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辉不说话,只死死盯着她。
互相干瞪眼了一会儿后,美女终于受不了了,扫兴地整理好衣服转身要走,却被曾辉一把拉住了胳膊:“回来,话没说完。”
他太用力,把她抓疼了,她回手往他脸上就是一个巴掌:“你他妈有病吧!”
她甩开了曾辉的手,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
刘苏生正好接完电话回来,看见学员们都靠在吧台上围观着什么,便走过去一探究竟,结果居然跟他们一起目睹了这一巴掌,都吓了一大跳。
由于离的太远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现在更不敢靠近去看曾辉的情况,只见他挨了一嘴巴之后没恼没怒,就是背靠着墙一直愣神,不知在想什么。
她笑了。
尽管极不明显,而且稍纵即逝,但是他确定就在他褪下裤子的时候她分明笑了。
那不是什么沉醉的笑,也不是什么赞叹的笑。
那笑容出现的第零点一秒起就像刀子般插进了曾辉的胸口,紧接着是熟悉的疼痛,好像它刺中的不是新伤,而是旧伤口。
没错,这种笑,这种表情,他见过类似的。
香格里拉,藏族风的客栈里,成筠脸上露出的。
一模一样。
刘苏生打圆场说:“一看就是那女的反悔了嘛,都散了散了,各练各的去,都会了么还在这卖呆儿!”
学员们纷纷散了。
刘苏生刚要抬头再往曾辉那边望去,却发现那已经没人了。
曾辉不信邪,又回到舞池中,寻找下一个猎物……
这一晚,他接连又勾搭上了三四个,搭讪很顺利,可一到那一步他就状态不佳。
不知是错觉还是巧合,他总觉得在这几个女人的脸上都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笑容让他没法集中精力,他的心态有点崩,一整晚下来,状态越来越差,基本没什么战绩。
他去洗手间洗把脸,刘苏生找到了他,侧靠在他身后的墙上从镜子看他:“你今儿怎么了。”
曾辉狠狠洗了把脸,起身:“没事。”
刘苏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第二天,曾辉神秘失踪了。
“笙哥上完课去哪儿了?”
“不知道。”
刘苏生问了一圈学员都没人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呀,这人,奇了怪了。”
*
市医院。
大夫扶着眼睛,愁眉不展地把手里的病例单看了好久,曾辉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每一次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足以牵动他的各种联想和忐忑的心弦。
“你这个情况啊。”
大夫终于开口了,曾辉集中注意听。
“给你开点这个、西地那非,和、十一点酸睾酮胶丸先试一试,吃一阵子之后呢,再过来看看。”
曾辉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药名,但是那个“睾”字分明刺耳。
大夫一边在本子上“龙飞凤舞”一边接着嘱咐:“一会儿去药房拿药他会告诉你怎么吃,还有啊就是,含很多雌激素的东西尽量不要吃了啊。”
曾辉听了,目光微动,忽然想到了什么。
第三十五章 成筠·★
成筠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把笔怒摔在桌上,“啪”地合上笔记本,摘掉藏在两只耳朵里的海绵耳塞,几步冲出房间到吴小芬的房间,一把推开她的门,吴小芬窝在床上横举着手机专注地看着。门一开,她惊恐地缓缓抬起头,看见是她,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成筠一脸严峻:“我忍你一晚上了。”
吴小芬有点方:“对不起啊小姐,俺干完活了就寻思看点视频放松放松,俺是不是太大声吵你工作了。”
成筠:“不止声大的问题,你居然看了一晚上这个,你是认真的么?”
成筠抢过小芬的手机,指着屏幕上正播放着的视频,从中传出巨大的声音:“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
小芬不好意思了:“俺心情不好嘛……看点小品能开心点。”
“那看看别人的不行么,一定要是卖拐么!还循环播放!我在隔壁陪你听了一晚上的拐了拐了,我报表都画歪了你知道么!!”
“……俺每回心情不好一看赵本山小品就能好老多,对不起小姐,我关了,我不看了。”小芬委屈巴巴地拿过手机准备关视频。
成筠站在门口看着她,自从失恋之后,这妮子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平时活一样不少干,只是比以前安静了,每天少见有笑脸,而刚刚推开门的一霎那,成筠分明看到了她脸上是有笑容的。
是本山大叔和范伟让她笑了。
一副耳机甩在了小芬的身上,她抬头看向成筠,成筠没好气地说:“戴耳机看。”
小芬反映了两秒,笑了:“谢谢小姐。”
小芬戴上耳机继续看起手机,刚看了两眼又立马傻乐起来,咯咯咯的,像只正在下蛋的母鸡。
赵本山可真是个大师。
能把任何境遇的人都哄笑。
成筠嫌弃地瞄了她一眼,无语:“你的笑也收敛点。”
“哦好的咯咯咯,对不起啊小姐,这个小品太好笑了,他们一说话俺就想笑,”小芬说着说着还兴奋了,跟成筠讨论起小品情节了,“你说咱现实生活里咋可能好好一个人就被几句话给忽悠瘸了,道儿都不会走了哈哈哈哈,也太扯了咯咯咯。”
成筠本来是打算走的,但是听她这么一说,她想留下来教育教育这个单纯的小妮子。
“没有啊,我觉得这个小品笑归笑,还是很写实的。”
“哪有哩,俺可没见过这种事。”
“你现在觉得扯,要是真轮到你,被一个大忽悠一而再再二三地暗示你你是个瘸子,你说不定也会忘了怎么走路。”
“俺?”小芬狂摇头,“俺指定不可能,什么人会上当啊太笨了吧。”
“给你讲个故事吧,”成筠抱着胳膊靠在门上不易察觉地笑了,在床边坐下,不紧不慢地说,“二战时期,德国人曾经拿死囚做过一个消极心理暗示的实验,让一个心理教授把一个死囚关在一个屋子里,蒙上他的眼睛,然后告诉他:我们准备换一种方式让你死,会把你的血管割开,让你的血滴尽而死。然后教授划开了死囚的手腕,让他听到滴水声,教授说,这就是你的血在滴。
第二天早上打开房门,你猜怎么了?”
小芬听得入神,耳机里的小品都顾不上了:“血滴干了?”
成筠说:“死囚是死了,脸色惨白,但不是血流干死的,其实他的手腕根本没被划破,声音只是水龙头在滴水。”
“那怎么死的??”
“吓死的。”
小芬惊了。
成筠起身来:“所以啊,其实人的意志是很脆弱的。”
“真的么,俺还是觉得俺不会被忽悠瘸。”
“那要是有人跟你推销便宜又有效的减肥药、美容针呢?”
“俺……”小芬顿时语塞了。
“你不会中招是因为你在这方面有个强大的自我,但如果有人拿你本来就自卑的东西做文章,谁都不见得逃得掉啊,这就是推销的本质。所以说啊,不要掉以轻心以为自己是例外,我也不行。”
“妈呀……这么吓人,那以后俺可得自信点,躲着点那些推销的。”
小芬吓得不轻,成筠倒是忽然眼里绽放出了灵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好的东西,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微笑。
不禁感叹。
赵本山还真是个大师。
*
两三天后,成筠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休息,一边抽烟一边刷刷朋友圈,刷着刷着瞄到了曾辉的一条文字动态:后天去香格里拉,有没有适合两个人玩的景点推荐一下,私密一点。
成筠大致把这段话扫描了一遍。
后天,交代了时间。
香格里拉,交代了地点。
两个人,还私密,说明他要带一个女人去,估计就是上次甜品店的那个余婷。
明明白白故意给她看的。
翻译过来就是:成筠我警告你,我换目标了,离成功就差一个旅行炮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后天赶紧来香格里拉找我乖乖投怀送抱,不要再那么多有的没的。
成筠对此只有两个字评价:“幼稚。”
既然他都把坑挖得这么周到详尽了,她要是再不往里跳就有点不懂事了。成筠打开笔记本,打算把接下来三四天的工作整理一下,能提前做的提前做,能后推的推到后面,剩下的交给小纪,好把这几天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