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就给一众她的学生道了个歉，也没敢和谁的眼神对视，只是看了眼戚戚的方位，后者给她比了个“过来坐”的手势，她就心领神会地坐到了混血男孩和戚戚的中间。
男孩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抿了口桌上的饮料，然后捏了捏他的手表。
江舒很紧张地用余光打量他的动作，装作不刻意地和戚戚搭话，想缓解一下自己的不安，结果戚戚正好转头在和俞戟抢什么东西，背对着她，她伸出去的手还在半空，倒是有些尴尬。
“嘻。”男孩轻笑了一声。
江舒正好有了转头看他的理由——
即使轮廓比几年前更深，但是那双眼睛不会记错，果然是杜奇。
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年岁，恍如隔世的感觉，一种异样的温柔涌上心头。
“我是杜奇。”他拿起桌上的温水瓶给江舒倒了半杯温水。
然后认真地看向江舒的眼睛：“你还记得我吗？”
江舒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只把温水杯放在手心里取暖，身边的戚戚估计也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不再和俞戟打闹，偏了偏头想去看看情况，又被一只大手把头扭了回去。
江舒甚至都能听到俞戟在和戚戚耳语：“我和你说不准你吃这个……”
江舒以前是和异性相处有些紧张的，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这些年当了老师已经从容多了。
她举起杯子和杜奇的碰了下：“你的汉语讲得越来越好了。我是江舒。以前和你说过怎么写的。”
“嗯，我记得。”杜奇垂了下眼，很翘的睫毛打下阴影，显得更加可爱。
江舒的学生在N市聚的机会也不多，这家餐馆饭菜属实不错，酒喝多了的人不是一两个。
戚戚注意着江舒杯里也换成了白酒，很惊讶地问她：“江老师你喝白酒？”
江舒笑了下：“我爸在家经常品酒的，小朋友，我比你能喝。”
戚戚看了眼自己杯里强行被俞戟换成的橘子汽水，悲愤地举起喝了一大口。
然后她绕过江舒，看了眼杜奇杯里的汽水，挑眉笑了笑。
又不止她一个小朋友。
有些同学也是这么些年头一回见到江舒，过来举杯敬酒感谢老师的，说了好些当年自己干的糗事，什么离家出走被江舒打电话喊家长，早恋的萌芽期被江舒及时勒马，在书包里藏零食分给同学被抓……
这些小事情几乎所有人在上学的时候都发生过，但是这么一小撮人围着老师讲出来，就别有一番味道，特别像一群很好的伙伴在回忆童年趣事。
他们在讲，江舒时而还能纠正一两个小细节，杜奇就在旁边喝汽水，笑着仔细地听。
戚戚偶尔瞟一两眼，时常怀疑那群人偶尔加一两句方言而且又很夸张的描述，这混血小王子真能听得懂吗？
散场的时候飘了小雨，但是打起伞来接不到一两滴，于是大家都没有打伞，江舒的酒店离聚会的餐馆近，离N大是反方向。
其他几个学生都打了车回各自的住所，戚戚纠结地看了看有些微醺的江老师：“我们送你回去再走吧。”
杜奇看了眼周围，天色因为下雨已经很黑了，他对着戚戚说道：“我送你们江老师回去吧。”
戚戚总觉得不大好，还要反驳，俞戟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看着杜奇说：“那也好。你回去的时候也小心。”
江舒喝了酒，脸颊红红的，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戴在脑袋上，正好可以挡一挡这讨厌的小雨。
从杜奇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红呼呼的脸蛋，下雨天张嘴就能接一口雨丝，所以他们一路无话。
到了酒店门口，杜奇说：“你到了，上去吧，明天醒了可能会头疼。”
江舒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会往上走了几个台阶，刚好比杜奇还高了小半个头，她眯了眯眼睛，笑得很灿烂：“I wanna kiss you.”
杜奇傻愣在原地，这句话不管是中文英文，他都听得懂。
“You can.”他稍微偏了偏头，稍微掩饰了自己的害羞。
然后江舒低下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很轻的一个礼貌的脸颊kiss。
“晚安。”
“哇。”戚戚和俞戟站在不远处一个隐蔽的树枝遮盖的墙角，嘴张成了“O”字型。
“江老师真是一出手就惊人，这撩的一手混血小王子。”戚戚拉了拉俞戟的衣角，“注意隐蔽，说好暗中护送，可不能被发现。”
俞戟无奈地躲到她旁边，挨得更紧了：“我就觉得当年江老师就是个很勇敢的人，你看这机会把握的，刚见面就亲，我还以为会是那小崽子先下手的。”
“这不挺好的嘛，我以为我们江老师要一直犹犹豫豫，不敢上前，所以说酒壮怂人胆。”戚戚透过缝隙又往他们俩那里瞟了瞟，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也转身对着俞戟，“他们好像走了。我们也回去吧，不然雨一会下大了会感冒的。”
俞戟从他背着的戚戚的小包里抽出一把伞：“所以你为什么不打伞？”
“年轻人就爱淋淋雨。”
“其实江舒老师根本没喝几口酒。”俞戟突然来了句。
戚戚有些疑惑：“你和她隔了一个我，怎么观察比我还仔细，我看她没一会就喝完半杯白酒了啊。”
“谁让你傻瓜。”俞戟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然后戚戚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怎么拍完后脑勺又打我背。不是跟你说我这两天学习，背靠着那个图书馆的木椅子有点难受。”
“我没有打你的背。”俞戟冷静地反驳，然后语气压得很低，“可能是雨夜里有些肉眼不可见的东西……”
“嘿！”耳边一声惊呼把戚戚吓得直跳两米高。
“杜奇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戚戚被身后的俞戟一把捞住，她才重又恢复好心跳去怒斥杜奇，“教你一句话！人吓人吓死人！”
俞戟一副早就看穿的表情，等戚戚站稳以后就松了手，看他们俩闹。
“你们两个不也跟在我们身后要吓我们？就是没找到机会吧？”杜奇双手抱胸，一副看穿你们的语气。
“我们哪是要吓你们，这叫护送。”戚戚建议他换个说辞，然后献宝似的把手机里刚刚拍的照片翻出来在杜奇眼前晃，“看，绝世好图，你们两个的脸颊kiss，本来我打算私藏的，你要是要的话，我倒是可以友情……”
“偷拍是不对的。”杜奇正色道。
“那你就当没这回事。”戚戚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摁熄，然后要收回去。
“给我吧！ball ball 你！”杜奇突然扮起委屈脸，还用了个很欠揍的表情包里的文字。
“哼。”戚戚笑着又拿回手机，点了发送传给他。
“这样我就又有和江老师的聊天话题了。”杜奇很开心地点了原图，郑重地存在手机相册里，然后退回微信聊天界面，看着和江舒的聊天界面。
“你们已经成为好友了，开始聊天吧。”
第104章 番外四 俞戟的车
“你再不下来我就自己去吃早饭了。”俞戟第七次给戚戚发送这条语音的时候，他已经在戚戚的楼下单脚点地踩着他的酷炫蓝黑色自行车等了大概二十七分钟。
这的确是怪他起得太早，来得太早。
毕竟以前怎么说都不肯起来陪他吃早饭，只愿意自己前一晚买好面包在宿舍囫囵吞完踩着点去教室的戚戚，终于提议想和他一起去食堂感受一下吃早点的氛围了。
虽然要求还是挺高的，希望他能骑着自行车过来，还得是后面有座的自行车。
这其实就有点难度，他在n市租了房，偶尔他和戚戚在放假的时候可以在租房里自在地做一点事情，比如合看一部非院线电影，比如一起做一顿饭加餐。但是离有车的生活还需要加加加倍的努力，他也不可能接受来自家长的福利，要凭自己的能力供养……两个人。
戚戚听到他这个想法的时候并不意外，甚至给他转了52元，美其名曰给哥哥的打气费。
然后她似乎一个月都会给他打几次，也不会问他要回来。
俞戟给她绑了亲情卡，随便她用不用，这钱她打过来也就放在卡里面。
两个人维持着这样并不是很明确的财产分割关系，反正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兼职，实在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尽管还是在读研的学生。
俞戟顺利地成为了戚戚的学长，前面几天很兴奋地问戚戚要了课表，规划两个人都有空的时间，好在课后看星星看月亮，结果被戚戚无情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