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庚帖已换,旨意已下,此事再无回旋余地。
长孙羽姗坐在梳妆台前泪如雨下,瞥见屋内堆砌的无数宝贵嫁妆暗自神伤。
那些往日羡慕嫉妒她的女子,如今都在看她笑话,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今半步也不敢出,唯恐见到昔日的好友。
“小姐,别哭了,老爷看见了又要责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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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启的画中仙,芝兰玉树的明若兰要成婚,娶的还是一个高门庶女,才情既不出众,容貌也不高挑,不知明世子看着她哪里一时间这桩婚事议论纷纷,引起无数猜测。
而和明若兰关系匪浅的太子,倒是乐见其中。看到他结束多年的单身异常开心,特意遣了月楼的厨子来东宫做了一桌山珍海味,叫上谢玉芝替他庆祝。
“看来若兰是真的觅得佳人,你向来不饮酒今日倒是破例了。”
太子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气势,连连惊叹。
“世子你还好吗?即使高兴也要注意身体,这酒后劲有些大。”,谢玉芝担心地看着他,被太子打断,“玉芝你有所不知,人逢喜事精神爽,且让他喝酒放纵片刻。”
明若兰苦笑,无奈勾唇。听着两人肆意取笑却无法解释,看到太子朝他举杯恭喜,心如刀绞。
谢玉芝笑笑不再搭话,仔细打量明若兰,却见他虽面带笑意,可昔日神采奕奕的双眸十分落寞,像是丢失星星的夜幕,漆黑深沉苦寂。
难道这婚事另有隐情,谢玉芝心中一沉。那未过门的世子妃,自己也曾略见过几面,小家碧玉的姑娘。
他正抽丝剥茧地思索,就听见太子打趣的声音传来,“玉芝你看看,若兰已经成家娶妻,懂得男女情爱之乐,那何时轮到你呢?”
“我......我?”
“是啊,你可有中意的姑娘,我来替你作媒!”,太子手肘抵着脑袋,略带醉意地眯着他,似笑非笑。
姑娘?谢玉芝脑中迅速转动,自己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反而影响深刻的都是些刁蛮任性的姑娘。
风流不羁的长公主、傲慢奢侈的盛嘉郡主、刁蛮自负的昭禾郡主.......昭禾郡主,她家道中落,也不知近来可好?
“玉芝!玉芝!你想什么呢?”
太子捶桌质问,带着看戏的神情,“莫不是想到了心上人?快说出来我听听。”
“没有的事!”
谢玉芝厉声否认,他清清白白的一个男子,日日以朝政为重,哪里想风花雪月儿女情长!
“殿下莫要为难谢公子,他都脸红了。”
温柔的声音传来,几人回头一瞥,太子妃幽幽走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女依次提着食盒。
“闵月你怎么来了?”,太子略微清醒的站起,匆忙过去扶着她,“你有了身孕不要乱跑,万一动了胎气得不偿失。”
“殿下放心,臣妾除了东宫哪也不去,太医说了臣妾腹中的胎儿十分健康。”,她垂眸看了看凸起的小腹面目温柔,片刻后转头看着太子语气亲昵,“臣妾听闻殿下和世子饮酒甚多,特送来醒酒汤。”
“多谢太子妃思虑周全。”,谢玉芝起身道谢,他们几个喝得这般多,真怕摸不清回去的路。
“还是闵月你心细。”,太子感慨,伸手握住她的白嫩小手。
明若兰淡淡一瞥,心如刀绞,一阵心痛席卷全身。
“禀殿下,我该回去了........”
第45章 报恩
明若兰不顾他人的目光,匆匆忙忙驾了马车回府。他看着摇晃的马车内壁,极力闭眼压制心中的妒忌。
刚刚太子与太子妃亲昵的模样,他温柔的眼神,关切的态度,如此种种,是自己此生无法企及。
身为男子就注定了此生只能以君臣的身份陪在他身边,他不甘心也不愿相信。
从小到大,他喜欢诗词,自己便寻求名师勤学苦练只为得到他一句夸赞;他享受声乐,自己苦练最难的长琴和琵琶,只为弹奏一曲为他解闷;他欣赏纵横奇人,自己便熟读百部兵书,只为能替他解开朝政疑云........
他做了这么多,可只是与生而来的性别与他不得厮守,就连告知自己的心意也不敢。
明若兰红了眼眶,昂首微微睁眼不让眼泪流出。
“世子,我们到了,还请下车。”
车夫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在车中数次调整呼吸,再次掀开帘子,他依旧是那个芝兰玉树的画中仙,只是双眼带着浓浓的失落。
“哎呦,这不是要成婚的新郎官吗?怎么如此无精打采?”
明若兰抬眸,一脸怒意的盛嘉看着他,说话尖酸刻薄不留余地。
“你就是这么和兄长说话?”
“我们世家成婚都是讲究门当户对,因为你一意孤行,让父亲母亲多为难,处处被人耻笑。真是枉为子女。”
“你!”
明若兰气得哑口无言,既感到惭愧又不知如何解释。
“哥哥不必说教,反正你是铁了心要娶那狐狸精,但愿你们夫妻能举案齐眉,和睦到老。”
盛嘉阴阳怪气地说完,拔腿离开,留下一脸阴郁的明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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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东启的喜事一件接一件,全城上下载歌载舞,议论不休,关注点都在几个皇子世子的婚事上,如此齐王府的日子倒是好过许多,昭禾既没有受到嘲讽家中也没有出现刺杀下毒。趁着这段风平浪静的时间,昭禾在府中冥思苦想许久,准备筹集银钱带着全家人离开。
她只有少许本钱,因为郡主身份还在,勉强有些淡淡人脉关系,若是利用得当,能借机牟利才好。
昭禾无精打采地走至长街,看着往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眉目紧锁。
酒楼饭店铺面甚广,成本略大;古玩宝石店成本巨大,回本也慢.........
她双眸一转,看向左侧热闹的脂粉铺子,挤满了心存爱美之心的女子,下至小姑娘上至老妇人,出门之时手中皆捧着好几样水粉胭脂。
东启女子肌肤白皙,更爱脂粉装扮,而一盒脂粉,从粉质、包装、妆效来看,几文钱到几两银子都有,想来区区一盒利润颇大。
昭禾双拳紧握,看着脂粉铺子暗暗下定主意。只是一想到开店需要租赁铺子、雇人手、请师傅、便一阵头疼。
要是上天掉馅饼多好!
“咦?这是什么?”
刚盼望着天上掉馅饼,就看着地上躺着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上面还拴着红绳,红绳打结处断裂,想必玉佩主人正是因此丢失。
昭禾捡起玉佩,偷偷摸摸藏于袖中后大步离开,躲在一颗粗壮的榆树下偷偷打量来往行人。
“你让我捡到也是和我有缘,若是你主人一个时辰内不来此处找你,那我便将你送进当铺。”
她对着玉佩有模有样的说道,眼中浮现一抹挣扎的为难。
阳光越来越大,从头顶的枝叶中斑驳洒下,落在昭禾白皙的脸上和瘦削的背上,她双眼渐渐眯起,有些些昏昏欲睡,半睁半醒间看见前面路上一个男子正负手低头寻找,他仔仔细细地打量每块砖,十分认真,昭禾猛然惊喜,思索了片刻往前走去。
“这位公子,你在找什么?”
“在下丢了一块玉佩,姑娘可曾见过?”
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男子,锦衣华服雍容贵气,从面容上看十分年轻,唯有眼中的沧桑混沌透出不属于年轻人的气息,说话间客气又疏离。
“那玉佩是什么样子?”
“玉佩上雕刻着鱼纹,绑着一根红线。”
昭禾满意地点点头,伸手递过去,“是这块吗?”
“正是正是,多谢姑娘,让亡母的遗物失而复得。”,这男子面容激动,客气地频频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昭禾淡淡一笑,转身离开,心中不知不觉想到了早逝的母亲和背负罪名含冤屈死的父亲,双眼蒙上几丝难过。
“姑娘止步!”,那男子连忙叫住她,“姑娘对在下有恩,在下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不知如何感谢姑娘你。”
“感谢我?”,原本郁郁不欢的昭禾瞥见他衣着不凡,气质脱俗,正好自己缺银子,而这人要报恩.......
“公子要怎么报恩?”,昭禾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希望要钱的态度可爱一些,“公子是要以家中钱财报恩,还是以身相许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