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归处【CP完结+番外】(545)

作者:秦世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飞驰的列车穿过跨海大桥,朝着狄安娜港口疾速驶去,最后减慢速度,停进港口旁的火车站里。技术员举着牌子站在月台上打手势,他叼着口哨鼓足了劲在吹,哨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酒瓶上的锡箔纸快被剥完了,季宋临看着闪闪发亮的纸头,点点头:“我太紧张了。”

说完他把酒瓶卡在栏杆上,用手掌熟练地往下一扽,瓶盖就弹了起来,他抬手接住了。季宋临喝了一口酒,然后喝第二口、第三口,看样子他独自在这儿生活的时候没少喝酒。季垚默不言语,他没去问季宋临是否需要一只杯子,也没问他要不要把撕下来的锡箔纸扔掉。他们只是站在那里,季宋临刚才说的话还留在洁白的阳光中。

“你之前跟我讲的那个故事,”季垚最后说,“我好像知道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是谁了。”

“哪个故事?”季宋临问,不知道他是真忘了还装的。

季垚把咖啡喝完了,放下杯子,走到桌前去打开了装有方糖的盒子,说:“你年轻的时候,一边劳作一边读书,日暮时穿过麦田,金色的霞光......”

“我知道了。”季宋临打断了季垚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开了栏杆,“我该走了,接下来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去办呢。”

“你可以走了,但那张纸还给我。”季垚说。

季宋临最后看了眼纸上打印出来的人像,然后递还给了季垚。他要把照片上的两张面孔记住。季垚接过纸头的时候才发现纸边已经被季宋临捏得发软了,他撩起眼皮看了看父亲。

“再见,指挥官。”季宋临说,然后他没等季垚回答就转身朝门口走去,打开门出去了。他的背影有点仓皇。

糖盒终于放下了,季垚看着季宋临把房间门关上,剥了一颗方糖含在嘴里。他撑着座椅扶手坐下来,重新靠在椅背上,扣着手指思考季宋临这个谜。糖的甜味中和了咖啡的苦味,季垚喜欢这种苦甜苦甜的味道,所以他习惯在喝完咖啡后含着糖块。季垚随意地翻看着日记本,他在字里行间与符衷见面。

他把另一个糖盒拆开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面上后才发现糖盒里装的不是糖,而是方方正正的避/孕/套。季垚看着倒出来的避/孕/套愣神,很少有东西会让指挥官愣神,这算一个。

季垚的身子又热起来了,像有个火炉在腹腔里烤着,让他从内至外地发烫。幸好他刚才没拆错盒子,不然让季宋临看到了,这个事情可就不好说了。季垚不知道符衷怎么会弄这种小把戏,他明明会在纸片上写诗,还会别出心裁地用钻石胸针别住玫瑰花。往糖盒里装避/孕/套是什么意思?他大概是想暗喻跟自己做/爱的时候像糖一样甜。

季垚捂住脸,无声地笑起来,他明白了符衷的意思。季垚总能弄明白符衷心里所想,仿佛自己就住在他心里。他没把那些避/孕/套塞回去,就这样让它们满桌散着,然后掂了一个在手里,慢悠悠地捻着细软的外包装。季垚把刚才被搁置一边的文件取出来看,他看到了与北极基地进行会议的批准书。

他把这份批准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把避/孕/套叼在嘴里,腾出手来签名。大概没人会想到指挥官在签这份文件时,嘴里咬着一个套;也没人会想到指挥官几乎次次都被符衷操//射,精//液不止一次射在了这样那样的文件纸上。

这些东西让季垚弄明白了符衷究竟想干什么。不过季垚也照着他的想法做了,他就是想体会这种叛逆、违章又色//情的快//感。

*

符衷在检测平台的停机场上和欧居湖接了一趟机,等机舱打开后,穿着浅棕灰色西装的齐明利教授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不忘给自己套上了一件长衣外套御寒。教授长得高高瘦瘦,头发已经全白了,妥贴地往后梳着,当他站在机场的灯光下时,看起来就像一条棕灰色的影子。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六个带枪护卫和一位秘书,这些全都是白逐的人。

齐明利终于走出簪缨侯爷公馆的实验室里了,是符衷把他叫出山的。不过他并没有摆脱白逐的控制,从他身后跟着的护卫和秘书就能看出来,齐教授仍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

欧居湖先和齐明利握了手,老教授不常笑,嘴唇一直紧绷绷的,眼神中有种严谨的坚定感。符衷想了想上回见到齐明利是什么时候,他发现齐教授脸上的皱纹又增多了不少,不过看起来仍旧精神矍铄,仿佛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等欧居湖握完了手,齐明利把目光放在了符衷身上。符衷没做什么其他的表情,齐明利盯了符衷好一会儿,好像要从他脸上把什么东西盯回来。最后他们握了手,老教授什么话都没说。

“我听说了你们这里的事。”齐明利在欧居湖离开后对符衷说,“‘龙血污染’对吧?这下麻烦了。”

符衷站在楼梯转角处:“我们会有办法的。”

齐明利转过眼梢看了看他,提着皮箱继续往下走:“你总能想到办法,你总能。”

符衷听出了教授话里的讥诮,他知道教授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符衷接受了教授不明显的责备,他先给齐明利道了歉。教授沉默不语,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符衷说话。过了会儿后齐明利转过身来,看着符衷的眼睛,丝毫没对他的道歉表态,而是说起另外的事情:“你的记忆恢复了?”

“恢复完整了,只不过有点小瑕疵,但并不影响。”符衷回答。

齐明利说:“看来记忆转移手术已经很成熟了,这是件好事儿。这项技术研究出来后我一共做过四次实验,每次实验都很成功。一次由活人转移到改造人、两次活人转移到死人、一次活人转移到自身。如果白夫人愿意的话,这项技术就可以公之于众了。不过她应该不会这么做的。”

齐明利说完摇摇头。符衷点了点头。

“说不定她以后会改变主意的。”符衷说,他们在一处舷廊上站住脚,符衷望着外面的夜空。

“不会的。”齐明利摇头,他把手放在衣兜里,茫然地看着玻璃外的黑暗,他一向睿智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光亮,“我曾经在夫人的对手手下做过事,而且间接地造成了夫人的儿子被害。”

符衷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一块站在宽阔的舷廊平台上,好像前嫌尽释了。庞大的冰山正擦着不远处的海水淡化工厂漂移过去,符衷看到有大鱼跃出水面,也许是座头鲸。

齐明利的话让符衷深思了许久,“夫人的儿子”就是季垚,季垚被害大概就是指唐霁谋杀未遂的事情。符衷的神经像是被药物刺激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又抓住了一条线索,那颗哈雷彗星要在这时候从头顶绕过去了。符衷仔细地思考着齐明利之前说的几句话,他得要想出这些话中隐秘的联系。齐明利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就说出了一个秘密,但这些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座头鲸消失在了海面上,不知道它下一次跃出水面会是在什么时候,是在这座冰山还是在那座冰山经过的水域里。符衷的视线随着鲸鱼的消失而收回:“你说的夫人的对手是唐家吗?”

齐明利扭头看着他。符衷知道自己说对了,他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靴子,然后告诉齐明利:“那太巧了,我也和唐家有点梁子。我现在跟白夫人变成一路人了。”

“哦。”齐明利转过脸,态度冷淡,“这是你们黑道内部的事情,我不想知道太多。我这一辈子就被逼着为黑帮做事,先是唐家,再是什么白家,绕来绕去还是在原点打转。”

他说着正要离开这儿,符衷问道:“夫人的儿子是在反恐战争的最后一战中被唐霁陷害的,不过谋杀未遂,然后唐霁就被抓进监狱里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齐明利停下了脚步,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他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换了只手提着皮箱:“唐霁后来越狱了。"

“我知道,但越狱不是重点。”符衷觉察出齐明利的动作有些不自然,这也暴露出了他内心的忐忑不安,“反恐战场上的谋杀情况你知道吗?就这最后一个问题,然后我们就不说这事了。”

“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谋杀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应该去问问办这个案子的警察。我只知道在反恐战争的第三年春天,我曾被送去乌干达的一个盟军临时医院里做了一台改造人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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