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芝嘟囔,昭禾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慢慢褪钗去环卸下妆容。
昭禾手指纤长白嫩,灵巧地将藏于墨发中的珠钗拿下,精致的侧面宛如白玉般,在灼光映照下美得动人心魄。
谢玉芝不知不觉走上前,来到她的身后。
看见镜子中谢玉芝的面容,昭禾松钗的手顿住,就这么直直地盯着镜子的人影。
“你说你吃了芋头糕便会过敏,从此便戒了它。”谢玉芝轻轻开口,手却慢慢抚上昭禾的发髻,温柔地替她拔下一枚碧玉钗,“可是我查阅百书发现,有一味药可以解过敏之症,只要吃芋头糕前服下,不会有性命之忧,你也能尝芋头糕的美味。”
他款款道来,温热的手掌搭在昭禾肩上,深情地看着镜中的她。
昭禾微微愣住,连忙转眸看向别处。许久后发现肩头一轻,回眸发现谢玉芝打开房门正离开。
“唉........”
昭禾难过地看着他的背影,心痛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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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凌冽,已有浓浓寒意,带着冬日气息。
今日朝会较往常般结束得更晚,明王府不知为何突然围满了锦衣佩刀的侍卫,哄哄闹闹引起了轩然大波。
杨柳玉正在屋中照顾盛嘉,这几日她时好时坏,偶尔能清醒片刻,杨柳玉衣不解带地在她床前,借此想弥补自己的亏欠。
听见府内突如其来的动静,她放下药碗出门,就听见一群侍女丫鬟吓得连滚带爬,说话都不利索。
“发生什么事了?外头吵吵闹闹的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就看到很多凶声恶煞的人拿着刀闯进来了.........”
丫鬟说到一半又开始哭起来,杨柳玉心中不祥的预感出现,急忙跑出院外,身后梅香着急地喊着。
出了后院就见到许多穿着盔甲的男子拿着刀剑四处包围,到处抄检,宛如抄家一般,杨柳玉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架势,吓得腿软坐在地上。
恰好管家跑来,扶起了她,并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今日朝堂上有人举报,说我们世子私炼铁矿,并暗中组建军队,陛下为了核实派了御林军来府中核实,那些人是在搜查呢。”
私造铁矿?组建军队?这都是谋反的大罪啊!
“那世子呢!世子怎么办!”
杨柳玉疯了一般摇着管家的肩膀连问。
“世子暂时羁押在天牢,王爷和二公子一早就去四处打听了,咋们世子定是被冤枉的,等陛下查清了就能放世子回家了,世子妃您保重身体啊。”
杨柳玉脑中空空,吓得一口气喘不上,昏死过去。
........
再次醒过来,就看到梅香坐在床前抹泪,杨柳玉挣扎着拉着她的手问,“世子呢?他回来了吗?”
“哪能这么快呢,听管家说所有往日和我们家交好的大人,这次全部闭门不见。”
“那太子呢?世子可一直都为他效力?”
“抄家的那群御林军好像搜出来一些对世子不利的信件,还与东宫有关,怕是太子也无力自保了。”
“什么?”
杨柳玉无力地躺下,脑海中全是二皇子阴鸷的笑容,笃定此事和他脱不了干系,都是自己侥幸害了世子。
她后悔得掉泪,陷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境地,梅香陪在一旁啼哭。
.........
不过两日的时间,明世子涉及密谋的消息传遍了东启,听闻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党羽。一时间高官显贵人心惶惶,唯恐牵连到自己。
谢玉芝神色匆忙,进出不停,昭禾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每次见他出来都是深更半夜,自己早已熟睡。
他和明世子一向交好,昭禾担心此事会牵连至他,这次一直强忍睡意,等到半夜他悄然进屋。
“你回来了!”
昭禾匆忙下床,看到一脸倦容的谢玉芝,他双眼微肿,布满血丝,不知为何心中一痛。
“你怎么还没睡,时间不早了,去歇息吧。”
“明世子他怎么样了?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急死我了。”
谢玉芝坐在桌前,闭目沉思片刻淡淡开口,“御林军搜到的密信上有明世子的字迹和腰牌印章,御林军还找到了城外的铁矿,规模之大,令人惊愕。”
“真的是明世子所为吗?”
“自然不是,他性格沉稳,绝不会将自己和明王府陷入困境。”,谢玉芝叹气,“如今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我只能极力拖延时间找出漏洞。只是这桩案子督察院和大理寺一共起调查,二皇子亲自督导,怕他从中作妖,阻拦我救明世子。”
“真的要无力回天了吗?”,昭禾感到后怕,担心家大业大的明府会和齐家一样,家道中落,“你刚刚说的人证是什么意思,明世子有同谋。”
谢玉芝摇头,“抓到了几个明世子的心腹,竟不打自招,将一切都承认是受明世子指示。”
“看来是有人存心对付明府,明世子一向孤傲清高,不爱结党营私,没想到连他的心腹也被收买了,如今他是孤立无援了。”
谢玉芝露出一丝落寞,“此事还牵连了东宫,陛下如今对太子也很提防,怕是没有人能为明世子出头了。”
昭禾伤感地垂眸,发现谢玉芝眼中噙泪,带着一丝懊悔。
“玉芝,此事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再自责了。”
第68章 舍母保子
“看着他在牢中受罚,我却无能为力,我没想到自己这么没用。”
他自我嘲讽,无力地闭眼,看着他从未有过的神情,昭禾忍不住将他拥入怀中,紧紧抱着他,希望能借此给予他一些温暖和希望。
当年齐府被抄家,父亲含冤而死时,她多么希望有一个宽广温暖的胸膛让她躲避片刻。
“我知道你的难过,可是如今老王爷年迈,明府都是女眷,只有你能四处奔波为他洗清冤屈。既然人证物证都在,就从这些下手,纸包不了火,肯定会露馅。”
听见她柔声安慰,谢玉芝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他看着昭禾明亮的眼眸点头,“放心,这些我已让人严加看守,定能查出一二,不过二皇子屡屡想快速结案,怕是他放不了明世子。”
“魏良越。”,昭禾拧眉呢喃,“他一向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罢休,如今明世子落难他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会不会这个案子就是他从中搞的鬼?
这个疑惑涌在心中,昭禾没有说出口,忽然又想起了那日在宸王府听见侧妃所的话,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念头。
........
这几日的东启,乌云密布,阴霾不散,淅淅沥沥的雨不停,明王府的案子更为城中添了几分惊惧和疑云。
谢玉芝那边一筹莫展,东宫也是水深火热。
当今陛下年迈,对结党营私、党派之争一向避之不及,而太子贤名远扬,颇有些功高盖主的气息,幸而他一向谦恭孝顺,陛下才没有过多防备。
如今太子却牵连到明若兰密谋之事,陛下虽没有明说,但是对东宫的态度却一落千丈,府内人心惶惶,不堪一击。
更可怜的是太子妃,怀胎八月本就艰辛,如今听到噩耗胆战心惊,夜不能寐,十分憔悴,却还是恭恭敬敬地照顾着太子,恪守本分。
午时已过,听闻太子还未用膳,她带着侍女,提着食盒,走向书房。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如今你四面楚歌,唯有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保全自己,将来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外祖父,您的意思是?”
“陛下对你颇为忌惮,你必须表明心迹没有丝毫谋逆之心,献王的封地滇南贫瘠遥远,他死后无人看守。你要自请前去无诏不得返回,借此打消陛下的疑虑。”
“什么!”,太子不敢置信地惊呼,“滇南遥远,我若去了,那城中这些年我的苦心经营岂不是化为虚有,父王又如何唤我回来,我若回不来........”
“哎呦,太子啊,先解眼下之困。等这件事平息,我再上书陛下,你们父子一场,他定不会太为难你。”
太子外祖语重心长地劝诫,见他仍是一脸呆滞,又继续开口,“此事刻不容缓,殿下需要尽早上书啊。”
“可是我若走了,宸王他........”
“哪怕他再受陛下宠爱,也不会因此废了太子之位让给他。如今你需要安守本分静静等待,陛下百年后你就可以大展宏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