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硬着头皮伏地告罪:“皇额娘息怒,都是儿臣行事有差,让皇额娘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寒苓眉毛倒竖:“杖二十,撵出后宫,不得本宫旨意,大贝勒府上下永远不许进宫请安!”
贵妃嘉妃欲言又止,婉嫔舒嫔面面相觑,愉妃婉转为永璜求情:“娘娘,宫中流言,原是为离间您与大贝勒的母子之情,您若受激动刑,虽可杜绝六宫上下悠悠之口,毕竟有损主子娘娘仁爱之名,请主子娘娘看在宗亲王面上,让大贝勒免受皮肉之苦罢!”
嘉妃顺势求道:“愉妃姐姐说的是,请主子娘娘法外施恩,免教大贝勒遭受小人离间的无妄之灾!”
永玺、永琪顺势出班:“(皇)额娘,大哥——”
“不必说了!”寒苓固执己见,“用刑!”
大力太监不敢怠慢,把永璜按在长凳上便将廷杖重重招呼下来,寂而刑毕,寒苓起身说道:“你们看着了,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不拘主子奴才,我是一个都不能轻饶的!”
众人唯唯而应:“儿臣(奴才)不敢!”
寒苓掉转枪头:“秦嬷嬷!”
秦嬷嬷福身答应:“奴才在。”
寒苓瞥着和敬公主说道:“你们也给本宫听着,大阿哥是皇上的长子,身为诸皇子表率,他犯了错,本宫能重刑管教,和敬公主身为皇长女,自为诸皇女典范,公主大婚之期已在眼前,翌日开府出宫,你们若不能恪守规矩、依礼规谏,周李二人的今天便是你等众人的明日!”
秦嬷嬷一众齐声答应:“奴才谨遵主子娘娘训示!”
“把大阿哥抬出宫去。”寒苓站起身来,“散了罢!”
紧步跟上寒苓,成霜小声说道:“主子,今日的事您操之过急了,奴才刚才瞧着,连贵妃娘娘都有坐收渔利的意思,若是皇太后有所不满,孝后册封的大事岂不是要横生枝节?”
“册封?”寒苓挑了挑眉,“哪个要受册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当然是您的册后大事了!”成霜急了眼,“难道万岁爷不曾跟您提过吗?”
寒苓驻足反问:“你的意思,我今日打了大阿哥,会对册立皇后的事儿有所妨碍?”
“那是自然!”成霜有些无奈,“主子,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您把大阿哥打了,皇太后哪里会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不是奴才犯上,您可实在是过于莽撞了一些。”
寒苓淡淡一笑:“除了称呼不一样,我现在与中宫皇后有什么区别?”
成霜不以为然:“主子,您可不能这样想,皇贵妃也是妃,虽说您现在圣宠不衰,毕竟要趁着当下势头一鼓作气早定坤位,不为自己着想,只为了让宗亲王有个更加名正言顺的嫡子名分也应该勉力跨出这一步。”
还有一句话是成霜压在心中没有说出来的:废后挺难,还没听说妃嫔降位引发过轩然大波的。
“再说吧!”寒苓捏了捏额头,“把永珏抱了来,这小子,方才挨打的是他哥哥,就差没在一边拍手叫好了,皇上还夸他胆壮,依我看来,离着火烧景仁宫不远了。”
成霜满脸黑线:“主子,咱们阿哥已经算是难得了,您没瞧见,六阿哥和八阿哥都有被吓到的意思,奴才还忧心贵妃娘娘与嘉妃生出不满呢!”
“你倒提了我。”寒苓微微一怔,“打发人去瞧瞧几位小阿哥、小格格有没有被吓到,吩咐太医院派人去各宫问平安脉,我这里等着回话。”
成霜欠身答应一声:“是,奴才这就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嫡母不好当,后妈是加倍的不好当,从这里开始,女主反击和敬公主。
☆、历史中的半边天(乾隆继皇后七十六)
“能给皇子上刑,娴皇贵妃可是大清开国后的头一位!”崇庆太后叹息道,“永璜做的不对,她做嫡母的狠心管教,我们只有欣慰的道理,可她果真是为永璜的不争气难压心火,我就不必多说什么了,偏偏就——皇帝,你太宠她了!”
弘历抿了抿薄唇:“额娘的意思是——”
崇庆太后低眉敛目:“你难道看不明白,她打永璜,就是想告诉六宫上下,正旦朝宴为永璜夫妻说情并非为了收买人心—宁可保住自己的名声也不愿意维系与永璜的母子情分,讲的好听是耿直,不好听就是孤介,这样的心性能担得起母仪四表的重任么?”
“额娘的意思儿子明白了。”弘历沉吟片刻说道,“册立皇后的事儿不妨缓一缓,过段时日再说吧。”
崇庆太后颇感意外,投桃报李的往后找补:“皇贵妃并未失德,又有四阿哥的面情在,册立皇后可安内外之心——”
弘历淡淡一笑:“额娘,缓立并非另立,皇玛法坐朝,四十余年未有中宫皇后,儿子法效圣祖,自然没有不当之处。”
崇庆太后点一点头:“你看着办就是了。”
皇贵妃本人的注意力并未放到自己“见习转正”的大事上。
寒苓正色嘱咐院使刘裕铎:“皇上年过三旬,到如今只得九子六女,向时翻阅《圣祖实录》,康熙爷在他这个年纪已有二十三个皇子、十四位皇女出生,以此推论,皇上的子嗣毕竟还是单薄了一些,你去传于众人知道,先皇后孝期将满,自即日起,御医院勿辞辛苦,用心为各宫妃嫔调理身体,来年添了阿哥格格,本宫自会于两宫皇太后驾前请恩重赏,你等好自为之,不可辜负圣恩、徒教本宫失望才好。”
“是!”刘裕铎暗自嘀咕:这是真心话呢还是真心话呢还是真心话呢还是——
寒苓又道:“徐师傅请旨乞休,皇上已然恩准,命他回籍食俸,四阿哥探视回来,与本宫说徐师傅病情反复,如此回南恐有闪失,你今回去,找个妥当人随行护送,本宫与四阿哥自然会记得他的功劳。”
“是”刘裕铎唯唯而应,“请娘娘放心,微臣一定办理妥当。”
寒苓正待说话,张雷入内回道:“主子,咱们舅爷过来了!”
刘裕铎打千儿行礼:“微臣告退!”
“你站一站,本宫还有一件要紧事儿交代你办。”寒苓吩咐张雷,“叫他进来!”
四格于年后迁升户部尚书,仍兼内务府总管大臣差使,与内大臣富察傅恒并入军机,合称本朝双壁,此刻春风得意马蹄疾,行动举止无不显露尊仪贵气,寒苓颇为骄傲,在其行礼请安后说道:“今年大选,我的意思,户部该当赶早预备,孝靖皇后孝期未满,内廷是不能留记秀女的,果亲王与和亲王府大阿哥、二阿哥都要定选福晋,三阿哥与和亲王府四阿哥亦需选纳侧室,还有几家王府也要赐婚指配,你回部中,按家世门第将大挑秀女登录妥当,我要呈给两宫皇太后过目的。”
四格躬身应诺:“嗻!”
刘裕铎眉心一跳:皇贵妃真有本事拦着秀女不进后宫?景仁宫圣眷优渥不假,以先皇后孝期为由明目张胆阻挠皇帝再纳新欢——操作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不急。”寒苓话锋一转,“我想趁着小选为永玺姊妹挑几个妥当宫人贴身伺候,你帮我掌眼,别教心术不正的秀女混进来。”
“嗻!”四格严肃脸,“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寒苓点了点头:“你去罢,我还有要紧事儿与刘院使商量。”
四格甩袖打千儿:“奴才告退!”
今年是皇贵妃的三十整寿,因在孝中不能大办,弘历自要问询宠妾心愿,寒苓略不思索,向丈夫说道:“心愿倒是有一个,只怕你受不了那份委屈。”
弘历稍感诧异:“怎么说?”
“我想为潜邸的姐妹求一份恩典。”寒苓抚了下眉毛,“四哥,你能不能以皇后娘娘孝期未满为由,免选今年的大挑秀女入宫服侍?”
弘历愈发不解:“这可不像是吃醋的说辞。”
“也不全为自己吃醋。”寒苓细作解说,“潜邸九位姐妹,孝靖皇后、哲悯贵妃、仪嫔、高氏都已作古,现如今的后宫,只有我和贵妃、愉妃、嘉妃、婉嫔五人尚在,晃眼十几载过去,我这个最小的那拉格格也到了大庆千秋的年纪,我和贵妃倒也罢了,愉妃嘉妃膝下单薄,婉嫔尚无子女傍身,一旦新人入宫,受宠之机愈发减少,等到年满四旬,对望宫墙灯伴影,岂不是过于可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