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纲吉脸上『还真的相信了!』的傻眼表情,山本武忍住笑,勾住纲吉的肩,同时以不被转过身开始拿碗筷的奈奈听见的音量道:
「相信了不是好事吗?还是你想要奈奈阿姨上去阻止时不小心受伤?比起这样子,说点小谎言让奈奈阿姨放心比较好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放着里包恩、那个小婴儿跟云雀学长不管那样子好吗?」
纲吉有些不安的说着,眼神飘向楼上。
对于这点山本武也无法百分之百保证,不过──
「里包恩是意外有分寸的人,我想不至于房间全毁、顶多有些损害,他们就会停止继续下楼了吧?」
山本武摸了摸下巴,猜测了一下损坏程度──这是日后他们守护者三天两头有人一言不合而斗殴的情况中,逐渐培养出来的本能计算,毕竟每次都被扣薪水不说心疼是骗人的(而且还会被失去理智的阿纲痛揍一顿),后来他们几乎每个人只要不是打昏头都会自主计算出大概的破坏赔偿金额,在超过负荷前停下来──同时说着。
里包恩虽然是个跟云雀本性有几分相似的率性人物,但可能是杀手这个职业让他跟云雀不同,不热衷于非必要的战斗,而且虽然看上去很多事情都任性妄为,但其实都抓着一个度,游走在那之上却不会跨过那个度落入极端。而云雀虽然也是像可以抓着那个基准,但通常都以自己的想法与心情为优先,在如果那个基准对当时的他来说也算重要的话才会顺道顾及一下。
有里包恩在,再加上知道以里包恩的手段、与对人心几乎像是完全看透般的了解而对谁都非常有一套,山本武相信云雀最后在里包恩厌烦战斗时自然会被劝止。
而显然对于里包恩是个有分寸的人并不认同,并且因为房间全毁这几个字而心惊胆战,纲吉脸上浮现既痛苦又纠结的表情,看上去对于自己到底要不要上楼去劝止的想法又有些动摇。
然而没等纲吉挣扎出个结论,里包恩与云雀便一前一后由楼梯间走了下来。相较于一身特制的小号西装依旧整齐、连黑色礼帽都好端端的戴在头上的里包恩,云雀虽然呼吸平稳,但是一身原本穿得非常端整的校服却有些凌乱的迹象,领带有些松了,领口也略微翻起,而汗水也将部分的衬衫布料黏在身体上,而看起来不像原本那样虽然有血迹但整体上却依旧整齐清洁的模样。
看来果然是里包恩占上风呢,就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云雀停手并从容结束战斗的。
山本武想着,同时习惯性的向云雀问了一句:
「大概损坏多严重?不会需要重建吧?」
云雀看了山本武一眼,本来看起来不太想理会这样的问题,但是看了开始一脸无辜纯良的微笑、跟奈奈唬烂刚刚楼上的事情并理所当然的要求晚餐的里包恩,又看了眼紧张又怕受刺激的等待回应的纲吉,不冷不热的开口说着:
「不需要,房间坏四成而已。」
说着,云雀对着一脸快昏倒的纲吉,公事公办的说:
「草食动物,房间损坏费可以去跟风纪委员会报销,如果你敢的话。」
说着因为最后那句威胁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是官方敷衍用词的话,云雀转身对着已经开始用餐的里包恩,丢了一句:
「记住你说过的话。」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但这时奈奈却出声挽留。
「不留下来吃完饭吗?我碗筷都摆好了呢,而且回去也很晚了吧?会饿到的。」
对于奈奈好意的邀请,云雀原本看起来想要拒绝,但不知为何最后点了点头,简单的说了声打扰后就坐上餐桌。
纲吉见状,表情感觉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一样惊恐,而连山本武也有些讶异,依云雀的性格、特别是年轻时,本来就不喜与人太过亲昵的聚在一起,而现在算一算屋里的人已经超过云雀能够容忍的范围了,却没想到云雀居然会答应奈奈的晚餐邀请。
还是……里包恩已经以什么方式利诱云雀加入阿纲的家族里,而云雀因为与里包恩的协定的缘故才勉强自己留下来?
山本武不太确定的想着,但说真的云雀的心思除了已经精明到成了精的里包恩外,就算是阿纲也不一定摸得透,他虽然后来跟云雀成为同为守护者的同伴,但也不能完全了解他的思维方式。
不管如何,由于知道后来大家都是同伴,对于云雀肯留下来,认为这也算是提早培养感情,到也没有不欢迎或是不情愿的想法,山本武也接着接受了奈奈以开朗耀眼的笑容提出的晚餐邀请后,拉着满脸想逃避现实的挫败的纲吉坐下,愉快的用起餐来。
晚餐时光很和乐,基本上用餐时没开过口的云雀因为他细致的用餐礼节而被奈奈称赞,里包恩已经顺利哄得奈奈开开心心的与他签下工作合约,正式成为纲吉的家庭教师,除了有些自暴自弃的装作自己餐桌上什么奇怪的人都没看到、匆匆吃完饭就拉着山本武离开一起去写作业的阿纲之外,基本上晚餐对每个人来说都算是不错,虽然很不明显,不过连云雀在晚餐后看起来表情都缓和了一点。
晚餐结束后,也告诉完纲吉这次作业大概要在课本的第几页找范例解法,山本武就跟云雀一起告辞离开。
两个人安静的各自走在共同的路上,在面临分刹点时,云雀忽然开口。
「……你叫我来,是故意的吧?」
虽然说是问句,但语气冷静的云雀更像是肯定的述说出事实。山本武摸了摸头,没有否认,而是乾脆的承认了。
「阿阿,是阿,抱歉,这次利用了你。」
「这次就算了,不要有下一次。」
云雀冷哼一声,声音带着警告的说着,然后扬头,忽然望向某个方向,表情不悦的紧皱起眉头,丢下一句话后,迈步离开。
「最近并盛多了很多奇怪的人需要料理,不要给我添麻烦。」
奇怪的人呀……
山本武也向自己家里的方向迈开步伐走去,虽然看起来姿态散漫随意,但半垂下眼,山本武眼神有些幽暗起来。
他也察觉到最近不寻常的视线变多了,或许现在的并盛已经无声无息混入了不少熟悉、不熟悉家族的成员,不论敌友大概都有吧?
这是过去这时期还不过是个普通的棒球少年时的自己,不曾察觉到的事情。而也因为察觉到了各种痕迹,山本武才清楚的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对于还是个普通孩子的纲吉来说,暗地里是多么的暗潮汹涌,如果里包恩当初有任何一时的不谨慎与大意,阿纲以及他们所有人或许早已经消失在世界上。
也多注意一点吧,不能总是倚靠里包恩的暗中牵制啊……
山本武想着,在因为接近夏日而开始渐渐有的稀疏蝉鸣声中,他遥望着漆黑的夜空,微微眯起眼来。
第11章 见崎鸣I
梦见了遥远的过去、现在还未曾发生的未来。
『为什么假死还有入江正一的计画只告诉云雀呢?阿纲。难道只是特别信赖云雀吗?』
山本武记得自己当初是这样子问着的,神情复杂。虽然知道不过是假死感到很高兴,对于阿纲还能重新对他们露出那种温和又包容的微笑感到喜悦,但是一想起整件事情自己都被蒙在鼓里,心底就有些难受。
是不被信任呢?还是自己能力不如云雀,没办法完成这些计画?不管是如何,总觉得有些不甘心。不管是以守护者的身分、还是朋友的身分都是。
或许云雀的孤高,让他不屑去背叛信任,某方面而言也是最可靠的人,但是还是不甘愿就被比下去。
『并不是的,我对你们都是给予同等的信赖,即使是个性飘忽的骸、还是不愿被束缚的云雀学长,我都同等的信任你们,这点请不要怀疑。』
阿纲那双依旧温和而清亮的双眼盯着山本武,认真的轻声说着,双手交叠,下巴轻轻抵在双手之上。看着表情依旧没有释怀样子的山本武,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然后开口说道:
『我问你喔,阿武,对你来说,彭哥列重要吗?能够牺牲一切去保护吗?』
山本武一愣,不能理解阿纲的问话,随即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当然,这是阿纲跟我们的家族呀。』
『那就对了。』
闭上眼,阿纲轻轻的说道,声音宛若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