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树枝打在林依秋手心。
林依秋可怜兮兮地屈服在十三娘的淫威之下。
邵明轩这时又过来接媳妇儿,李永贞拍拍他的肩膀:“别等了,她估计大半夜才能回去,你给她备点夜宵吧。”
等林依秋重新绣完,果然已经半夜了。她一边吃鸡蛋面,一边哭:“我太难了!我吃的不是面,是委屈!”
惹得邵明轩哭笑不得,一边给她擦泪一边说:“不哭啦,不哭啦,我家依秋最棒了。”
“你就知道哄我。”
邵明轩任由她在怀里撒娇,道:“娘子辛苦啦,明天还要继续训练,吃完就快些睡觉吧。”
如此这般训练几天后,终于到了下一个阶段。
十三娘在前边道:“你们都练习了很久刺绣,今日咱们便来谈点别的,譬如怎么在刺绣中脱颖而出?”
林依秋和李永贞坐在后面,前排的小姐姐纷纷发言。
“我们可以绣高难度的双面绣。”小月提议道。
“听说这一届评审官里有三人都是苏杭人,可以绣苏绣。”小春说。
“我觉得可以用诗词歌赋来拔高刺绣。”另外一位才女小花建议道。
十三娘沉吟一会,没有点评,接着她问坐在后边的林依秋:“小秋,你有什么想法吗?”
“呵呵呵,”林依秋尴尬的站起来,什么双面绣、苏绣她都不会呀,道:“我觉得几位姑娘的想法都挺好的。”
“这些其他青楼也能想到,我想听点不一样的。”
林依秋挠挠脑袋:“这个,那我随便说了。”她突然想到了现代的连环画。
“说。”
“我觉得可以用一个故事,把我们五个人的绣面串联起来。”
十三娘来了兴致:“你说仔细点。”
“就是我们每个人都绣一副画面,每一幅绣面都相互关联,当评委看到最后一副时,就相当于看完了一个故事。”
“那我们要绣什么故事?”小月问。
林依秋则反问道:“圣祖和圣祖皇后是怎么认识的?”
“圣祖早年只是普通的县长,圣祖皇后在圣祖贫困之时,已与圣祖成婚,两人是患难夫妻,后圣祖起义征伐前朝,历经十载,一直是圣祖皇后在照料家中老人和子嗣。圣祖帝成大业后,方才将圣祖皇后从老家接来京都,两人伉俪情深、恩爱不移。”
“对啦~”林依秋拍手道:“这不就是挺好的故事吗?那些评委看到我们绣的内容,不想给高分也得给高分。”
“真有你的。”十三娘笑道,她这次没有“赏”树条,赏了一个橘子扔到林依秋怀里。
林依秋笑嘻嘻的接过橘子,吃了起来。
“好了,点子已经有了,我们咱把各自要绣的内容确定一下,然后开始练习吧。”
之后便开始了舞蹈课程,舞蹈课学的是玉春楼的成名绝技:春江花月夜。春江花月夜是一支水袖舞,它借鉴了传统戏曲和普通舞蹈,讲究身韵合一,舞动起来柔美大气,有着独特的美感。
“这个舞蹈我们练习多年,每次出演都惊艳四座,用来参与第三关,是最稳妥不过的。”
十三娘拍拍手,音乐响起,灯光亮起,小月、小春、小花等五位姑娘穿着水袖舞服,一一登场。琵琶声响,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姑娘们的动作随着弦声,或急或慢,有序交错,倏而有鼓声响起,姑娘们在鼓声中大起大落,长袖挥舞,大气磅礴。
直至声音停歇、表演结束,林依秋还沉浸其中,感到心灵受到巨大冲击,“啪啪啪~”为她们鼓掌。
“你们表演得真是太棒了!”她痴痴的说。
“还行吧。”李永贞也发表看法。
“什么还行,这明明是很好看,好不好?”林依秋给了他一个“你行你上呀”的表情,但是她忘了,李永贞原本就是学戏曲出身,还有极强的舞蹈天赋。
果然,他换上水袖服站到台上,示意乐师奏乐,将春江花月夜的前一小段舞蹈,完完整整的复制下来。
十三娘也惊讶,对林依秋说:“李公子很厉害呀,能只看一遍就会跳前段舞蹈的,据我所知,这全国不超过二十人能做到。而且他这身段、神韵都很不错,比我手下的好些姑娘都强,这绝不是单单模仿就能学会的。”
“他以前也算得上跟你们是同行吧。”
“同行?”
林依秋在她耳边道:“他就是杭州府听音阁的李公子。”
十三娘神情诧异:“竟是他!早就听闻杭州有位李公子,声如天籁,名动江南,只听一曲,三日不识饭滋味。”
等到李永贞走下来台来,十三娘立刻高兴的迎上去,重新打量他:“原来你就是杭州府的李公子呀,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等不如矣。”
李永贞也见了礼:“十三娘过誉了,我并非刻意隐瞒自己身份的。”
“无妨,无妨。”
第32章
他们二人商业互吹一番后,照例回到比赛准备上。
十三娘瞅了林依秋一眼:“你换上衣服,做几个动作给我们看看。”
“好吧。”林依秋生无可恋的接过小姐姐手中的衣服,去更衣间换上。
别看李永贞他们跳得这么轻松,实际学起来可是不简单的,非常消耗体力,且力度得拿捏到位,否则就不是甩袖,是甩抹布了。
林依秋站上舞台,小月先指导她的站姿,随后从基础的甩袖动作开始教学。幸而之前十三娘教了她连绵剑法,这连绵剑法与春江花月夜舞蹈同源,学起来虽略有吃力,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在林依秋接连出错几回后,小月轻声细语道:“秋姑娘你不要着急,有我们几位在,定能把你教会的。而且比赛的时候,是团队表演,到时候大多数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在前面两位姑娘的身上,你站在末尾,保证不出错处就行,不出彩也没关系的。”
听了她的话,林依秋也内心安定了许多,渐渐发挥平稳。
如此这般练习一个月后,便到了赴京参赛的日子。
八辆马车停在了玉春楼门口,由宫里指派的接引女官在门口等待。每两位姑娘坐一辆马车,十三娘和小月坐一辆,小春和小花坐一辆,林依秋和女装的李永贞坐一辆,其他的丫鬟、仆从和搬抬东西的力士每四人坐一辆,曹二、有粮和陆丛年留在玉春楼里,尹飞白、陈正平和杨伟祺则混在仆从和力士当中,另外两辆马车则用来放行李、琴具等物品。
出门的时候,每位需要上车的人,女官都抬起对方的脸仔细看过。
轮到李永贞的时候,女官看到他的脸,愣在那里。
李永贞故作羞状:“怎么了,奴家的妆容不妥帖吗?”
女官回过神来,恢复镇定:“没有,你的妆面很好,只是看到你,让我想起当年的贵妃娘娘。”
十三娘怕李永贞出事,走过来笑道:“可是我们玉春楼的妹子太美,女官大人看不够?之后比赛需要好些天呢,大人还有时间慢慢欣赏。”她把李永贞拉到自己身边。
女官叹道:“依这位姑娘的容颜,不应被埋没在你们玉春楼里。”
她对李永贞道:“若你能进到最后一关。可凭这个锦囊来找我,自有富贵去处。”递了一个香囊给他。
李永贞不敢接,看向十三娘,十三娘笑道:“大人给你,你就接着呗。不过,还没开始比赛,大人就跟我们抢人了,这可不太好哦。”李永贞这才伸手接过香囊。
女官来之前,也打听过玉春楼十三娘的为人,不再与她多言,只是神情有些惘然的看着李永贞。
十三娘将李永贞送上了车,早已坐车上的林依秋好奇问:“你怎么拖了这么久?”
“我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女官看我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位故人,还说我像当年的贵妃娘娘。”李永贞从小生长在杭州府,并不了解京城的事情。
还未下车的十三娘听了,低沉道:“是二十年前自缢而死的贵妃娘娘,当时刘晋帝二十八岁,极其喜爱这位贵妃娘娘,宠冠后宫,有三个月之久,都歇在贵妃宫内。当时恰巧河西发生水患,成千上万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测星官说贵妃娘娘是媚星转世,要祸乱苍生,其他几位老臣也跪在御书房,请求皇上赐死贵妃,以平天怒。皇上当时力排众议,没有答应。但回到贵妃寝宫后,发现贵妃自缢而死,留下一封绝笔。皇上恸,之后再也没有这般宠过任何一位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