……”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对于这个女人她只是想奉劝她一句:少与这些人打交道,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变成那躺在地的似人非人的怪物。
可在她对上那双被仇恨蒙蔽了眼的林雁,又觉得无话可说了。
而且她还记得,这位还是那襄王的表姐,姜应许面色一沉,在人开口之前快步离开了。
林雁擦了擦泛红的眼角,转过眼就看见了那笑脸吟吟的薛姑娘,就听她笑着问道:“好姐姐,考虑清楚了吗。”
她快速扫了眼那边已经被黑蛇撕咬得模糊的怀秋。
“嗯。”
回到山寨外的姜应许,已经找不见方才段九安李娥娘两人的踪影。
不过,她用剑鞘翻了翻田岸上变色的泥土,果然就见其中钻出了个个细小的肉虫,朝她的脚边费劲地蠕动着。
而在看见其中有一只,像是被什么吸引似的,一个劲儿的朝与她相反的方向爬去。
而那个方向……
姜应许眯了眯眼,正是高让之前离开的地方,那里的残留着一堆白色粉状物。而当她目光再往上看的时候,就发现了那白色沿途都撒落了一天细长的线。
得到线索的姜应许也不迟疑,起身就直直追了过去。
而此时的另一边。
高让盘腿坐在那洞穴的正中央,清水从石缝中滴落下来,渗透了他腿边大块的黑色衣料。
他的身前正有位背着手来回走动的闲不惯的林禁,在他转过头看高让仍然淡定如常的时候,也学着人坐姿有模有样的模仿着。
“你确定她真会来?”林禁问道。
闻言的高让总算愿意挪一挪他出神的视线,“十分确定,有她在咱们能少走多少弯路。”
林禁在他威胁的注视下,刚要点头敷衍,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看来你说得没错,她还真来了。”林禁撞了撞旁边比他动作还快起身的高让,忍不住调侃他两句。
“……?”谁知道他话刚说完,方才还兴致勃勃的某人瞬间化为腌菜般。
而更让林禁诧异的是,那柄带鞘的长剑正随着其主人的到来,稳稳地卡在高让的脖颈处。
高让是真的哭笑不得了。不对,是欲哭无泪,尤其是在看见那张冷脸时,突然就有些后悔。
他约个人怎么就这么麻烦,实在是当时那讨人厌的段九安和李娥娘也在,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原本以为小姜道长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可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只见眼前人转腕将他脖颈的剑滑到腰间,他刚露出个诧异的表情,接着瞬间就化为惊诧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出现的匕首,又看了看对面人长而细的佩剑。一时间有点语塞。
那边被当做透明人许久的林禁先不耐烦了,“我……”
“闭嘴!”
“住嘴!”
行,异口同声。林禁摊了摊手,决定远离他们这危险的漩涡比较好,手中把玩着高让捡的那铁盒子,也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里面居然还有机关。
凉风刮过姜应许脸侧的耳发,在高让不解的目光下指了指他手中的匕首。
“打一架。”她冷冷道。
高让本来还不明白她给他把匕首到底是何意思,可在看见她冷漠的面具背后有些疲惫的情绪时,忽然就明白了。
匕首在碰上剑刃后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而此刻的姜应许才发现,原来高让的轻功如此之好,他们俩一人一把长剑,一人一把匕首。长短分明,却明显姜应许更占优势。
可在高让那如鬼影般的移动后,姜应许皱着眉甚至在那些快速的残影中看见了一条黑蛇。
原本她还打着发泄情绪比划着玩的心思,可在姜应许看清那与地牢里与二般的黑蛇时,眼神骤然一变。
长剑如龙般搅动着,灵活地避开划伤高让的可能,剑锋直刺那试图往他身上缠的黑蛇身上去。
她反应快,高让自然就发现了身上的一丝不对劲,尤其是对面姜应许突变的气场,心领神会地迅速退身。
果然就见着那条朝他吐着蛇信子试图缠来的黑蛇。
说时迟那时快,姜应许剑锋刚戳入它蛇首时,高让也狠狠刺中了它刚抬身露出的七寸之处。
接着两人眼前一缕黑烟散开,察觉到不妥的姜应许反应极快地就要去拉高让,结果正巧配上他伸开的手指。
她条件反射性地刚要缩回去时,却被他指尖的冰凉让她瞬间回神,扯着他胳膊直接带离了那处是非之地。
早已等候在外面的林禁挑了挑眉,看着两人灰头土脸的模样嘲讽道:“哟,我还不知道那里面还有什么染衣的好东西。”
高让不想搭理他,姜应许就更不会搭理他了,只是在看见石室内的布置后叹了口气,“又回来了。”
第22章
姜应许走到石床边时弯腰,自其石枕抽出了块石板。
“怎么?”高让刚低声与林禁说完,眼皮子底下就多了两只手。
一只上是块带血丝的锦帕,而另外的则是块刚被人擦拭过的石板。
姜应许在他低头看的同时嘲弄道:“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高让下意识抬眼,以为在说话他,谁知道人根本就没在看他,而是盯着他身后的那堵墙喃喃自语。
这话可让凑上来的林禁一挑眉,“怎么说?”
姜应许瞥了他眼后,将两样东西直接塞进了高让怀里,走到那片墙伸手一推。
只听见“咔嚓”声响,半腰高的石墙应声而倒,也暴露出了其后的数十来个木桶。
顷刻间,浓郁的□□味蔓延在石室内,这熟悉的味道让林禁皱眉,他看了眼那边同样诧异的两人。
而推开前,姜应许虽早有预料,可她以为里面躺着的会是个人或许其他,倒是没注意到会是这个。
不过这也说得通了,那刘鸾在进来之前肯定心里有数,否则他不会说那句不需要她陪死的话。
不过——“山洞不是早塌了吗?”
冷不丁意识到这点的她问。
那时待在寒冰池的高让看向了那边,就要动手摸□□桶的林禁。
良久的沉默下,让林禁察觉了丝气氛的凝固,比如他抬头的瞬间,那两双原本紧盯他手的眼眸转到了他脸上。
他有些迟疑地摸了摸脸,顿了顿才试探开口,“本人模样是俊俏,可你们……”
他来回打量了两人片刻,始终没把后半句说出口。
“……”姜应许有些手痒。
“……滚。”而高让则直接咬牙朝他翻个白眼,“说正经的。”
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林禁才随口,接了之前姜应许的疑惑,“哦,你不知道这石室连接两个山洞,”他指了指角落他们方才进来之处。
姜应许顺着看过去,又看向与之对应的拱门,第一次深刻怀疑自己是否患有眼疾。
“好了,那上面写的什么?”林禁有些好奇,尤其是在瞧见高让那,皱得能夹死只苍蝇的眉间。
高让没立刻回答,而是朝他要了那铁盒去,接着在小道长看过来时,抛了过去。
而此时与蜀州相隔甚远的襄城内。
盘着头的妇女习惯使然摸向一侧的发簪,她小心取下时,梧桐木簪静静地躺在她手心。
簪首镶嵌的黑石,仿佛化作昔日夫君的眼,怜惜又安静的注视她。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思绪,妇女连忙用手背擦去脸上湿润,平复了会儿才缓缓道:“何事?”
“夫人,王爷快来了。”门外的丫鬟垂眸提醒她。
那边话音刚落,沉稳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而原本忧伤的妇女瞬间换了副面孔,笑脸吟吟地走到门边一拉。
“进来吧。”
明明无风的石室,姜应许却没来由地打了个颤,尾发轻拂过她揭开的铁盒盖,有根发丝调皮地飘到了盒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