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桑喇嘛面向她笑笑:“当时莲花生大师还是乌金国王子的时候,他的父亲曾从龙宫那里求来了此物,后来传给了他。外界一直传说这是愿望宝石可以实现人的一切愿望,其实并不是这样。”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石桑喇嘛将那颗灯芯从灯中取了出来,放在手心上给他们看。只见那强烈的光芒逐渐变淡,滚圆的灯芯逐渐化作一朵花的模样,五片花瓣薄如蝉翼,栩栩如生,如若不是还泛着金色的光芒,估计人们真的会把它认作一朵花。
流光瞳孔微震,看向石桑喇嘛,石桑喇嘛眼神慈悲地望着她,嘴角含笑。他用一种只有流光听得到的声音说:“我门替施主保管此物数千年,历经无数妖邪侵扰,如今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金色的花朵突然绽放出了一股强烈的光芒,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闪得睁不开,不过只一瞬间,一切又都重回黑暗。等到大家睁开眼的时候,石桑喇嘛手里就只剩下灯盏了,而流光手中的剑柄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处雕花的图案。
“石桑喇嘛?怎么没有光了?”有人惊恐道。
此时本来退在一边不敢上前的陵鱼却仿佛突然没了掣肘,想要冲上前来。
人们害怕地四散奔逃。顾申却看到流光一动不动地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低着头仿佛在思索什么的样子。
“流光!”他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流光充耳不闻,唇间只溢出了几个字。
“我、身、如、山,山、随、我……动!”
最后一字刚出,只见平地里突然飞沙走石,脚底下传来巨大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苏醒了一般。众人还没从中回过味来,就看见无数巨石从飞出了地面,将那些陵鱼撞得人仰马翻。西边这座山头上无数的石块都被吸附而来,同巨石一道在半空中组成了一个二三十米高的巨人。
这个巨人有头无脸,四肢俱全,巨大的脚掌所到之处,数不清的陵鱼被踩成一滩绿色的汁液。
恐怖的嘶吼声在陵鱼中蔓延,有的陵鱼想躲开巨人直接攻向人群,却见流光眼睛微眯,然后这只不知死活的陵鱼就在她的剑光中化为了齑粉。
流光踏着一地的粘稠血液上前,迎着面前无数面容丑陋凶恶的陵鱼,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眼神也如同结了霜。
“这么想当那只穷奇的马前卒来试探我么?”流光扯了扯嘴角,“那便先替它去死一死好了。”
流光举起长剑,一时间剑身之上金光大炽,陵鱼被这金光刺得睁不开眼只得举起鱼鳍遮挡,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下一秒就身魂消散。流光身形鬼魅穿梭于陵鱼之中,剑光所到之处,一切皆化作了齑粉。
陵鱼的数量急剧减少,逐渐生了退却之意。一条陵鱼站在后方低吼一声似乎是在发号施令,前面的陵鱼就开始了有序的后退。
流光哪里能容得了它们逃跑,当灯芯化为金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这些陵鱼的命运,这次不是为了保护所有人而不得已采取的防守手段,而是绝不留下一个祸根的大规模屠杀。
碧绿的血液四处迸溅,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流光的脸上溅上了几点血痕,她抹也不抹直杀向了坐镇后方的陵鱼首领。那条陵鱼体格最为健壮,面相也极为丑陋,它的鱼鳍长度是普通陵鱼的三倍,连石头都能瞬间削开。
流光没给它进攻的机会,一跃跳上了它的脖子,趁它挣扎着想把她从身上翻下来之际,化剑为簪,直直插进了它的天灵盖中。在这种绝对的力量和天赋之下,卑劣的陵鱼甚至没有反抗的资格。
陵鱼首领向前扑到,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流光在它倒下之前就已经跳了下来,继续手刃所剩无几的陵鱼。
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流光的背影,只有石桑喇嘛脸上带有一丝释然的微笑。而顾申的表情,却颇有些复杂难言。
天光初绽,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大地上的时候,流光踏着满地的尸首朝顾申走来,在她身后,由山石组成的巨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重新散做了漫山遍野的石块,无数巨石重又回到地底,组成山的根基。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微风拂乱了她的发丝。那一瞬间所有人仿佛都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属于山的圣洁。
顾申眼神迷离,甚至不敢上前,生怕这份圣洁被自己所污染。可是下一秒,流光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流光!”
———
流光在一顶临时搭建的帐篷中醒来,彼时顾申正陪在她的身旁。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记得自己因魂力透支撑不住倒在了顾申身上,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就全然不知了。一醒来她就看到顾申正对着她发呆,忍不住道:“在想什么?”
“你醒了。”顾申回过神道,扶着流光坐了起来,把旁边的一碗酥油茶递给她。流光蛮喜欢这个茶的味道,就着顾申的手,热热地喝下了大半碗。
顾申在近处看她眼睫分明,神色轻松,丝毫没有了昨晚杀神的样子,心里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放下了一些。
“路已经在修了,好像今天就能修好。不过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叫‘上头’知道了,现在谁也不准离开珠峰大本营。”顾申道。
经过昨晚的事,谁还敢在这里呆下去,幸存的几名登山客恨不能立刻打飞的离开这个地方,从此把登顶珠峰这个想法抛得远远的,再不提起才好。只是今天一早似乎市政那边就已经注意到了不对劲,上报了情况之后,随着修路的工人前来的还有大量便装警/察似的人物。出入珠峰大本营的通路被堵,四周也都被围了起来,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流光听了沉默了一瞬,掏出那根金簪来。
原本光秃秃的金簪上已经多了一朵金花。
“这……就是你的金花?”顾申迟疑道,看到流光颔首,他又道,“竟然会在绒布寺的喇嘛手中,真是巧了。”
流光笑着用指尖抚了抚金花:“我也奇怪,本来当金花是那穷奇设下的一个钓饵只为诱我前来,没想到竟然真就在此处。三朵金花分别代表前尘、当下和未来,有当下,可以力战诸妖;知未来,可以看透命运;解前尘,可知前因后果。这一朵代表前尘,石桑喇嘛慈心善眼,怪不得在绒布寺里一眼就将我认了出来。”
“每朵金花的作用还不一样吗?”顾申怔愣。
“灵笈锻造金花之时本来只是为了引导我体内混乱的力量,那时我虽身具法力却往往不知如何开启,金花像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我体内对神力的禁锢。”流光在自己头上绾了个发髻,将金簪插了进去,“可他这人有趣,爱在炼制法宝的时候添些小机灵小算计,便额外赋予了这三朵金花的其他功能。不过这些对我到没多大用处。”
流光下地站了起来。
“你身体还没恢复好,现在就要出去吗?”顾申阻止道。
流光却展颜一笑,眸光与簪子上的金光相映成辉。
“不知道是谁要来收拾这烂摊子,我们出去看看热闹。”
圆真
外面一片狼藉。
一群人正同看管他们的争执着自己为什么不能出去,负责看管的人不发一言,任由这些人去说,甚至已经有人提出可能会控告他们。
珠峰北坡每年就发那么几十个登山牌照,每一个都价值几十万元,能花这个价钱来到这里登山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故而说话客气要求却直接。
另一边似乎有人正在处理西面山上的遍地残尸,把看上去是人的装进裹尸袋里等待家人认领,看到不是人的便都拢作一堆,就地焚烧。
那些人处理尸体的动作十分娴熟,并不因为是陵鱼的尸体就感到奇怪,反而像是做惯了一般熟练作业。
钱冬冬本来在一边看热闹,他没受什么伤,也不急着回去,手机也没信号,正好乐得在一旁看这些人吵吵。不过他眼睛一瞟瞧见旁边的流光也在顾申的陪同下走出了帐篷时,顿时眼前一亮。
他小跑着凑到流光面前:“你醒了呀,昨天多亏你了,流光。”这名字还是他从和斌那里打探到的,刚知道的时候就把这两个字在嘴边咂摸了一遍,感叹这人好看也就算了连名字竟然也这么令人回味。
流光记得他,但是和他并没什么好说的,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