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至高细胞就是从初鸟创这个人身上提取的细胞、吗?虽然我没有质疑你的情报的意思,不过这种可疑的东西真的有那些教徒所认定的能耐吗?」
听了阿藤的叙述,仓知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一样紧皱起眉,提出了他所感受到的可疑之处。
「谁知道呢──或许是真的有什么神奇的效用、也或许是有出现一些硬说是巧合的怪事被那些人认定有这个可能性,这都还得进行更多的调查才能肯定真实与否。但总之至高天研究所的人似乎对于这件事情深信不疑,不然也不会这几十年来都暗地里持续研究着至高细胞、甚至不惜绑架靠近的人来做人体实验。如果这边的人对于这点抱有怀疑的话,我想也不至于有做到这么过火也要持续下去的觉悟。」
真实答案当然是肯定的──『阿藤春树』这个人存在的本身、能使用的超能力的这个事实就是基于此事而有的『奇迹』,但如果是一个『只是调查到部分比较深入的资料』的侦探,阿藤却不能说得太过详细,只是编造了正常情况下他对于这类情报会有的判断与发言来回答仓知的疑问。
「真是胡来──这种宗教团体,为什么居然存活了几十年也没有有关单位过来进行取缔与调查?」
但光是听完这些,仓知就为了这一听就靠不住的原因而引发的犯罪行为而感到了强烈的愤怒,他本来就颇具威严的脸孔沉了下来,以压抑着怒气的语气说道,握紧了拳头。
「这我就不清楚了,如果事前知道这里不仅仅是可疑、还是这么危险的地方的话,当初我们事务所也不会贸然接下有关于这里的任务的──将这里的一切调查清楚、并公诸于世,我想这不仅仅是我,也是仓知先生您必须要做的事情。为了达成这件事情,也请您保持冷静的状态,毕竟接下来会遇到什么离奇的事情都不奇怪,您的冷静是我们最大的保障。」
阿藤没有说出更多自己现在理应还不太清楚、过于深入的详情,只是适当的挑捡出话语来激励仓知,让他不至于因为过度专注这个问题而情绪失控。
「……抱歉,在阿藤君妳这样比我年轻这么多的人面前失态了。确实如妳所说的,首先得先带着你们离开这里才能考虑更多的事情,在那之前就先乱了方寸可不是正确的做法。」
被阿藤一提醒,毕竟是在场人最年长又最沉稳的一位、仓知也是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并坦率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恢复平静的他望向阿藤,露出了让人感觉温厚而又略带歉意的微笑,道歉道:
「虽然之前看妳的脸孔年纪似乎和矶井君差不多大,还曾有些怀疑妳声称自己是『侦探』的真实性,不过妳的这份沉着冷静确实不是矶井君那个年纪的孩子能够拥有的,对于曾有一度误解妳这点我向妳道歉。」
「不、这没什么的,不如说,天生长着年轻面孔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类似的话了,您至少没在认为我是假装了不起的小鬼时就立刻训斥我,而是认真倾听我的话语并决定信赖我,光是这点就足够了。」
从没想过在仓知的眼中自己居然有幸和小自己快十岁的丽慈同年龄,阿藤一时也不知道该是因为被看得很年轻而觉得荣幸、还是意外于以前那次初次见面时仓知先生把对他的认知从『小鬼头』转换到『应该确实是成年人了』的期间对此没表现过任何异样,但总之阿藤还是挂着些许的苦笑、但依旧还算从容地答覆了这个自己常常听到类似句型的评语。
第6章
之后阿藤又稍微和仓知聊了一小段、并彼此藉此整理一下情报,觉得应该暂时没有更多需要他说明的事情之后,他就暂且和仓知结束了对谈。
先转头确认一下在通道那边来回徘徊的花莲没有遇到什么事情之后,阿藤就将视线转到现在改为静静望着一旁长桌上的花盆出神的柳身上,在心里推敲了一下该用怎么样的话语搭话,她走近了柳身边,放轻音量询问道:
「……不好意思,柳小姐妳愿意和我聊一聊吗?」
「是阿藤小姐啊……我没问题的,而且,我也有话想稍微和妳谈一谈。」
将视线从花朵上转移到阿藤身上,柳回以一个虽然没有那么忧郁、但仍是有些没精神的微弱笑容,轻轻的点头过后,她答应了阿藤的谈话申请。
「先不论我打算和柳小姐你谈的事情……柳小姐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如果你觉得我是适合的谈话对象的话,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倾听的。」
阿藤用比刚加更加柔和的语气,也放轻声音询问了柳──柳不提之后变得坚强的可能性,在还挂念的恋人蛇渊并还未做出觉悟而成长之前,她是目前这些人中情感最容易因为外界因素而被动摇、最容易陷入负面情绪之中的人,哪怕不是基于男性对女性特有的怜惜心,阿藤也不觉用更加谨慎小心的态度对待对方。
「虽然我不希望阳是是单纯的实验牺牲者……但如果阳真的是成为这里的正式成员的话,那同时也就代表了,阳他也有可能是沾手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对吧?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
柳望着自己紧握的双手的眼神有些茫然,她脸上无力的笑容现在已经因为无力继续支撑而消失,以明显的消沉声音低声说完,或许是因为忍着泪水、看上去格外湿润的双眼稍微抬起来望向阿藤,无意识的寻求他人的否定来安抚不安的心情。
「我也还不清楚这边的详细情况,所以我无法肯定的回答妳的疑问。我对蛇渊先生并不了解,在柳小姐心中,蛇渊先生是怎么样的人呢?」
没想到一和柳对话对方就丢来了棘手的问题,阿藤一瞬间有点犹豫要不要照实说出柳迟早得面对的问题,还是撒了个温柔的谎言在这个时刻先否定这点──只是他认为在这个时候随意敷衍柳或是轻率的说出真相都并不适合,于是他同样选择了回避重点,轻声询问道。
「阳是非常温柔的人……虽然脾气比较急躁,没有耐心也容易生气,但他本质上却是个会认真的去关心身边的人、会为了帮助身边的弱者而拼了命去努力的性格哦。大概是以前亲身遭受过太多不合理的坏事,他也是打从心底讨厌那些凭着一己之私并做出恶行的人,正义感十分强烈,我实在是没办法想像这样的阳也参与了那些绑架还是做人体实验这类的只能说是犯罪的事情。但是要我认为阳也成为了这些奇怪实验的牺牲者,我也不要!为什么、明明是那么温柔又容易受伤的人,却总是遭遇这种事情──」
柳缓缓的叙述着她心中的恋人是如何的性情,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不自觉染上了哭音,她下意识的摇着头不知道是本能的想藉由这个动作否定一些什么,但想逃避这个事实的心情却很明显的传达给了他人。
「如果是最亲近蛇渊先生的柳小姐这么说的话,那我也相信蛇渊先生确实是个好人,也由衷的替妳祈祷他确实现在仍然活着──但哪怕对方可能因为这个组织的环境而被迫成为这些事情的共犯,但身为恋人的柳小姐妳来到了这里,我想这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阿藤犹豫了一下,但想想女孩子间那种比较亲昵的动作似乎蛮常见的,他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放在了柳紧紧相握的双手之上,以温柔而平静的声音诉说道:
「除了妳以外,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有机会把他们的声音传到蛇渊先生的心中了吧?如果真的如妳所猜测,就代表了只有您有机会劝他迷途知返了。既然他是个温柔的人,那么他或许内心深处也会为了自己参与了那些事情而感到痛苦也说不定,只是缺乏一个让他认清自己的想法并回头的契机,这种时候只能有妳去喊醒他、并把他带回来正常的世界这边了。所以请妳一定要振作起来,如果感到不安的话,在我们见到蛇渊先生之前,请妳好好的思考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想向他问个明白、又该对他说什么话才好,毕竟只有妳是能触及蛇渊先生心灵深处的人了,要是连妳都放弃了他的话,他就再也无法被谁给拯救了。」
蛇渊需不需要柳去拯救这点,其实阿藤做为外人也不能替他断定,只是作为安慰柳坚强起来的话语,这似乎是最恰当的──而某方面阿藤也不完全是说谎,以前和蛇渊对峙的话,如果柳不在场或是已经死了的话,阿藤想他就算把那些大道理都说破了嘴皮也没有半点用处,哪怕都是曾被班上霸凌过受害者的阿藤的内心剖析能不能真正打动对方也是未知数,毕竟对方肯定是不耐烦好好听他一个被他单方面认定是敌人的阿藤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