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识的宋易权在坐轮椅之前意气风发,有各种不为人知的小脾气,且不会轻易靠近别人,之后是和善万分,但还是与人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回归以来,时间不长,却不耽误宋晓灿看出他事业心比往昔任何一天都要强。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无声无息中谈恋爱了!
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不矛盾,可这是宋易权啊!
直到去了秀场入座,宋晓灿心绪不宁的外露表现都没有改变。
这是小型的秀场,名列前茅的模特和资深前辈一般不会从天掉惊雷,进场也比较随意,现场布置不算奢华,舒适度倒是刚刚好。
好似白玉铺成的秀台离地面和观众都很近,两边观众席呈阶梯状分布,宋易权的位置在第二排,晚上七点不到,座位上只有稀稀疏疏的人。
这里靠近秀台尽头,高度宽度不多不少,视野正好。
宋晓灿在更远的场地,眺望扎眼的身影,苦苦哀叹一声,她转念又想:“不对劲啊,我是哥的助理,他谈恋爱了我应该高兴。一下午不开心是因为半行知道了肯定会质问,但是我永远站在哥这边,白纠结了!”
苦瓜脸逐渐转晴,好景不长,她脸上欣喜瞬间凝固,呢喃:“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边观众席宋易权好不惹眼,鞋尖放肆地抵在下一排的椅背上,只要他把腿往后一缩,腿上就会产生明显的倾斜,关键还累,只能任由了。
他正把手机调成静音,身边的座位有人入了座,本着友好的原则,宋易权面上挂着笑容抬起下巴,下一刻只觉嘴角快要抽搐。
“我没想到,魏钧你休假也这么忙。”
来人正是向半行请了一年长假,别人都说他疯了的魏钧,他脸上的得意春风被冬天的凛冽寒风带去大半,一身深蓝色的西装仍然有模有样。
魏钧看见宋易权也在,第一时间也是愣神,半晌才说话:“来这遇上谁我都没想到会遇上你。”
“这不是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着话,宋易权双腿交叠,语速轻松,“半行都同意你请一年假了,干嘛还抛头露面。”
他的话里藏着锋芒。
魏钧也不迟钝,听出深意,点明自己的想法:“在你这,各个方面我都甘拜下风,也随你信不信了,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周边的人陆陆续续到场,宋易权先笑着问候邻座,转过头来还是维持着和颜悦色,说:“井水不犯河水啊,这句话我早早就和你说过了,你当它耳旁风,一只耳朵都没听进去。”
今晚的宋易权浑身带刺,丝毫不顾及魏钧的面子。
魏钧何其高傲的人,被他言语刺激,眼底的光好不精彩,无奈不能动怒。
“师兄一定要把人逼到绝路吗?”
这次,宋易权稍显清冷的笑声突兀响起。
“你也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当初说好的,你退圈,我一切不追究。你请假,我当你用一年时间准备,别让我失望啊,对你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秀台上主持人穿着精致的晚礼服上来了,把开场词念得很悦耳。
脆耳的女声余音回荡在耳边,周围一片黑黢黢,魏钧变了频率的呼吸不难被发现。
“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走秀?”魏钧问。
宋易权感到一丝的莫名其妙,诚挚地为他找出路:“不上台也不代表不能看,你说是不是?至少还在这个圈子里,看着别人,尤其是你的老对手走得更远,偶尔也会心生感触。”
开场模特出来了,是一个身材诱人的黑人模特。
宋易权视线在秀台上,继而说道:“我从来不狠,敌强我强而已。当你是对手才这么说话,魏钧你潜伏一年不会还想扳倒我吧,你看你眼神都不对劲了。”
这时和宋易权交流让魏钧想起,那天在KTV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挫败,心里又生出几分不甘,但胜负欲冒出个脑袋,对方就察觉到了。
“师兄说笑了,我真的想休息了。”
“再好不过,鸡蛋碰石头的事也该结束了。”
即便是小型秀,有几个模特鼓点踩得惊人准,一步一步都踏在人脆弱的神经上,竟然让人头皮发麻。
魏钧几乎是要把后牙咬碎,说不出低人一等的话。
时间在流逝,场上模特已经轮完了一圈。
宋易权沉吟至今,忽而又开口:“其他路也能赚到吃饭的钱,咱们把话说开了,只要你不回秀台,回半行当教练还是去其他地方,我不会过问。”
魏钧错愕良久,厉声问:“什么意思,居然让我回半行?”
“怕你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呗,我现在是有把柄的人,就当各退一步。”指的是封贸。
对面的人懵圈了:“以你在半行的地位和宋家的势力,怎么还会想着让我一步,把柄是幌子,有诈吧?”
宋易权整理衣袖,漫不经心地打开魏钧的葫芦里卖的药:“反正你也打算好好侦查一下我私下的生活,倒不如断了你这个念头。”
很显然,魏钧慌乱的表情出卖了他。
把人按在眼皮子底下,也不用花心思防备了。
压轴模特出场,宋易权等他走完,方从容不迫地离座:“好好考虑一下,鱼死网破的下场,我猜我不会太难看。退一万步讲我业内混不下去,其他地方也可以施展,但你,我不保证其他行业会不会处处受挫。”
魏钧看他走远,眸光暗沉,攥紧拳头,低语:“手段真是高。”
恩威并施,招招致命,告诉魏钧,他宋易权最多是在模特这条道路上受到阻碍,可是魏钧再得罪他,就是给自己的人生招惹绊脚石。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双更。当初说好日更,断了会补,现在还差一更,改天改天。
第50章 晚安
宋易权离开观众席后提醒宋晓灿离场时间到了,那姑娘时刻准备着,一溜烟跑到他身边。
她急急喘几口气,辫子晃来晃去,怯生生地问:“哥,他和你说了什么?”
一看她要动怒,宋易权按下她的肩膀,宽慰:“是我叫他回半行。”
宋晓灿怒目圆睁:“什么?!”
“急什么啊,”宋易权眉眼惬意,走在空荡荡的过道,“我问你,魏钧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在哪里?”
晓灿叉腰,瞬间反应:“眼比天高,命比纸薄,一肚子坏水。”
宋易权给她注解:“那叫心高气傲,我先提出让他回来,那么他不回来的几率是百分之七十,这么算起来难道不是我赚了吗?”
“这也行啊?”
心气儿高的人吃不下嗟来之食,和魏钧周旋的时候宋易权步步为营,精心织好笼子,就等魏钧毫无意识地钻进去。
他总结感言:“累了。”
离回程的航班时间还差一个小时不到,匆匆来走了一遭,低调不惹起他人的注意,只有这一点还在原来的预算之内。
临时兴起的算计是为了魏钧以后背地里少搞点小动作,在刚才的交流里面,宋易权把封贸称之为“把柄”,心里却默默转换为“软肋”。糟心的事太多了,不想最后的清静也被人打扰,不愿封贸的生活里出现不该出现的人。
……
先把宋晓灿送回去,宋易权连夜回家,路过那人门口时还见他房间的灯亮着,这时倒也是晚上十一点了。
不会还在工作吧,宋易权这么想着的同时已经下车。
他挺直的身影被月辉拉长,一身暗色差点就此融进夜色,他靠着车静静站了几分钟,清澈明亮的眸光像极了闪烁的星辰,仅仅是这样隔着许多障碍物的距离,心底的不耐烦都会自觉消退。
昨天听起来很矫情的话一点也没有错,封贸是他的良药,宋易权空荡荡地游离在所有物体之外,猛然间抓到了一样珍贵的东西,初时感觉烫手,颠来倒去倒腾半天不敢紧握。
渐渐发现,烫手的触觉是幻象,又恨不得就这样攥在手心,宁愿再烫一点,真实感也会更加强烈。
几分钟的时间能思考的东西太多了,宋易权活动脖子,听见了清脆的响动声,他侧头轻笑,从容走过去,冰凉的指尖按响了门铃,而后才恍然记起他的指纹昨天刚被收录进去。
保持一向的绅士风度,宋易权规矩等封贸过来开门。
长长的影子盖住了暗黄色的大门,一样,也盖住了稳稳打开屋门的人。
封贸没料想他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荡,冷峻的眸底露出惊讶的神色,絮絮叨叨起来:“也不知道冷,没听你说晚上还回来,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