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拿着那空杯子在手上把玩，低着头，嘴角有一抹笑：“都说狐族最会洞察人心，没想到也有你玩脱了的时候。不过不必多说这些，既然你已经将我们引了过来，不如明说了吧，要怎么才肯把金花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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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不说暗话，涂漪表示要用顾申的一身功德金光来换。
顾申是万金之体，积攒了数十世的大功德，对于妖怪的修行来说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诱惑。涂漪修炼也有近千年了，从未在一人身上看到这么恢弘的功德金光，之前岁浮说与她听她还不信，谁想今日亲眼见到了。
她涂漪带领青丘狐族入世修炼之后什么东西没见过，凭借美貌和一身魅术在人类的社会中立足，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连再多的金钱在她眼里已经成了一串没有感情的数字。身为一个妖族首领，活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追求呢？
有的，她有追求的，那就是修仙。
别人看不出，可她却看得出来，这顾申身上金光之炽绝非寻常人，倘若他这一身功德能为她所用，说不定她很快就能打通现在的境界，直接飞升也说不定。所以一得到这破碗，她就打上了顾申的主意。
流光看着涂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顾申的身上，状若不经意地挡在了她前面：“哦？那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你知不知道的这是人家攒了多久的功德，你一句话就想用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给换了？你也太……”
“不换……难不成神女打算要抢？”涂漪似笑非笑，一抬手，偌大的办公室中围满了狐妖，为首的岁浮也没了那副笑脸迎人的模样。九条白尾从涂漪的蕾丝长裙底下窜了出来，竖立在她身后。
流光咬了咬牙，果然来者不善啊。
“我愿意同你换。”顾申突然道。他从流光的背后走了出来，眸色深深地看向涂漪。
涂漪惊了一下遂又笑逐颜开：“可是真的？”
顾申侧头看了一眼流光，笑了笑：“当然。”
流光被他眼神中那一抹熟悉所震撼，某种奇特的感觉在她心中荡漾，就好像是那一日灵笈死了，她抱着他的尸首跪在血泊中时被金簪的光芒包围住了那样。
一路走来，顾申给她提供了很多帮助，有时候她甚至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却还是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一切。现在也是如此，尽管她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说不该是他替她去换，可她却依旧站着一动不动。
涂漪从顾申的胸口处抽取他的金光，收到有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里。那金光像是没有穷尽，涂漪抽了很久都没有抽完。顾申的脸上却露出了些许痛苦的神色，他紧咬着牙关，忍受着金光同灵魂剥离的感觉。
等到涂漪抽完了，心满意足地盖上了瓶盖，将瓶子交到岁浮手里的时候，顾申忽然就倒下了。流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也只接住了顾申的半边身子，另半边狠狠摔到了地下。
“你同我有什么关系？那金花是我的东西，你为何自作主张替我去换？”流光低头看着他。
顾申脸色惨白，汗水浸透了他的额角，“从来都是这样啊……你要什么，我去帮你拿就好了……”
流光心头一动，想到了之前那个猜测，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
这世上，只有一人会无条件地听从于她……
涂漪看着两人，似乎有些好笑：“多谢啦，我如今修行进入瓶颈，正好急需这功德金光替我提升修为呢。本以为有一番纠缠，没想到到手得这么容易，桌上的金花你便拿走吧。”
说完她转身要走，是以岁浮送他们出去。
流光把顾申扶到了一个平坦的地方，然后走到茶几前，砸碎了那只碗。
碗正砸在涂漪身后的玻璃柜子上，剧烈的碰撞使得碗同玻璃一起碎了一地。涂漪脚步一滞，却并没有立刻回过头。
“好一个偷天换日。”流光拍手道，“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还想两个都要的，小狐狸，你还是第一个。”
流光言笑嫣然，却已经将头上的金簪握在了手中，举手投足间已尽是杀气。
器灵
涂漪回过头。
她这时才认真地打量起流光来。
说实话，她虽然已经多方打听得知了流光的身份，但是心里对这个名字却没什么信服。又因为久居高位，习惯了对其他人居高临下，面对流光时也不免带上了平日里的那一股骄矜。她自诩手段非常，从一开始就设下套来想让流光往里跳，没想到还是被流光一眼识破，还在她准备收网的时候指了出来。
那破碗刚刚给流光看的时候确实是原来那一只，不过后来他们说话的时候被涂漪施展幻术给换了。狐族最善魅术和幻术，她又是狐族中最强大的九尾狐，因而对自己的幻术能力从不怀疑。
涂漪脸上还是挂着笑，九条尾巴却已经在身后舒展开来：“哦？被发现了呢。本来想省些力气的，现在没办法了，只能还是同你打一架啦。”
她说的轻巧，仿佛没把流光的名头看在眼中，身体却已经紧绷了起来，时刻准备朝流光发出攻击。
气氛顿时紧张，本来很大的办公室突然显得局促起来，围在里面的一众狐妖无不祭出自己的法器，打算凭借人数的优势抢得先手。
谁知流光微微抬眸看了它们一眼，无尽的威压向着它们的头顶而来，许多妖在这种强大的威压之下甚至根本站立不住，只能跪倒在地。只有涂漪一人勉强撑住了，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点俱意。
“我不想同你打。”流光笑了一下，“把我名字告诉给你的那个人大概没同你说过，我从不轻易出手跟人打架，除非……是想杀了他。”
流光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涂漪的身边，赞叹地看着她九条毛茸茸的狐尾，甚至还忍不住伸手抚了一把，“多好看的尾巴，要是死了，就不会这样好看了吧？”
涂漪纹丝未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她就好像一只被按住了壳的乌龟，想翻个身都是那么难。她完全没有想到流光会是这样的存在，本来只当什么神女都只是个噱头的涂漪暗暗咬牙。
“神女大人，”涂漪放柔了声调，垂下眉毛，楚楚可怜地瞧着流光，“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我把这两样东西都物归原主，您看行不行？”
狐狸生性最会看形势捧高踩低，没看出流光斤两的时候便在她面前摆谱，自作聪明设出个局来；一旦真正认识到战局无法扭转，却也能立刻舍下面子努力讨好。可真是够会变脸的。
流光从她怀中抽走破碗，又从岁浮那里拿回了装金光的瓶子，这才收住了浑身的威压。
许多狐妖长舒一口气扑到在地，甚至有些都被吓出了原型。
涂漪看着流光手中的两样东西，神色复杂。
“不知是谁告诉你利用功德修行的捷径，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流光打开瓶口对着顾申，看着那金光重新回到他体内，才抬头对涂漪道，“天道无情，这世上没有什么修行捷径。你今日利用功德成就圆满，他日雷劫证道之时，你的下场会比今日惨一万倍。不信你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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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淅淅沥沥，又在下雨。
顾申皱了下眉头，从睡梦中醒来。坐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昨晚的事，流光拿回了金花之后带他离开了那栋楼，他却软倒在车前，最后还是流光给和彦打电话才把他给带回来的。流光说这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扶他在卧室里躺下就关门走了。
然后……他就一直睡到了现在。
外面雨声很大，雷声也不小，顾申再也睡不着，穿鞋朝外面走去。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平时这个时候他都该做好饭了，流光和应龙都很贪吃，自从有了她俩之后顾申的厨艺水平直线提升。顾申一边构思着今天的菜单，一边走到了客厅。
“你醒啦。”
出乎顾申意料的，流光坐在餐桌旁，上面摆满了一大桌的食物，从让日本和牛到澳洲龙虾应有尽有。应龙早就跳到了桌子边上，看着一只龙虾流口水，却不知道为什么，讪讪地不敢靠近。
流光手上拿着筷子，看见应龙蠢蠢欲动的小爪子往前迈就用筷子敲它一下，嘴里还说着：“吃饭得有规矩懂不懂？哪有不等别人你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