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连吃饭都是在走路中进行的。
这里的人爱喝咖啡,吃三明治。
大包小裹的小笔盖站在这里,显得异常突兀,偶有过路的人好奇地看她一眼,但顶多也就一眼,脚步丝毫不会慢下,这导致她想拦个人都拦不下来。终于,她看到一辆豪车停在了某高楼门前,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从后车门走下来,小笔盖行李都不顾了,一个箭步冲上去站到那人面前问:“叔叔你认识白一榛吗?”
突然窜出个小孩,男人吓了一跳,然后又被她的问题问得一愣,一秒后他回答:“白总,认识啊。”
!!!
小笔盖震惊地长着嘴,傻在了原地。
因为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只是随口一问呢,没想到一下子就找到了!
要么就是太巧,要么就是白一榛在这片是个大人物。
她刚要继续追问,那男人忽然指向她的头顶后方:“那不就是么。”
小笔盖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看去,一个一身白色小西装、身材细挑的女人正踏着高跟鞋一步一稳地往大楼的转门里走,小笔盖飞奔过去,又一次把白一榛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但她脸上表露出来的反应并不大,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小笔盖激动地仰头看着她,问:“你是白一榛吗?”
白一榛眼睛打量她一番,身体仍呈随时要往大楼里走的态势:“我是,你是……谁家的小孩。”
“请你收我为徒吧。”
说着,小笔盖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把所有经过的人震住了。
白一榛更是一头雾水,说:“为什么是我。”
“我的梦想是能成为最厉害的商人,你就是,我特别崇拜你,所以想拜你为师!求你收下我吧。”
白一榛看了眼这小丫头的行李:“你父母呢?”
“他们都死了。”
“送她去一家好一点的福利院。”
白一榛一边往转门里走,一边嘱咐身边的一个小秘书,可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影子倏地从眼前闪过,一眨眼,自动专门就被小笔盖用身体卡住了,她赶紧把她拉出:“你在干什么!太危险了!”
保安也跑过来想要把小笔盖赶走,被白一榛拦下了。
小笔盖哭着对她说:“求求你了。”
“小朋友你听我说,不是我不答应你,”小孩哭是白一榛见不得的,她指着行李箱,“拜不拜师的先不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收养你吗?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小笔盖使劲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你怎么养活自己?”
白一榛觉得这孩子太天真了,她掏出一张一百块钱塞到她的手里:“吃顿好吃的,然后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小笔盖拿着钱,看着她走进了转门,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白一榛连续开了三个会,晚上十点才下班,她跟同事们一起走出大楼,司机早已在门口停好,她本想直奔车去,却在漆黑的夜色中看见了一抹荧光,她仔细一看,竟然还是白天那个小姑娘,她让司机等一下,走到过去,刚想问她怎么在这傻等一天,就看见小笔盖双手捧着一把现金给她看:“这是你给我的一百块钱,还你,这些是我拿你的一百挣得钱。看,我可以养活自己。”
仔细一看,白一榛发现她的两个外衣兜也都是鼓鼓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一榛带小笔盖回了自己家,那是一栋很空很大的房子。
她不会做饭,就给她定了点麦当劳外卖,看着她吃。
“这都是你今天下午赚的?”白一榛看着这堆了一桌皱皱巴巴的钱问。
小笔盖啃着汉堡,点点头。
“你怎么赚的?”
小笔盖掏出一根荧光棒给她看。
白一榛:“就卖这个?”
“你们这边不是有一个体育场么,我下去逛到那,有演唱会,门口有卖荧光棒的,五块钱一根,啥颜色的都有。我看了一会儿,发现看演唱会的那些人都爱挑绿的,我一看海报是苏打绿,所以他们才挑绿的,我就用你的一百把他们所有人手里的绿荧光棒买了,然后我卖十块一根,后来人多了我就涨价,20 一根,30 一根都有人抢,一眨眼就全抢没啦。”
发现市场需求,会利用信息不对等。
白一榛盯着她,不可思议地笑了:“这都谁教你的?”
“电视上学的。”
“你有点天赋。”
“这算啥,我以前在学校卖小食品文具啥,都开锁店了,月入好几百呢。”
白一榛又忍不住笑了,小笔盖发现这个姐姐虽然长得很严肃,但是一笑起来还挺好看,所以故意把牛皮吹大了点,谁不知她那生意也就做了一个月而已。
小笔盖把可乐吸得呼噜呼噜响,白一榛看着她,沉思一阵后问:“你叫什么?”
“成筠。”
“成筠,钱就先不用你赚了,好好上学,你赚钱的机会以后有都是。”
小笔盖反应了几秒,才欣喜若狂地看着她:“你愿意收下我了么!”
“供你到大学,考不上我的母校,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谢谢师父!!”小笔盖兴奋地上蹿下跳,“师父,我要以你为榜样!成为一个跟你一样的人!”
十年,成筠做到了。
她考上了师父的母校西南财经,也成了白氏集团最年轻的小成总,白一榛从父亲手中彻底将集团接手了过来。
在这十年间,成筠没有一天忘记过复仇,她兼修心理学,专研反 pua 套路,并按照陈吟手机号里留下的记录,挨个找到那些曾经骚扰陈吟的学员,让他们破产的破产,离婚的离婚,“意外”去世的去世,一边练手,一边寻仇。
没有一个逃得了。
如今,只剩曾辉了。
听说他减刑到了十年,而十年如此飞快地到来了。
在等待他的这十年,成筠处处以白一榛为标准来要求自己,塑造自己,无论是从外貌到秉性,无一例外,直到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比她更像白一榛了。
万事俱备,她已经迫不及待再见到他了。
第二十九章 成筠·★
水龙头没关紧,一直有水滴往下流,一下一下地砸在玻璃水槽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临时将筹备了十年的计划推翻,成筠一时没想好接下来具体怎么办。可她已经站在厨房太久了,再不回屋,曾辉就要起疑了。
见机行事,来日方长。
成筠把安眠药瓶子扔到垃圾桶里,并往深处埋了埋,准备回主卧,走了一步半,她忽然止步了,又折返回去,从酒架上拿了一瓶纯威士忌,倒了满满一大杯,一鼓作气地干了。
难受,发热,反胃,正好。
成筠放下酒杯,有些摇晃地走回了卧室。
曾辉还在低头看她和陈吟的那张合影,成筠趁他不备,轻轻一抽,把照片夹在了手指间,从他手中夺走了,等他反应过来下意识转过头去时,她已跳到眼前,近在咫尺,脸颊上的潮红若隐若现,皮肤上的透明绒毛依稀可见。
她环抱住他的腰,以眼为钩,吊着他的目光,一点点向前挪进,直到将他逼退到书桌边沿。
曾辉低头看她,笑问:“另一个女孩到底是谁啊?”
成筠仰望他:“还能是谁,我师父。”
说话之际,她手里的照片已被塞进了桌子的抽屉缝里。
随后,她想要后退,却反被曾辉搂在腰上的手掌牵制住了,换成她被一路逼到了墙角。
他的脸更靠近了一寸,他的手掌不安分地度量着她的纤腰。
他微惊:“身体好薄啊,你是纸片做的么。”
“你要干什么。”
他歪了歪头,饶有玩味地打量她,难得见这么聪明的女人也问蠢问题的时候,他问:“你喝好了吗,今天?”
“你有点醉了,早点回去。”
“是有点醉,但是我记性还行,我记得某人好像说今晚陪喝好了就让我留下来着。”
“那个,我、也有点喝多了,改天吧,下次一定,好吧。”她胸口的振动越发难以抑制。
曾辉没理她说的话,反而微低下头,顺着她脖子的轮廓一路嗅到脸颊,隔着毫厘的空气:“我戒都破了,酒都喝了,大小是个成总,不带这么玩弄人的。”
成筠把后背紧紧贴在墙上,身体一动不动,她感觉到他的呼气正逐渐向她的嘴唇逼近……两根纤长的手指挡在了他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