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看过去时下意识半抽剑，只见那角落被床幔遮住的床上隐隐的有黑色身影。
姜应许皱着眉与高让对视一眼后，走过去才发现这个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姜应许是把高让拉到身后，单手撩起，床头人地劈在眼前，披在脸上的黑发。露出了其面貌。让她倒吸了口冷气的同时倒退一步。
与此同时的是，那已经冰冷的尸体倒在床铺上，双眼睁圆死不瞑目。微隆的腹部不知为何也干瘪了下来。
高让沉默地看着身旁人逐渐攥紧的拳头，伸手握住。
随后在她看过来时安抚笑笑，拍了拍身前紧绷的肩膀轻声，“我来吧。”
说完也没等对方回应，就已经绕到了床边伸出手，将那握紧的拳头扳开。但在他看见掌心的东西时一怔。
“怎么了？”被挡住了视线的姜应许问道。
高让将那带血的铃铛递过去，“她手里的。”
话刚说完他就又是一顿，单手就掏出了其微张的嘴里露出的一角。顺着力道向在拉扯，原来是根纯白的丝帕，而在他看到她嘴边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其陷进的五指淤青。
手中的锦帕朝内的那端有点点红丝和黏稠，高让回过头，刚要跟姜应许说，就见着了那张被阴影挡得看不清情绪的身子微微颤抖。
惊得高让眼皮一跳，那劳什子的锦帕也被抛在了脑后，连忙起身握住人肩膀，“怎么了？”
垂头看不见情绪的姜应许看着眼前靠近的胸膛，终于有些疲惫地将额头抵了过去。
“小许……？”高让有些无措，双手无处安放地最终还是落在了肩头拍了拍，柔下了声轻问：“怎么了？跟我说说？”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情绪，她还是不能接受，最疼爱她的师嫂变成这般模样。她猛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你先让开。”
在高让露出身后的瘫倒的人时，姜应许第一眼不是去确定人究竟怎么回事，而是透过袖缝看见的青灰手腕。
她快步上去将人的手臂抬起来，宽袖随着她动作滑下去，露出了里面与高让一般无二的肤色，还有那极不健康，甚至可以称之为黯淡的尸斑。
随即她瞳孔一缩猛地倒退下去，只见屋内开始弥漫起股白色浓雾。而还没等姜应许有其他动作，就听见身后传来难受的闷声。
“高成渝！”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姜应许也不管那边的人了，顺着后方传来的声响摸过去，刚碰到那微晃的身躯时，就感觉耳畔一热，“出去……”
话刚说完，姜应许整个后背都压上了重量，她索性也就不再迟疑了。顺势就咬牙背起人直接冲出了房外。
而更诡异的是，整个屋外……
不，应该是整个山寨都弥漫着浓雾，姜应许强压下心中突然腾起的不祥之感，略一思索下便直接背着人朝找到的那后林处奔去。
第17章
按照所熟悉的方向过去的时候，还没等她将人安置好，就听见一阵破风声向她袭来。
偏头躲过突袭的姜应许皱眉，“谁！”
“师妹……”有人迟疑的出声，那边话刚出口就被声“窸窸窣窣”的衣料蹭动，还有姜应许的一道男人刻意压低急道：“大哥！”
“……”那边静声了。
倒是这边的姜应许笑了，或许是气笑的，“师兄？”
“……”
“你到底什么意思？把嫂子安排在屋里，莫不是又想给我透露什么？”她语气淡淡问道。
“……”
“看来你还真是……师叔说得对，从你踏出青山之后，你就再也不是曾经的你了。你不说话也可以，这破雾莫非真以为难得到我不成。”
姜应许嘲讽一笑，大概也明白了这雾怎么回事，抬手便直接将那浓雾尽数挥散，不过就是些恼人的障眼法罢了。
见没了遮拦的段九安先是一愣倒也没惊慌，像是早有所料般笑了，“果然啊果然，师妹你可藏得太深了。”
姜应许没心情和他废话，安放好迷晕的高让后侧眼过去，“你们在这谋划这些，怕不是连后院子起火了都不知道。”
“什么？”段九安没听明白，可他身旁的三当家怀秋闻言脸色瞬间一变。阴沉地盯着姜应许开口，“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这人身上铁定有那……大哥！”
就见始终沉默不语的段九安突然将手中的备好竹筒抛了出去，被眼疾手快的姜应许稳稳接住。她举起一看，“养”字清晰可见。下方刻着个小小的“段”字。
“你……”姜应许有些话被对方投来的眼神堵住。
“你不是就想要这个吗？还有你身后那个狗……咳，那个谁别装晕了这东西给你们了，收好吧。我也累了。”
缓缓睁开眼的高让刚好和看过来的姜应许对上视线。
“大哥！”怀秋是真急了，明明从入寨开始谋划好的，就这样直接破灭，他完全读不懂身边这个跟了近十年的大哥了。
段九安没理他，只是无奈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师妹，你走吧。”
闻言的姜应许只是微微扯了扯嘴皮，不过还是将那竹筒放进了袖袋内。随后在对面的几个人警惕的目光下走了过去，长剑稳稳地架在段九安肩颈处。
“师兄，你不介意我送你一程吧？”她声音说得没什么起伏。
段九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他身后的怀秋急着劈掌过来。被姜应许侧身躲过了，剑刃因着闪避在段九安那脖颈划出条口子。
这下姜应许抬眼过去的时候笑了，“看来三当家如此的迫不及待啊。”
“你！”怀秋惊恐的神情像是怕被戳破什么，又想再动手就被一只手拦住。
“老三，你先离开。”是段九安的声音。
“大哥！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连大哥的话你也不听了？走！”段九安冷下脸喝道。
捏紧拳头的怀秋先是狠狠瞪了眼那边没什么表情的姜应许，眼底划过一丝狠厉扫了眼段九安后，忽然像想起什么后缓和了表情。
“行，我听大哥的。大家伙都走了，我倒要看看这人还敢在我秋风寨明目张胆地杀人不成。”
说完他一甩袖子就离开了，而在其身后的山匪们面面相觑下，得到段九安眼神示意下，纷纷低下头朝怀秋离去的方向走远了。
确定周围不再有人了，姜应许才收回手。
“没人了，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她过去搀扶起那边脑袋还有些昏沉的高让问道。
对她这冷淡的语气段九安也不气，只是笑道：“师妹不是要有打算吗，我现在该去哪？”
“帮我看着一个人。”
“谁？”
姜应许转过眼正视他：“李娥娘，”顿了顿又接着道，“放心，接下来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行，那东西你记得护好，我这些好兄弟里觊觎的人可不少。”说完他扫向姜应许撩开的黑靴上箍着的铁环。
就见姜应许只是淡淡摸了摸那微微鼓起蠕动的地方，随后点了点头。
目送段九安离去的姜应许这才松了口气，刚要找个地方歇歇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旁边始终沉默不语的高让。
而与之同时弥漫的血腥味让她骤然转头，眼前的一幕让她心骤然漏了半拍，她连忙拉起人手腕把住。
只见原本脸色就煞白的高让此刻毫无血色，甚至连唇内都染上了紫，他皱着眉难受地捂住心口，像是在压抑什么。
“怎么回事？”指腹下跳动的脉搏有奇怪的蠕动感，姜应许挪开把脉的手指，那手腕的皮肤下有道道的深色小线，像是活了一般在皮肤下游动。
姜应许震惊地抬头看了眼似乎无所谓的高让，撩起袖子直接挽上了肩膀，就见着那些黑线条就像根根长虫附着些。
“怎么会这样？”明明开始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姜应许只觉得嗓子眼发堵，她抬头问向那撑着她手臂的人。
高让咽下喉间的腥味。
“小许，先别管我，我没事。”想到她跟他说过的竹屋看过去接着道：“你去跟着那个姓怀的，我在这里守着。”
“可……”姜应许有些犹豫，可看着高让肯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先把人搀扶在空荡的竹屋内坐下，叮嘱道：“注意安全。”
直到竹门被掩上，一直虚弱无力的高让才缓缓抬起手来擦了擦渗血的嘴角，他环视着屋内的摆设，倒是发现了个奇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