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山本武回过神,依言带着谨慎得略带紧张的心情、在今生第一次拔出时雨金时,才刚摆正起手式,原本只像普通竹刀的刀刃变作作为珍品真刀的时雨金时真正拥有的、刀面清锐如水般的刀刃,而那反射着光线而折射出的清澈光芒让山本武从以前到现在都觉得相当的美,宁静而清透、几乎不像是作为斩伤人器具般的美丽、纯粹。
欢迎回来,夥伴。
在心底轻轻的向时雨金时说着,山本武缓缓收回凝视着刀刃的目光,在山本刚的注目下,装出第一次见到一般有点惊讶又感到神奇般的笑容,说道:
「真的变了耶,真是奇妙。」
说着,山本武放开原本摆得端正的动作,让时雨金时又恢复普通竹刀的无害模样,然后望向山本刚,问道:
「不过这么重要的刀为什么现在就给我呢?不是说是传家之宝?」
山本武确实对此感到疑惑,前生之所以在他郑重向他说要学习时雨苍燕流就给他,大概是因为隐约察觉到他需要时雨苍燕流,所以才给他的,而今生学习剑法时是由于年纪太小、怕他玩闹间拿着时雨金时使出时雨苍燕流而误伤他人才没有马上给他,山本武也没有主动去要,但是现在忽然就递给他,他虽然有些惊喜交加,但也的确有点困惑。
「传家之宝是传家之宝,但是我现在几乎已经不拿起刀了,还不如给下一代继承人使用。而且最近不是杀人鬼什么的跑到并盛来了吗?我想啊,依你的性子,一定会乱来。看到明明都有人出事了你今晚还不知死活的往外跑,我就知道不能对你放心,所以决定提早把这把刀给你,最少不会因为武力不够而死在外头,等你老爸听到消息后给你收尸。」
山本刚没好气的说着,用有些不悦的眼神瞪着山本武,明显是即使已经习惯他晚上乱跑、但在这次这种情况下他还不收敛一点而生气了。
山本武乾笑几声,没办法反驳山本刚的话,的确他特意再夜晚有杀人鬼出没的时候外出的确在其他人看来一定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行为。不过在被责怪而感到不太好回应之余,山本武也因为察觉山本刚在话语底下的担心而觉得心里有些温暖。
「放心啦,我会注意分寸的,而且打不过为了保命我也会逃跑的,总之不会白白就死在现在的。」
「……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出去,是你听不懂我的意思还是我说得太含蓄了?安分一点!」
对于山本武亮出爽朗笑容的保证,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后,山本刚横眉竖目的斥骂起来。
「阿哈哈、老爸别生气嘛,我知道我知道。已经很晚了,我回房去睡啰,晚安!」
山本武哈哈笑着,随口安抚之后,抓着时雨金时跟普通竹刀在山本刚大发脾气的开骂前率先溜走。
而跑在回房的路上,听着后面山本刚逐渐远去的咒骂声,山本武神情柔和下来、微微笑了起来。
不否认,能这样子因为关心而被老爸责骂,在曾经体验过失去父亲的伤痛的来说,真的是作梦一般的美好、让人开心。
今生重生,他无论如何,都想守护这样子过去没有失去之前不曾注意到的、平凡的幸福──
不惜一切。
隔天将每天背着的长布袋里的竹剑换成时雨金时,山本武跟平常一样去了学校,发现校内气氛开始有一点不明显的不安,听了一会同学们的谈话,才知道昨晚又出现受害者了,而且跟因为有千种两人介入而侥幸存活的小春以及了平不同,那个被袭击的年轻女性被发现时已经重伤不治、一样颈部有被咬过的痕迹,宛如被吸血鬼袭击一般。
听见又有受害者、而且那个据说是加班太晚回去才被盯上的女性还死去了,即使对方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山本武心里仍是一沉,原本过了一夜才轻松一些的心情又被破坏。
说起来,这位杀人鬼小姐杀人的方式还真令人不舒服呢……还是她刻意模仿吸血鬼进食的方式杀人就是为了造成这种效果?
山本武想,微微皱起眉。
一般杀人犯大概都是因为金钱、情感或者是其他纠纷杀人,而杀人的方式分为一时冲动的冲动杀人以及另有用意的蓄意杀人。而像这样子的连续杀人犯,除非是对方对人类有不正常的恨意、或者是真的仇家多而且散落各地,就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只是单纯因为杀人让他感到快乐、或是情绪能藉此得到抒发与慰藉等心理方面的异于常人,按捺不住这种情绪上的冲动才会在街上随便找人下手杀人,像是这次跑来并盛的杀人鬼,就很有这样子的感觉,也因此更让山本武感到不舒服。
前生当了那么多年黑手党,山本武不是没有杀过人,但他从来不会没有原因的下手伤人,即使可以对杀人这种事情淡然以对,但他却也依旧清楚人命的份量,会在杀人后以自己的方式凭吊死者、作出他认为可以稍微减轻他因杀人而背负上的罪孽的一些赎罪行为,而可以避免的话,他也绝对会避免用杀人这种手段作为解决方式──他是黑手党,而不是爱好杀人的疯子。
而正因为了解那份罪恶,山本武才格外无法忍耐有人只因为快乐或是玩闹般轻浮的态度、在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的情况下毫无罪恶感般的杀人这种事情。如果是因为各种事情而被逼得觉得自己只剩下这种方式可以做而下手杀人的人,或是像瓦利安那样杀人是赖以维生的工作的杀手,山本武不一定会同情或原谅对方的杀人行径,但多少会给予一些理解与容忍,但对于这种毫无理由、随机挑人下手的杀人鬼,山本武不要说同情,连理解都不愿意去理解,只有反感的情绪。
或许是太清楚,对于心理观念已经扭曲的连续杀人鬼,就算理解了也不能够将对方拉回正轨,为了避免自己的观念也被污染,山本武才不愿意去理解。
──不过,如果是阿纲,大概能因为对方犯下的恶行露出冷酷神情的同时,也同时流露悲悯般的叹息神情吧?
山本武想,有些无奈的同时也浮起了温和的情绪,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有些怀念的垂下眼。
未来的阿纲,即使变得比现在更冷酷理智许多、而且懂得用优雅而沉静的模样掩饰,但其实阿纲内在善良的部分并没有改变太多,只是知道了现实的无奈,所以将之隐藏在最深处、除了自己亲近的人外不轻易显示给人看,在做一些不得不下的命令时,也让自己态度表现得果决毫无犹豫,以免让身边在意他的人为难与心疼而已。
而或许山本武待了黑手党那种环境这么多年、还能不因为对杀人麻木而形成心理问题,或许就是阿纲的这份善良有如微光般也如领导似一直存在着,他、以及狱寺们才没有走上偏离的道路,没有在杀戮与各种见不得光的经历中迷失、忘了原本的自己。
要是不是清楚回去的地方有个会为了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所当的职业,包容的同时也有无可奈何的悲伤与哀叹的阿纲等待着他们归来,或许他们会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逐渐走偏也说不定,就是知道如果自己适应过头最终变成沉沦的话,会有人因此感到悲伤并且将责任归属于自己而自责,他们才能够约束自己的心不因为承受不了罪的负重而放弃了身为人的一些底线与良心,不让自己的心对于罪孽无动于衷、不再感到因为良心而有的罪恶感与沉重,甚至欺骗自己、让自己享受并将染上血腥产生的负罪感转化为虚假的愉悦,或者以堕落的方式发泄自己的压力与痛苦。
而即使内心因为回想起未来阿纲的容颜而有一瞬间的平静,山本武仍是没有了继续老实待在教室的心情,况且虽然纲吉可能在里包恩的要求下、即使有些不安仍是在狱寺的跟随下到了学校,但是他这次主要到学校找的人、也就是昨天没碰上面的六道骸却缺席了。
虽然六道骸本来就跟云雀一样某方面而言是相当率性而为的个性,但是山本武观察过一阵子发现六道骸意外的还蛮享受一般学生眼中平淡又无趣的校园生活,除了刚来那天跟云雀打完后翘课了外,基本上都会来学校,而且比起不时会睡过头迟到的纲吉,甚至还更准时到教室。
而且课堂表现不错又挂着温良面具的六道骸简直可以说是老师眼中的完美优等生,『你们看看桦根同学如何如何』这样子的话语已经变成那些老师挂在嘴边的最新的一句口头禅,特别是纲吉山本武等人成绩又创新低时总是听到老师痛心疾首的责备时顺道拿六道骸来当对照组,而因为长相好看班上也有不少女生成为他的后援团成员,几次在体育课活动的亮眼表现也征服了男同学们并得到他们认可,由此可见他在这样的校园生活里是混得多如鱼得水,要是山本武没有前生的记忆,肯定就以为他是天生那种校园明星类型的普通优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