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沙发上看书,姜习沐俯着身子看她:“杭姐,今晚想吃什么?”
苏杭放下书,眼睛亮了亮:“我想吃佛跳墙、脆皮乳鸽、海带炖鲜鲍、串串兔……”
姜习沐玩味地看着她:“还有吗?”
苏杭怯怯地笑了笑:“暂时没有了。”
姜习沐愉快地打了一个响指:“行,那就西红柿炒鸡蛋吧。”
苏杭哑然失笑:“喂!姜习沐!”
姜习沐说着也笑了,又走到另一旁站着,笑意在他脸上停留了好久。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苏杭不会做菜,但什么都不做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就到厨房帮姜习沐打下手。
“不……”姜习沐本来想说不用,但又怕苏杭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心里不自在,改口道:“你去帮我切土豆吧。”
苏杭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很少做家务事,也没削过土豆。姜习沐要做土豆丝,她却把土豆切成了土豆条。
姜习沐看着惨不忍睹的土豆笑道:“苏杭,我是要做土豆丝不是土豆条。”
他走到苏杭身后,扶着她的手教她:“要这样切,把它切薄一点,要细一点,这太大了……”
苏杭转过头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四目相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大海,无论看花还是看人都像含情一样。
他撒开手,不自然地向后退了退:“我……我去买一瓶醋。”
“姜习沐!”
“什么?”
“锅着火了!”
姜习沐扭头一看,油锅窜起一束大火苗,他慌忙拿锅盖罩住……
土豆条经过姜习沐的一番拯救变成了细细薄薄的土豆丝,他做了四道菜,香干肉丝、爆炒土豆丝、青菜豆腐汤和苏杭爱吃的清炒藕片。
还没开饭,苏杭先用手挑了一片藕往嘴里送,可口的清香在味蕾蔓延,她又忍不住夹了一片。
“谁在偷吃?被我撞见了吧。”
姜习沐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手中的藕也应声落地。
苏杭嘴硬道:“谁偷吃了?我只是尝尝味道。”
姜习沐从门外走进来,也尝了尝藕片,觉得还不错,点了点头。他看向苏杭:“好吃吗?”
“还行。”
姜习沐笑着质问她:“你确定只是还行吗?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吃的。”
苏杭想把自己偷吃的事掩饰住:“还好吧。”
“既然这样,那明天就不做藕了。”
“别呀。”
姜习沐抱着手等着她的下文。
经不住美食诱惑的苏杭吐露心声:“这藕挺好吃的,比李阿姨做的还好吃。”
这下轮到姜习沐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轻轻地笑了笑。他的声音小得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那明天再做。”他说着又走了出去。
阿婆没有孙女,看到眉清目秀的苏杭就喜欢了起来,拉着她坐在客厅的靠椅上聊天。
阿婆说的是方言,苏杭偶有一两句听不懂也乖巧地点点头。
阿婆别有深意地笑:“女大三抱金砖,你正好比他们大三岁。”
苏杭正好没听清这一句,只是附和地笑了笑。
阿婆年纪虽然大了,但眼睛却还很有神:“你觉得习沐和羽航哪个好?”
“外婆的孙子当然哪一个都好了。”
外婆被她逗得放声大笑。
阿婆一聊起来话匣子就收不住,她回忆起孙子小时候的趣事:“羽航这个人就是太乖了,从小就不爱吭声。刚上学那会儿买了两个新书包让他们挑,先问了羽航要哪一个,他却不说话。后来把黑色的给了他,他却耍性子把书包往地上一丢,把他哥哥的书包抢了过来,你说可气不可气?”
“那时候还小嘛。”
阿婆拍了拍腿:“老大也不争气。”
苏杭打趣道:“他也丢书包了?”
“三四岁的时候带他去泥潭捉鱼,他一直看他的衣服,突然间就大哭起来。我问怎么了,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阿婆还没说就笑得不行:“他说‘好脏’。”
“哈哈哈……”
正聊着天,突然听到从厨房里传来“砰”的一声,接着听见一声哼叫。
苏杭连忙跑去厨房看,只见盘子碎在地上,姜习沐和姜羽航两个人站在那儿。
苏杭担忧地看着姜习沐:“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一旁的姜羽航看了苏杭一眼,把受伤的手指藏起来。
“受伤的是羽航。”姜习沐把目光转向弟弟:“你先清洗一下,我去拿药。”
苏杭这才看向一旁的姜羽航:“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不用了。”姜羽航没看她,径自走了出去。
村子里有一条清浅的河流,太阳晒下来,粼粼的波纹一闪一闪的,像流动的白金。
小河是一个洗衣的好地方,但离村民的住处有一段距离,很少会有人专门舍近求远跑到那儿去清洗。像苏杭这样无事可做的人却是例外,她会避开酷热的正午,在阳光温和时拎着笨重的桶到河边打发时光。
河水被阳光熏得温热,让人想要把手一直埋在水中。
旁边的姜习沐正在认真地搓洗他的T恤,苏杭看着他,欲言又止。
姜习沐抬起头来看她:“怎么了?”
“没有棒槌吗?”
姜习沐停下手中的动作冲她笑:“你要打人吗?”
“没有,我就是……我见电视剧里的人在河边洗衣服都用棒槌。”
姜习沐打趣道:“你是古代人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人这样洗衣服?”接着话锋一转:“家里好像有一个,你等着我去拿。”
苏杭笑着拦住他:“我就随便说说,你还真去啊?”
“又没什么事。”
“不用了。”苏杭没说完他就已经走远了。
第30章
姜羽航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画画,衣服有哥哥帮他洗。
苏杭一转身就看到他在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在看着自己,被她发现后又低下头去。
苏杭走近他:“在画什么呀?”
他摸了摸空白的画纸:“还没有想好。”
苏杭一时想不到话题,而姜羽航又不爱说话,两个人缄默无语。
半晌苏杭才说:“姜习沐怎么还不来?”
姜羽航难得开口:“他不来也好。”
“啊?”苏杭不解地看着他。
苏杭正琢磨着他的话,只见姜习沐拿着棒槌向他们走来,还不安分地乱挥,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动作收起来。
苏杭的思绪被打断了,她好笑地说:“你哥好幼稚。”身旁的姜羽航却没反应。
姜习沐走到他们旁边,清了清嗓子,将棒槌递给苏杭,很努力地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抓紧时间洗,娘娘还等着要呢。”他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又现了出来。
苏杭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也十分配合:“喏,奴才遵命。”
而姜羽航对这个玩笑却无动于衷,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苏杭还是第一次用棒槌洗衣服,不太会用,只是东敲敲西打打。
姜习沐提醒道:“你别把衣服打烂了,不然娘娘没衣服穿。”
“我很轻的。”
在姜习沐的耳熏目染下,苏杭自觉地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任劳任怨的丫鬟,正帮着宫里的娘娘干粗活。
她越洗越觉得不对:“我为什么是丫鬟?”
姜习沐不假思索:“帮娘娘洗衣服的不都是丫鬟吗?”
“寻常人家也会洗衣服呀。”
姜习沐笑了:“是我的疏忽。”
那个拿着画笔的男生正细心地勾勒着蹲在岸边洗衣的少女,嘴角不自觉弯起,露出少有的笑容,像是微风把树叶的阴翳吹散了。
见哥哥起身他连忙把画塞到空白画纸下面。
姜习沐问他:“画了什么?给我看看。”
“今天没有灵感画不出来。”
阿婆家里的白炽灯有点暗,给苏杭一种生活在黑白胶片里的错觉。阿婆倒是习惯了,经年久月的,还觉得屋子亮的好。吃饭的地方灯光最亮,晚上姜习沐和苏杭会在那里做作业,姜羽航不挑,读书看字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怕饭桌上有油渍,姜习沐一般都会找旧报纸垫在作业本下面,还顺带帮苏杭也铺上了。
苏杭笑着说:“外婆已经用水过了一遍,不垫也没关系的。”
姜习沐把报纸张开:“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