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毒发的第四天,羊承终于因毒素蔓延到心肺而停止了所有的生命运动。
对于蔡珏来说羊承是她所生的第一个孩子,作为母亲来说所有的第一次都是羊承带给她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她亲眼看到这个孩子永远的离开自己,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尽管在这之前她自认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
尽管这个结果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可是当残酷的事实真正来临之时,她还是无法面对。
身体开始无法遏制的颤抖,她伸出双手将已经全身冰冷的羊承抱在怀里无声的哭泣着。
她认为是自己剥夺了羊承活下去的权力,为此蔡珏无法原谅自己。
在眼泪哭干了之后,蔡珏轻轻的将羊承放了下来,然后笑着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而这瓶中装着的,是足以让任何人当场毙命的□□……
“承儿,你不要害怕,母亲这就来陪你……”
就在她将瓶口的塞子打开准备仰头将□□吃下去之后,一直躲在门外的羊徽瑜发现了母亲的举动,于是便推开门冲进去一把推开了蔡珏的手。蔡珏没有想到羊徽瑜会躲在外面,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她手中的药瓶被推落在地,里面的药液全都撒了出来。
“母亲!你这是在干什么!”
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状态的蔡珏满脸泪痕的看着羊徽瑜:
“是我害死了你的哥哥……我没有资格再做你们的母亲……”
这时羊徽瑜才知道羊承已经死亡的事实,她也跟着蔡珏一起悲伤的落泪,一下子扑倒在了蔡珏的怀中泣不成声的哭诉着:“母亲,二哥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您还有大哥,还有女儿,还有三弟,难道您就如此忍心抛弃我们吗?”
看着怀中的女儿哭的如此伤心,又想到年幼的羊祜只有三岁,她根本就无法舍弃他们,因为他们也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想到这里蔡珏感到自己的心都快碎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如洪流般汹涌的悲伤抱住了羊徽瑜,母女俩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五天后,担心家中情况的羊衜在陪同程武一起护送司马孚安全返回洛阳之后,留下了一些辅助司马孚恢复身体的药方后,马上就动身赶回家中。
而当他到了家中后却发现门口挂满了白幡,这让羊衜的心猛然一沉,急促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开始慢了下来,当他走进灵堂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灵位上居然写着“羊承”的名字时,羊衜因难以承受这样的巨大打击,双腿完全失去了所有的直觉重重的瘫坐在地上。
返回洛阳的途中,羊衜就隐约感觉到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没想到果然还是出事了。
从羊徽瑜处了解所有事情的原委之后,羊衜怀着丧子的巨大痛楚来到了羊承的房间内。
他看到脸色苍白、双唇干裂的蔡珏身着一身素服,神情呆滞的坐在床榻之上发着呆,当她看到羊衜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蔡珏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是我没有照顾好孩子,是我害死了承儿,是我……”
还没有等她说完,羊衜也跪在了地上将蔡珏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中,陪着她一起哭:
“不,承儿的事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你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知道你有多痛苦,你不用自责,是我们太低估了他们了……”
羊承的死对蔡珏来说是个无比沉重的打击,更加是无法抹平的伤痛。
宗正:新仇旧恨,设计铲除毒蕊
出于曹丕对自己的猜忌之心依旧存在,司马懿只能继续留在许昌,当他从程武的飞鸽传书之中得知了关于司马昭和司马孚的消息后,他心中自然是万分担忧,但毕竟司马昭还没有确定已经身亡。而司马孚也因为羊衜及时感到救治,虽然失去了视觉但却保住了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事情似乎还没有到最糟糕、最难以收拾的局面。
但司马昭失踪的事情失踪令司马懿心中焦躁不安,贾穆看出了他的心思,便主动开口说:
“其实你还是很担心昭儿的,现在叔达的眼睛不方便,嫂夫人和师儿他们又需要保护,所以程武无法离开,你的身边又必须要有人保护,所以牛金也抽不开身,至于钟毓也正在帮你追查荀恽和‘刘稷’同党之事,除了我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合适人选了吧?”
虽然贾穆自主请缨去寻访司马昭的下落,令司马懿十分感恩,但他一想到贾诩刚刚去世,他的心中必然也甚为悲伤,这个时候派他去有些不近情理,于是司马懿开始犹豫不决。
“家父在临终之前曾经嘱咐我说司马懿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他还对我说自己很想亲眼看看你所选择的道路最终到底会通向什么样的结局,这也是我追随你的理由。”
贾穆笑了笑说:“寻找司马昭的事就交给我吧,你现在的处境可不允许分心。”
从贾穆的眼中司马懿看出了不一样的神采,他伸手拍了拍贾穆的右臂:
“那……就有劳你了……”
正当贾穆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应该对司马懿说,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司马懿:“对了,你先前曾经让我派人秘密在上党保护蔡珏和她的子女,最近他们传来消息说羊衜的长子羊发和次子羊承同时身中剧毒,幕后主使将趁羊衜不在之时只给了蔡珏一个量的解毒剂,最终羊发活了下来,而羊承却……”
听了这个消息后司马懿感觉难以置信,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件事和自己一定是有关联的。只见他的面色凝重的低头询问贾穆说:
“查到幕后黑手了吗?”
“事后我们很快就抓住了那个向羊发、羊承下毒的老妪,不过她在被我们擒住后就咬破牙齿中的毒囊自尽了,所幸的是因为她还没有意识到被我们盯上,所以在抓住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销毁所有的书信,被我们找了出来。”
说罢贾穆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司马懿:
“这就是其中的一封。”
接过书信后司马懿从头到尾阅读了一遍,信中所写的就是指使老妪向羊家三兄弟下毒的全部时间和过程。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明写信者的身份,更没有落款,但司马懿依稀认得这上面的字迹,也自然就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阅完信之后,司马懿握着书简的手不断的暗暗发力,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蔡珏和她的孩子也不会一直无法摆脱赵蕊的算计,强烈的自责之余,他因对赵蕊心生愧疚的情绪彻底被失去理智的怒火所取代:
“你们伙同‘刘稷’谋害昭儿和叔达在前,现在又残杀蔡珏和羊衜的儿子。之前你对我做的种种我本不想计较,但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打算,既然如此……”
脸色铁青的司马懿使劲一扯双手中的竹简,结果竹简被他一下子就扯得零碎,散落的简片纷纷掉在了地上,此时司马懿眼中的杀气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
“既然如此,我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算吧!”
在曹丕正式称帝之后,对待曹洪一直采取暗中打压的态度,追其原由的话主要有二:
一者是因为曹洪历来与自己的关系不是很好,当初北征邺城之时,曹丕因急行军导致军中的粮饷供给不足,当时正好曹洪的驻地离他不远,于是曹丕便派人去曹洪的营中恳请暂借粮饷以支撑军需,但曹洪却因担心曹丕可能会抢夺军功,在明明粮饷非常丰足的情况下拒绝了曹丕的请求,结果曹丕无奈只好冒着很大的风险穿过了袁军的势力范围,最终和徐晃所部汇合,这才避免了全军饿死的惨状,可尽管如此仍旧损失了半数人马。
事后曹洪对曹丕借粮饷之时装作不知情,这就对他们的关系暗中产生了裂痕。
更令曹丕怀恨在心的是,在自己和曹植争夺太子之位最关键的时候,曹洪却多次在曹操耳边怂恿其立曹植为太子,并且明里暗里都在相助于他,在一段时间内给曹丕很大的压力。曹植失势之后,他又站在了曹彰的一边。
然而这些毕竟无法成为曹丕明面上处置曹洪的理由,他也只能罢免了曹洪绝大数的兵权,但曹丕对曹洪的提防和警惕完全不亚于司马懿。
被曹丕“靠边站”后,曹洪表面上装出了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但暗地里则不断咒骂曹丕,甚至开始培养门客来慢慢积蓄自己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