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若笛见着如此容貌的姑娘,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便知道了来者何人,由衷道:“虽然知道阿衡必定是人间绝色,但如今得见真容,也是难免被她震撼到呀。”
心中料定柳兆衡这殁颜术被破解不是因为她自己落泪所致,但这枢机库也真是邪门诡异之地,难怪族人时常告诫他们,若非十足必要,不得踏足枢机库半步。
眼下,看着柳兆衡直击人心的美貌,哪怕站在蒋芝素身边也毫不逊色,世间美人相貌,就算千人有千论,各自都有不同的喜好,但对于美好的认同,人人又都是不约而同的,世间有大美,大美如斯乎!
一走入人群中,柳兆衡就在焦急找寻息律濯的所在,不管商繁胥脸色如何,她是依然故我!
发现息律濯也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时,柳兆衡露出为难表情,这事发生得如此诡异,要不是族兄在场,邱若笛也能做个见证,她这殁颜术被毁,就怕要百口莫辩了!
原本落泪的并非自己,是商繁胥哭得凄凄惨惨的,怎生他的眼泪滴在自己脸上,自己这殁颜术就被破解了?
族里也没人给她说过会发生这等邪门事啊!
见着她为难,息律濯很是不忍心,勉强对她笑了笑,想让她放宽心,可息律濯这宽慰之意,不仅是柳兆衡感受到了,商繁胥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当下就要揽过柳兆衡的肩,想要她的目光只看向自己。
柳兆衡是没懂他的用意,不等他的动作做过来,她已经一个转身跑到师父身边了,不过这样也让她总算是没再去追着息律濯看,商繁胥勉强是快慰了些。
对于柳兆衡容貌的转变,不只是让人惊叹,很快武林中的好事之徒就编出些说法,而且不光是泛泛之辈间有了传言,就连十大门派也各有说辞……
药王庄就以他们蒋大小姐为首,率性嗔怪道:“原以为你一贯嚣张,不知藏拙,是仗着你有商公子这个义兄,原来是你本来就来历不凡呀!”
蒋芝素这话算得友好,虽然有疑惑,却毫无嫉妒之意,反而一再笑看着她,是很为她高兴的。
天剑门的沈星辉一见柳兆衡如此风采,先是一挑眉,接着啧啧称奇:“想不到啊,柳师妹不仅身手不凡,容貌也是极佳,不过,比武场上刀剑无眼,劝你还是莫要逞强,省得伤到了你这张脸。”
“沈师兄过虑了,若是技不如人,伤到了也是无可奈何。”为了配合师父的主旨,柳兆衡此番控制了言行,就是要叫人掉以轻心。但她言下之意却是,大家比武场上各凭本事,谁伤到谁还不一定呢!
看到柳兆衡这次不仅容貌惊人,且性格温柔婉约了许多,沈星辉来了兴致就和她多聊几句:“柳师妹也无需担心,以师妹的美貌也没有那眼拙之人舍得伤你的,师妹登台比武权当是来让看客们饱眼福好了,胜负的计较,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这样啊。”柳兆衡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心中却是道:不计较胜负,干嘛去比武!
这沈星辉说出此等疯话,简直就是蠢材啊!
当然,柳兆衡所面对的不仅是友善和好奇,也更有聚盐帮、逐日教之流的蠢蠢欲动,但是,在一见着人家有挑事的迹象时,不等柳兆衡去应对,杜重暇就先护上来道:“容貌,家世,天赋,枢机库所收之徒是必须要过这三关的,众位老友见着老夫的弟子们个个是出类拔萃又是名门之后,莫非这小弟子会是例外的吗?”
不给人家拔弄是非的机会,杜重瑕再道:“天赋过人又如何?聪明绝顶又如何?虽然别的师父是求之不得,但枢机库是例外,为了不被不成器的父母所累,不教人赖以生存的把式,不造就为祸武林的凶徒,枢机库的弟子无论来历、品貌、心智皆非常人所及,要是有不知兆衡所出便心怀疑问的老友,老夫只能感叹自己是交友不慎,竟与凡夫俗子为伍!”
知道杜重暇的话是针对自己而来,身为聚盐帮帮主文丽百直言道:“也不是我等大惊小怪,只是枢机库之事,再小的事也是武林大事,不妨让我们多问两句,解释清楚就好了。”
杜重暇却是哼了一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某人没怎么见过世面,我们就要陪她一起杞人忧天吗?”
新暇派的掌门人唐嘉山这下出来圆场:“我们齐集于此,武林大会是为了切磋较量,不是各家各户来闲话家常,一切手底下见真章,多说无益,多说无益呀!”
说罢,又各自散开来,杜重暇命叶全带着柳兆衡继续去拜会各个门派的掌门、弟子们,自己也懒得再和人说那许多。
见此状,文丽百悄然问向身后之人:“你觉得如何?”
同为十大门派中的“异类”,不仅是聚盐帮常常受到“压迫”,逐日教的教主符峥同样是多年来“深受委屈”,所以两个门派掌门是格外心意相通:“太奇怪了,维护得过太用力了,反而让人觉得有问题!”
以往杜重暇对弟子多是放任,闯出祸事再一力承担便是,而这次,明显是在回护,就像是防患于未然,舍不得她受半分伤害……
能让杜重瑕如此紧张的,是杜重瑕软肋的,以往除了朝梦溪,就没有别人了。
发现此事的有心人当然不仅他们,虽然杜重暇板着一张脸不想理人,唐嘉山还是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并且小声道:“虽然知道你是控制不住,但还是收敛一点吧,再这样护雏下去,天下人都要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哈哈,也是,就是一下太激动了。”这老友素来知晓他的,杜重瑕也不在他面前摆脸色了,,说道:“看到我家小轻舟这样好,我怎么受得住她被人非议!”
“早晚会成全你为父之心的,就是不要太着急。”
“好了,知道了。”杜重瑕说着露出了些许笑意,但说的话却颇有些沉重,“宵小之辈不除,妥协也罢,恐吓也罢,终归是一时之举,毒瘤仍在,危险仍在,为人父者,怎能让孩子陷入危险中毫不作为呢!”
唐嘉山也笑道:“是啊,可亲自让孩子陷入危险,虽然是为了替她清除前路,但能舍得让自家孩子如此冒险的,这世上也没几个为人父者能够做到呀!利刃在手,能伤人也易伤己!”
但杜重瑕是一意孤行的态度:“危险是除不尽的,与其一路庇护,不如教给孩子怎样险中求胜,利刃在手,至少是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唐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唉,你这一家人的胜负心啊,事事你都想求胜,所以说你才活得累嘛。”人各有志,太难得的是,不光是杜重瑕和朝梦溪,这二人之女也是天生就胜负心重,只是,做人虽本应当求胜,但事事争胜未免付出的代价太大,适当的时候求和一下,未尝不可呀!
在大师兄的带领下,盘桓与各门派之间,身处武林大会上,如此得师父庇护,师兄关爱,虽然商繁胥照样是个没用的,但至少他不再添乱了,在这种地方,能与族兄和阿笛哥哥遇上,柳兆衡觉得,尽管彼此都在外面又有了师父,不知那师门待他们好不好,但不管有多好,都不可能有她这个师门好。
当晚,就是要抽签决定比武登台的次序了,柳兆衡考虑到明天就要拼尽全力去奋战,要是不周全好自己的身体,明天怎么放手一搏?于是便回到院里去调理气息,没有凑热闹。
反正只要实力到家,无论明天对手是谁都能把他赢下来,只有没有实力的才会因为对手烦恼呢!
就算明天对战的是族兄,自己也要赢给他看!
抱着这样的决心,柳兆衡又将自己的延年令再次加固,一面打坐调息,一面静心养神。心中自是一片清明,除了取胜,别无所求,而取胜也绝非祈求就能得到的,所以,她自认此刻是自定真念,无嗔无求。
正是格外安静祥和的时候,却听得房门外突然吵闹起来,谁在扰人清修?
听得更仔细些,原来是关虔和李高义来了,大概是他们也听了一些传闻,这才一到枢机库,安顿下来就急着来看看她呀!
看与不看又能如何?柳兆衡还是那个柳兆衡,不是仅凭容貌改变就能改掉她心肠的,大家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不是一早清楚她的为人了吗?
不过这次再见,关虔总不至于再质疑商繁胥的眼光了,毕竟自己这时的容貌,是很好的利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