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怎么了?”林依秋问。
“没什么,只是好些日子没有同娘子好好说话聊天了。”邵明轩看着她的脸。
林依秋“噗嗤”一声笑出来:“所以你这是想我了?”
“是呀,是想你了。”邵明轩说,“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前段时间我们还在龙虎山上奋力抵挡官兵,现在却来到了京城,保护我原本有些抵触的官家人。”
无论是一开始在杭州结识的陈捕头,还是曾兵戎相见、后来帮助他们的尹飞白,还有去杭州查案的杨伟祺,他们原本跟他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是良家子,正派出身,各有官职,现在却因为同一件事纠缠在一起、互相保护,人生真是奇妙。
林依秋握住他的手:“这是我们的缘分。不管是官,是匪,我们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的人,没什么不同,人本就不该被出身、财富、权利等划分阶层,把那些所有外在的东西拿掉,我们都是一样的,是能互相信任和依靠的。”
“娘子,你说得真好。”邵明轩第一次听到这种人人平等的言论,内心激荡。
林依秋笑了笑:“那相公我去备赛了,你在园里好好的。”她最后离开的时候亲了他一下。
隔壁的方沁果然答应跟她们一起比赛,五人齐结,鉴于时间紧张,大家练到很晚才各自回园。
方沁与她们告别,今天的舞练得很不错,她感到自己离花魁更近了一步,就算赢不了花魁,在各位达官贵人面前刷个脸熟也不错,这样想着,她心中轻快。
一只粗粝的手突然从背后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方沁挣扎了下,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衣衫单薄的躺在一个男人身旁,她仔细打量身边男人的脸,是曾经见过的一个评审官。
方沁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着了套,虽然她们是青楼女子,不似良家子看重贞洁,但此种情况,算得上是贿赂评审官,是要被取消参赛资格的。她急急忙忙找衣服准备离开。
“方姑娘可真是镇定。”从角落里走出一位蒙面黑衣女子。
“是你设计陷害我?”方沁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人想用这种方式淘汰自己。
黑衣蒙面女则说道:“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会原样把你送回去。”
“什么问题?”
“你事先知道柴郡主的身份吗?”
“不知道。”
“那你为何昨天偷偷跟着柴郡主?”
“我,我只是好奇她出去做什么。”
“你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黑衣蒙面女拿出几幅画像。
方沁仔细一一看过,看到其中一幅时,心想,这不是今早在白露园里那个突然说话的下人吗?但此时白露园中四人已是她队友了,可不好再出什么幺蛾子,她回答道:“没见过。”
黑衣女似乎也料到她会这样回答,道:“知道了,我这就送你回去。今日之事,不要外传,你是聪明人,知道瞎嚷嚷是什么后果。”
方沁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就又眼前一黑,等再醒过来时,却是回到了她在秋院刚消失的地方,衣衫完好。她赶紧回到自家的处暑园里,跟姐妹一打听,发现时间才过了两刻钟。
“怎么了,阿沁,你怎么手脚冰凉?可是练舞练得太累了?”姐妹关心道。
“没事,我没事。”方沁感觉自己牵扯进了不得的事情里。
到了第二日,方沁再来白露园找林依秋她们练习的时候,神情有些古怪。
“你东张西望什么呢?”林依秋问她。
“那个,你们的下人呢,怎么不在厅内伺候?”
林依秋嘲讽她:“别没那富贵命,反得了这富贵病,你这有手有脚的,需要谁伺候呀。来,方姑娘您想喝什么茶呀,小女子不才,茶水还是会沏的。”
方沁捏紧手帕,心道这林依秋说话真气人,不就是先前对她们耍了点手段,至于记恨到现在吗?她为了大局着想,最后还是道:“我会看点面相,你们上次在这说话的那个仆人,印堂发黑、脸色苍白,是大凶之兆,最近可能有血光之灾,你们这几天就别让他出门了。”
这是在说杨伟祺,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他最近会出事,古代的相面这么准吗?她突然关心我们园的一个下人,是知道点什么,还是......林依秋思量了会,道:“方姑娘真是菩萨心肠,我替我们家下人谢谢你。”
“我也是希望明日的比赛能顺顺利利的。”
这方姑娘是话里有话呀。过了一会,其他人都过来了,林依秋将方沁的话低声转述给十三娘。
十三娘也低声道:“我已经传讯回去,让楼里再派十几个精锐过来,若真到了需要硬碰硬的时候,也会尽力保大家周全。”
“谢谢。”虽然十三娘先前没有说帮他们是何目的,但如此尽心尽力,林依秋内心非常感动,古人的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等可真不是盖的。
之后的舞蹈练习非常顺利,方沁尤其开心:“照这样下去,明天的第一名应该又是我们了。”
可林依秋的心里却总像崩着一根弦,此时进展越顺利,她就越担心明天会发生什么变故。
李永贞将这林依秋的状态都看在眼里,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递了本书给她。
“喏,你不是说没看过话本吗?这是十三娘买给我的。”
“这什么呀,”林依秋好奇的翻开书,封面上什么都没写,第二页上用小篆写着《贵妃秘史》四个大字,“我想起来了,是那天我们在马车上说的故事。谢谢你呀!”她知道李永贞是想转移她注意力,让她不要那么焦虑。
于是休息时间里,林依秋都在看这本书。古代书纸金贵,这个话本也就两三万字,她很快就看完了。
“刘晋帝回到椒房殿,贵妃已薨。刘晋帝痛不欲生,抱住尸身,凄冽呼唤贵妃乳名。宫女太监皆跪于地,大太监曹明德劝慰皇上节哀,被杖责三十......自此后,宫中再无陈贵妃,皇家再少一多情种。”
林依秋看到贵妃死时,也忍不住哭泣,化身成痛失所爱的刘晋帝,耳畔仿佛听到了那句令人心碎的话“皇上,请您节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永失我爱,这种切肤之痛,谁又能体会,那帮只会耍嘴皮子的士大夫能吗?不能!那帮自私自利的王公贵族能吗?也不能!可惜生在帝王家,自此只作无情人。可悲可叹!
“阿秋~”李永贞喊她。
“啊,”林依秋这才回过神来,抹抹眼泪,“哭成这样,我可真是丢人。”
“我第一次看时,也哭了。”
林依秋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他,李永贞看起来不像是会为这种话本哭的人呢。
他浅浅的笑了一下。
第二日,大家照常起得很早,梳洗装扮,而这一次李永贞也不用被化丑,将以自己的巅峰颜值参赛。
方沁第一次看到盛装的李永贞,惊讶道:“你们竟然还藏了这样一位大杀器!”她顿时觉得自己跟花魁无缘了。
其他组的姑娘看到倾国倾城的女装李永贞,也是酸成了柠檬。
依据积分,比赛第一轮淘汰了二十人,第二轮又淘汰了二十名,第三轮因为分了团队赛和个人赛,分开两个考场同时进行比赛。团队赛有十队,个人赛十人。
因为第二局的优胜,十三娘提前选好了进场顺序:“我们第四位出场,进场后不要慌张,按我们平时练习的来。评审官会选出五支优胜队伍进入第四轮,因为柴郡主中途退出,这次评分最高的队伍除了金钱奖励外,还拥有复活权,可以复活一名被淘汰的队友。”
“哇,那小花可以复活了。”小月高兴道。
“是的,所以大家争取得最佳。”十三娘给她们打气。
五人皆斗志昂扬。
比赛依次进行,已到了第四位,下一个就是她们。
阿左这时跑来在十三娘耳边说了几句,十三娘顿时脸色大变,跟着阿左匆匆离去。
林依秋注意到这一幕,心里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马上就轮到她们上台了。这时台上主持人开始报幕:“有请我们下一队表演者,带来舞蹈:春江花月夜。”
她屏住呼吸,排在队伍末尾,跟着前边四人入场,走在自己的位置站定。
给每个队伍奏乐的是宫廷御用乐师,非常专业。熟悉的琵琶声响起,姑娘们抬头亮相,长袖开始整齐挥舞,其中站在前排的李永贞和小月可谓是最打眼的,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评审和观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