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
凯尔西抿了抿唇,是有一件事要确定:
“那三位泄露了案情,考伯特是不甘心,赖尔是求财,但马伦恐怕不只为了一百英镑。艾德勒小姐,马伦与你有过私人恩怨吗?比如他曾告白被拒绝。”
“您是对的。”艾德勒想着略有懊恼,“我拒绝了马伦,近半年了,竟然一直没发现他怀恨在心。真是令人作呕的男人。”
艾德勒不掩嫌恶,金玫瑰之死,真是炸出了形形色色各种人。
一时间,气氛陷入沉默。
艾德勒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对着凯尔西笑了小,“除此以外,您没有其他的话想说吗?”
凯尔西不解,她该有其他什么话要说吗?
“我以为,绅士如您,多少会说些宽慰的话。”
艾德勒挑眉,“比如别怕外面的诋毁,能承受诋毁就能收获更多的赞美。”
凯尔西摇了摇头,“对您,这样的宽慰不说也罢。如果可以,谁又想承受诋毁,谁不愿仅仅收获赞美?”
艾德勒闻言点头,她是并不需要无用的安慰。
“确实,不少男人都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您与他们不一样,找到流言出处的直接证据,比说什么都管用。”
说到此处,艾德勒目光灼灼地看向凯尔西,“不满十个小时就要查明来龙去脉,您一定是大费周章。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第二次了,您给予我维护名誉清白的帮助。”
对于艾德勒的郑重感谢,凯尔西却将所有辛苦一笑带过,“没什么,我只是不愿意案件的实情被谎言愚弄。”
只有这个原因吗?
艾德勒深深看了一眼凯尔西,“优秀侦探都像您一样吗?做什么都是为了真相,从不掺杂私人感情,还是您从来就不能表露个人喜恶?”
意料之中,艾德勒仅看到一抹绅士微笑。
没有让场面陷入尴尬,她转移了话题,“不过,这次我不是只能说谢谢。有一些东西应该能帮到您。不介意的话,您随我取一下。”
会是什么有用的线索?
凯尔西走进了艾德勒的房间,发现了梳妆台上的肤蜡,它是搞易容变脸的好东西。
“看,这一箱废纸。我从三条街外的餐厅里买来的。”
艾德勒指向地上的一只纸箱,“我大胆猜测,你们没能在垃圾场发现有用线索,那是因为有私欲的人不仅是考伯特三人。”
这几天演出取消。
艾德勒将注意力放在了玫瑰剧院的众人一举一动上,让她揪出了一只中饱私囊的蛀虫。
玫瑰剧院的清洁工暗中克扣部分废纸,将它们转手当做厕纸卖给不远的餐厅,从中赚一些蚊子腿的利润。
“经历这一次,我亲身体会了阻碍破案的从不只有凶手。与案情相关或无关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让阻碍真相的到来。”
艾德勒指出,她买回了这一箱玫瑰剧院的废纸,是上周一到周五的积存。“幸运的是,餐厅还没开箱使用。现在原封不动地送给您。”
凯尔西眼前一亮,纸箱可能有遍寻不得重要线索——金粉玫瑰花束的包装纸,或者金玫瑰写给神秘男士的信纸废稿。
“您的发现太及时了,它真的十分重要,我必须赞美您的观察入微。”
凯尔西早就叮嘱过苏格兰场,必须细查剧院里每个人上周的行动轨迹,但他们还是错漏了清洁工的倒卖行为。
或许,不该太过苛责苏格兰场。除了住在剧院里的人,外人恐怕还真难发现不对劲。
清洁工每天隔扣一点点废纸,就连老板布莱曼都瞒了过去,这一笔蚊子腿外快赚得瞒天过海。
再给苏格兰场一些时间,反复核查说不定也能发现漏洞,但那时不一定还能保留证据。
凯尔西愉悦地收下了一箱纸,又请艾德勒安心,“为免疏漏,之后会突审清洁工,以防有其他的买家。但我会保密废纸的来源,不让您被牵扯其中。”
艾德勒还要在玫瑰剧院住一段时间,让别人知晓是她揭发了剧院员工的丑事,或多或少会都会对她造成影响与不便。
找来一块旧布,凯尔西包裹好纸箱,匆匆告辞,只待一探废纸堆的线索。
简单的再见后,房门就被关上。
艾德勒想着凯尔西如风一般离去的背影,不由失笑,有的人真是不解风情,还是不想解风情?
“会有那一天吗?您会因凝视一个人而心生欢喜。那个人是比我更有魅力,或是比一切案情更有魅力。”
*
剑桥法医室。
‘哐!’
响亮的关门声响。
华生累得趴在桌上小憩,他一下惊醒过来。谁开了门,没有轻轻带上门把手?
只见歇洛克毫不掩饰兴奋地冲了进来,“抱歉,一时激动,我忘了要轻轻关门。不过,华生先生,您该醒来听一听好消息了。”
“我确定毒源了!”
歇洛克双眼放光,举着手里的化验单,“是蓖/麻子,竟然是从未被记录在案毒杀过人的蓖/麻子!”
蓖/麻子?
华生没能想起它长什么模样,那不是英国常见的东西。
歇洛克在实验室转了两圈,一边语速极快地说着蓖麻子的毒性剧烈,仅需几毫克就能杀人。蓖/麻毒会让肝肾迅速坏死,又能导致麻痹心脏,那是致人死地的主要原因。
“不论是毒液检测,还是应对金玫瑰的脏器病变,蓖/麻毒都对上了。”
歇洛克不由笑道,“赞美杰瑞!亲爱的杰瑞提供的可疑毒物清单,起到了非一般的指向性作用。而我不负所望地交出完美答卷。”
说罢,歇洛克匆匆离开,只留一句,他先回伦敦。
华生看着被关上的门,沉默了数秒,转身看向习以为常的巴尔克。“谁是亲爱的杰瑞?”
“好问题。”
巴尔克做出请坐下听的手势,“这就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了。我得想想,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第57章
经过突审清洁工, 他交代固定每周六上午倒卖一周所藏废纸。
上周六,即是案发当日的上午,他将一箱废纸卖给了餐厅。
经过全面摸查, 的确只有一箱,正是艾德勒从附近餐厅里赎买回的那一箱。
这一次, 凯尔西顺利找到了洒金玫瑰花束的外包装。
两张空无一字的皱巴巴信纸, 以及一张伦敦的报纸。
根据花刺扎过的痕迹,与信纸上晕开的油墨印记, 赠花者是先将两张信纸包裹花枝, 然后再在外叠加一层报纸。
报纸是上周四的《新闻时报》, 即全伦敦发行量最大的报刊,每天傍晚在各个书报摊出售。
金玫瑰上周六夜晚十点十五分左右死亡,如此一来, 赠花人的出现时间只会是周四、周五、周六三天。
清洁工倒卖出的废纸做厕纸使用,越是干净就越能卖高价。他习惯挑选相对干净的纸张,哪怕是油墨化开的报纸, 也尽量别沾染其他污渍。
丝特芬妮暂住的客房算不上井然有序,但也没见脏污, 这三张外包装基本维持被送去时的原样。
然而, 遗憾的是信纸与报纸都没留下特别痕迹。
受到当下印刷条件的限制,以及伦敦潮湿的天气, 都让报纸上的油墨附着力变得很小,阅读时很容易弄脏双手。
讲究的人家,管家在报纸送来时就将纸熨烫一遍,确保油墨弄干后再让主人阅览。
绅士和淑女们大多习惯在外戴手套, 如果在街上随手买了一份报纸,绝大多数情况下不可能留下指纹。
这一张报纸没经过熨烫, 有几处油印晕开的痕迹,并没能留下有效指纹。
报纸难以提取有效指纹尚属正常,但空白信纸上的指纹残留也没有额外发现。
将两张空白信纸对准盛有碘酒的试管口上方,酒精灯加热试管底部,很快盛有碘蒸气将白纸熏出了几个指纹。
经过比对,指纹分别属于丝特芬妮与清洁工,并没有包装花束者的陌生指纹。
花店不提供洒金粉服务,玫瑰上的金粉必是赠送者添加的。
伦敦花店皆用报纸包装花束。眼前多出来的两张信纸,是赠送者洒金后重新包装时所用,还是花店店家随手一用?
花店店家都会戴手套作业以免被刺伤,赠送者或亲自或安排手下包装鲜花,竟也都戴着手套没留指纹。这竟是习惯使然,还是故意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