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窦大人与我们什么关系,如何送不得!”范元良怒道。
李永贞继续哀求,死活不愿拿上来。弄得窦剑星也十分好奇,问道:“是何物不能送给本官呀?”
李永贞哭道:“不是草民小气,是这东西太贵重了,实在送不得。我大哥寻了半辈子才寻到,要做镇宅之宝的。我和二哥去取了这物什后,得知大人上任,二哥就带着我匆匆忙忙从清河县过来,欲与大人见礼。其他物件都省得,就这件不行。”
“你们不愿送,本官又岂是那巧取豪夺之辈。只是被你们这么一说,听得我十分好奇,不若先抬上来,让本官开开眼。”
“还不快去!”范元良道。
李永贞也只得沮丧着脸,令人把那小儿高的物什抬上来。
掀开黑布一看,竟是一副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南海观音玉像。黄金同玉不一样,物以稀为贵,黄金可以复制,但是玉不可以,且每一块玉的样式、成色等都不一样,贵在独一无二。黄金可以用称来衡量,但玉的价值是不能衡量的,所以玉比黄金要珍贵,要值钱。
第13章
这窦剑星看到这南海观音玉像,简直挪不开眼,心道,过一个月便是皇上寿辰,我若能将此宝贝进献给皇上,必定龙颜大悦。但他先前又说了不会巧取豪夺,无奈道:“两位兄弟,可否将此物卖与下官?”
范元良与李永贞对视一眼,道:“黄金有价,玉无价,不知大人能出多少银钱呢?”
窦剑星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千金,倒也勉勉强强,便卖与大人吧。”
这,窦剑星心中大吓,他原意是五千两银子,到他们嘴里就变成五千两金子了,但这极品玉观音确实是无价之宝,他思度着开口:“五千金下官拿不出来,但是我前日刚好得了一座金佛,不知可否拿这金佛抵资。”
“还请大人把金佛拿出来看看。”
一金佛,一玉观音,就这样摆在大厅之上,也是这窦剑星被贪婪蒙了心,活该损失这不义之财,他瞅那玉观音怎么瞅怎么好,再看自家的金佛,便索然无味了。
“既如此,我们两兄弟就只好带这金佛回去交差了。”范元良似乎酒醒,一副后悔不迭的样子。
李永贞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痛心疾首的模样,两人着人抬走金佛,之后再絮叨几句,就告辞归家了。窦剑星用金佛换了玉观音,心中喜不自胜,还怕二人反悔,也没有挽留。
等出了窦府几里之后,李永贞与范元良二人哈哈大笑。
“先生真是高计,那窦剑星果真如您所料,拿这金佛换了玉观音。”李永贞赞道。
范元良抚须叹道:“贪如火,不遏则燎原;欲如水,不遏则滔天。世人皆易败在这贪欲二字上呀!”
他们二人这次巧得金佛,立了大功,大当家邵明杰在寨中摆席庆贺。邵明轩带着林依秋一同入席,大家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这次,你们二人立了大功,我替大家敬你们一杯。”邵明杰举杯道。
范元良、李永贞二人也举杯,三人一饮而尽。
“不知你们二人想要什么赏赐呀?”
“大哥随意就好。”二人道。
邵明杰沉思片刻,道:“既如此,那二弟的赏赐就照旧,六弟刚来不久就立此大功,我便将长平街上那个赌坊赠予你。”
“谢谢大哥。”
席下四弟庄文耀闻言,面色一沉,道:“大哥真大方!”
林依秋他们刚好坐在隔壁桌,听到了,她小声问邵明轩道:“相公,这个长平街的赌坊怎么了?为什么四当家好像不太高兴。”
邵明轩也低声回她道:“长平街的赌坊,是我们寨中最盈利的几项产业之一,四哥主经商,这赌坊原是四哥帮忙打理的。”
“哦,原来是动了人家的蛋糕呀。”
这时,只听庄文耀大声道:“听闻六弟原是杭州府听音阁的台柱,唱得一首好曲,声音曼妙,在这喜庆之日,不知我等粗鄙之人,有没有荣幸听六弟献唱一曲?”
“四弟!”大当家邵明杰呵斥道。
林依秋小声说:“这不是侮辱人吗?”果然,对面坐的李永贞脸色已不好看。
“大哥,你可别偏心呀,去年过年时,我庄文耀一个大汉子还跳舞给你们看呢。怎么,我能跳得舞,让新来的六弟给我们唱一曲,就不行了吗?还是六弟以前都唱给达官贵人听,现在嫌弃我们这些人身份上不得台面,不愿唱呀?”庄文耀此言一出,底下一些兄弟开始嘀嘀咕咕应和他,觉得就唱首小曲呀,何必扭扭捏捏,是不是看不起他们这些草莽汉子。
李永贞挺直腰板,站起来道:“四哥言重了,既入了龙虎寨,我就是龙虎寨的人,大家都是兄弟,哪有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不就是献唱一首,能搏诸位兄弟一乐,小弟乐意之至。”
知道躲不过,李永贞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他清咳两声后,开嗓唱道:“青妹慢举龙泉剑,妻把真情对你言。你妻不是民间女,妻本峨眉一蛇仙......可怜我枕上的泪珠都湿遍,可怜我鸳鸯梦醒只把愁添。”他未着戏服,无妆面,也无伴乐,可声音一响就把众人代入到许仙和白娘子那凄婉哀伤的故事中。
待这一小段唱完,他停了下来,大厅内静无声息,林依秋带头鼓起掌来,立即掌声一片。李永贞看着林依秋露出微笑,林依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并做了个“你真棒!”的口型。
大当家邵明杰一边鼓掌一边哈哈笑道:“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没想到六弟的曲艺真如此高超!四弟,你可认服?”
庄文耀此时哪敢不服,自斟一杯酒敬李永贞道:“六弟好本事!是四哥小肚鸡肠,我自罚一杯!”说着便一饮而尽。
散场之后,林依秋感叹道:“李永贞真的是好厉害,相公,你有没有特长呀?”
“那当然有,我耍得一手好枪法。”
“真的吗?我还从未看过相公耍枪呢。”
“我每日会去演武堂练武,是娘子你起不来。你起早点,给我擦擦汗、送送水,多好。”邵明轩捏了捏她的脸。
林依秋吐吐舌头:“我要是都做了,有粮不就失业了吗?”
“失业?”
“就是无事而做。”
“那我看娘子你每天都挺失业的。”
林依秋作势要打他,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回了家。
话说这窦剑星只从得了这极品玉观音,每日都要瞧上一回,才能安心去睡觉,并嘱托下人们好好看守。他写了书信传给宫里的妹妹,告知她自己想把这玉观音送给皇上贺寿。
窦剑星妹妹能够得宠,自有其过人的本事,脑子也是灵光的,她知晓哥哥的混账本性,劝他本本分分在西洲当五年知府,若不会管事,可招揽些有才干的人帮忙处理公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另外这只玉观音,也要先找个行家检测一下,若送到京都出了什么问题,可就是个大笑话了。自家赔点钱不要紧,不小心惹怒皇上就是大过了。
窦剑星人虽贪财了些,可自家妹妹的话还是听的。他后来仔细回想与范元良两兄弟交易的场景,越想心里越虚,便差了两路人出去打听打听,一路去清河县探听是否有人收购过极品玉石,一路去兄弟二人所说的老家,看有没有行商的范姓商人。另外他还急匆匆的请了一位懂收藏鉴定的老友过来。
这位老友是隔壁西凉府的同知,谭永鹤。两人家室相当,从小就在一起混账,可谭永鹤没有一个好妹妹,只好靠父母给捐了一个同知来当当。
谭同知一进门就哈哈大笑:“你信中说你得了一个极品玉观音,还不快带老弟我瞧瞧!”
窦剑星愁眉苦脸:“你且随我来,我这次是吃了大亏了,这玉观音怕是假的。”他带着谭永鹤来到库房。谭永鹤围着这玉观音转了一圈,用手一推,那玉观音碎在地上,看得窦剑星心惊肉跳。
果不其然,观音像里边就是普通的石头,只外边裹了一层仿真度极高的人造玉。
“这外型仿得还不错,但骗不过我这种常年混迹交易市场的收藏家。像这种大型收藏品交易,涉及几千金的,应当慎之又慎,老弟我都不敢随便下手买。在你这几分钟就交易了,你不吃亏谁吃亏!”
“也是老哥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人家连抬出来见见都不乐意,哪能想到是假货呢。关键是我当时没那么多现金,把我刚得手的一个金佛给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