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归处【CP完结+番外】(349)

作者:秦世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符衷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他回头朝着山花吼道:“火山!我们现在就在火山附近,下面是岩浆在运动!即将喷发!魏首长,你踩着我的背,跳过去,然后在对面拉住我!”

“不!太危险了!”山花紧张地看了眼下面,除了雾气其余一无所有,“我们可以用镐子固定,然后慢慢过去,就像刚才一样,很完美。”

山花的吼声突然被更大的声响淹没,他们猛地晃动了一下,唐刀差点滑出。紧接着一道一人宽的巨大裂缝从上而下贯穿了整块石壁,隐约有向两边分离的趋势。

眼看就要跟着滚石去了深渊被岩浆灼烧成灰,符衷用尽力气朝裂缝另一边的山花命令道:“0010,现在立刻起跳,在对面接应我!只有你有足够的力量能拉住我!现在!立刻执行!”

灰沙冲上来,在两人中间翻腾,山花盯着符衷的眼睛,看到他眼中的果断和决绝。符衷挥手打开这些尘土,绑紧腰上和镐子上的绳子,俯身向下抓住尚未断裂的钢筋,以一种及其扭曲的姿态形成人肉踏板,足以让山花有足够的借力点弹跳到对面。

栈道还在继续垮塌,眼看就要越来越远,石壁即将要崩裂。山花没时间再犹豫,他咬住下嘴唇,拉紧绳子稍退后一些,然后猛地松手,大步沿着石壁跨过,后脚蹬在符衷背上,极速起跳。

超强的身体素质和肌肉爆发力能让他飞跃很长一段距离后正好落在前方暂时稳定的栈道上,山花落地之后向前滚倒,腰上的绳子飞速拉长。他伸手用力把唐刀插进旁边的石头里,只剩刀柄在外面,滑出一段距离后停下,衣服被擦烂,皮被蹭掉了一层,血肉模糊。

地层再次拱动,下方的岩浆在翻涌,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石壁的裂缝越来越大,分离趋势也更加明显,简直像一座山要倒下来。符衷被山花踩中脊柱,原本就断裂的肋骨扎进了肺里。

“符衷!”山花倒地之后迅速爬起,向后仰着身子,绷紧绳索,“别管镐子了,快松手,我把你拉过来!快!我们可以的!”

山花重复喊着话,声音带着血,嘶哑但是并不羸弱。就像他这个人,刚强勇武,像头熊,力拔山兮气盖世。他蓝色的眼睛与众不同,在此时仍烨烨地闪光。

符衷还是把镐子抽出来插进背上,全身多处骨折让他根本直不起身子,连抬手都困难。肺泡破裂了,他喘不上气,胸腔痛得像是要逼着他自杀。他捂住心口,走了两步,看着对面朝他喊话的山花,一晃神,好像是季垚的脸。心脏跳动得快了一些,仿佛当年初见,春波尚绿,惊鸿照影。

脑中混混沌沌的,一会儿是熙攘的人群,一会儿是暴雨。莫斯科城变成一个符号,悬于记忆之中,偶尔能窥见克里姆林宫的塔尖。季垚说他看过无数次塔尖,唯独没有和符衷一起看过。

他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还有很多岁月要走。符衷想去看看大兴安岭,毕竟那是季垚的故乡,他来自那里,是该去看看。故乡就在那里,是一个铁打的营盘。

符衷松开手,此时石壁完全开裂,他侧转身踩住突起的石块,欹斜着身子奔跑,他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跳跃,他希望自己能跳过这一段距离。

脑中想着一些过去的事情,恍然惊觉原来自己曾经历过这么多而浪漫的日子。他听到琴音,《梦中的婚礼》;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俄语单词,“я люблю тебя”,我爱你。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情事,符衷不知道为何。其实他想到了很多东西,想到朋友、家人,但是这些人当中最醒目的,只有季垚而已,仅此而已。有些人很难忘,期许一程,回望一程。

他没有跳过去。如果放在正常时候,这点距离对他来说是没有问题的。符衷弹跳力测试在所有新兵中位列第一。

符衷落下去的时候山花立刻收紧绳子,他压下膝盖,让自己在晃动中保持稳定。山花的眼眶通红的,他紧紧绷着嘴角,额头上青筋爆鼓,整张脸都涨红了。

“我拉住你了,别让绳子断掉!”山花朝身后大喊,他把绳子绕在自己手臂上,然后扛上肩,“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为什么绳子一直在拉长?符衷!符衷!”

挂在腰上的钢丝绳齿轮出了故障,无法自动收紧,符衷猜想应该是制动片断掉了。由于自身重量,他正在以自由落体形式极速往下坠落,周围都是碎裂的滚石,他处于这洪流之中。

他被绳子晃动得厉害,一下一下撞击在那些从中间断裂的钢筋网上,一条突起的钢刺直接从他右下腹穿出。符衷低头看看,剧痛让他双眼湿润,就算咬紧了牙齿,大颗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身体被这根钢刺固定住了,终于在洪流中停下来。他弓着背,直不起腰,头盔破裂,水蒸汽和灰尘全都灌进来,导致他无法呼吸。绳子绷紧了,山花的喊叫若有若无地传下来,符衷根据声音判断距离,大概有一两百米。

他没有喊话回去,因为他感觉身体里血液在急剧流失,他得要保存体力。从背后的箱子里抽出大块的棉条包在伤口周边,然后取出分子裂解机器人。机器人趴在钢筋上,很快腐蚀掉一小段,符衷终于从钢筋的禁锢中脱离出来。那截钢刺仍然插在他右下腹,符衷没有把它拔出来,因为拔出来之后更危险,血止不住。

他带着这跟钢刺攀上另一边的钢筋网,地层震动让钢筋网又滑下去一点,符衷下滑了几米,张开手心对准一根钢筋按下去。钢筋猛地刺穿手掌,符衷像风筝一样挂在上面。

激烈地喘两口气,吸入的尽是滚烫的蒸汽和不少有毒气体,鼻腔里都是血,呼吸系统紊乱。符衷屏住呼吸,提起腿踩在倾斜的钢筋网上,抽出手,拉紧绳子后开始向上攀登。

他得要活着,他不能被打败。上帝在人间。他此时想着的是季垚的名字,就算想不起他的面容,这个名字也能让他心跳加速。应该是早先经历了太多的欢喜,不然他现在不会如此悲痛。

山花努力保持平衡,他感觉到绳子始终绷得紧紧的,隐有缩短的趋势。山花松了口气,他跨开腿,抵住唐刀,呼唤符衷的名字,好让他在上来的时候有参照物。

“魏山华!”符衷的声音终于在轰响中出现,山花听出来了,他就在栈道下方。山花很快地应答他,卸下绳子绑在唐刀上,然后斜着身子往栈道缺口那一头挪去。他几乎是趴在栈道上,这样有助于增大摩擦力,不至于打滑。

山花看到了符衷,他匍匐在一条倾斜的钢筋网上,双手紧紧拽住网格,正在艰难地爬上来。山花攀在栈道边缘,朝他伸出手,吼道:“抓住我,我把你拉上来!快!栈道快塌了!”

符衷看了看两人的距离,他往上爬了一步之后身下猛地一沉,钢筋网垮塌之后掉下去了。千分之一秒间符衷伸手抓住了山花,山花把他拽紧,符衷悬吊着,距离栈道一步之遥。

山花单手承受符衷的重量,他脖子上全是鼓出的血管,手臂肌肉已经硬得像钢铁。山花把符衷拉住,固定住身体让符衷使用镐子。符衷把镐子敲进石头,借助手臂力量拉起身体。

忽然浓白的蒸汽中出现清晰的狗吠,一条狼狗的身影出现在山花旁边,它又跑回来了,身上有点伤。狼狗趴在栈道边缘朝着符衷吠叫,然后低头咬住符衷的衣袖,和山花一起拼命往后扯。

在一人一狗的帮助下符衷终于移动到了安全地带,他侧躺在栈道上,山花这才注意到他右下腹贯穿着一根钢筋。狼狗凑上去舔了舔符衷受伤的手,符衷一边流眼泪一边笑着摸了摸狼狗的脑袋。地震使得石壁分离越来越明显,脚下的栈道岌岌可危,山花把符衷扶起来,架着他和狼狗一起继续往前面奔逃。

栈道过了两百米就到了头,蒸汽弥漫到这里稍微减小了势头,符衷感觉呼吸稍微顺畅,他的嘴唇已经发紫了,眼前模糊不清,是气体中毒症状。他大口地呼吸干净空气,全身战栗不止。

耳边不再是石头崩裂的轰响,而是水流的冲击声,一条水势极大的瀑布从高处倾泻下来,下方被水流冲击成一个渊潭。水边极冷,几乎要结冰,水面冒着寒气,于外部的灼热截然不同。

山花把符衷放倒,让他靠在石壁上,蹲下身给他紧急处理伤口,身体里一直插着一根钢筋不是件好事。狼狗一直在身边徘徊,焦虑地吠叫着,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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