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王宫寂静无声,美丽的雪景反倒添加了些恐怖的气息,让人觉得可怕。
慕云想拉个小太监问问,但所有人见到他们都退避三舍,隔着三五步的距离赶忙一拘礼,然后立马走开。
看来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或者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慕云一想,逆向,朝着没人的那边儿走去,没一会儿便在一片雪白中,看到了几点玫红。
“公子,我们找到了。”
“嗯。”
慕云停下脚步,看了看月禄,说道:“你在这里候着吧,如果我没有回来,不用来找了,自行回景秀宫去。”
“诺。”虽然担心自家公子,但慕云认真吩咐事情的时候,月禄都是对他家公子百分百信任。不过,他家公子为何一直朝他身下看,月禄忽觉两腿一凉。
景国虽然连男侍都有了阶品,但到底男男并非主流,除了当今陛下,历朝历代都没有过如此多的侍君。
侍君多出自一些官宦人家的庶子,如果陛下喜爱,嫡出也不是没有,但他们大多都不会带侍从入宫,都是被封阶品后由王宫分配的奴才。
因为,进了王宫,除了侍君外其他侍从都是要净身的,有些不净身的,也是模样好,陪着主子一起侍候王上。
慕云不让月禄跟着是因为,原文中,这次相遇让慕云蒙受圣恩,同时月禄也被拉去走了流程。
来到园内,慕云蹲下认真的拨开一朵熙髻花,将他浑身的白雪拂去,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挺立在冬雪里。
这朵花本叫鸡髻花,形如鸡冠,秋季盛开,不耐霜冻,但却依旧能挺立到冬季的第一场雪。
所以他很喜欢鸡髻花,不但是他如火的娇艳外表,灿烂的颜色,还有他的随遇而安,顽强的生命力,除了不喜水涝,在哪里都能活。
记得当时某人问他为什么喜欢这种普通花卉,他说了后,那人在东宫种了一片鸡髻花,还跟他说,这种花本没有资格种植在此处,但我赐他命为熙髻花,种于东宫西花园。
慕云嘴角牵起,眼睛亮了几分,像是想起了顶开心的事情。
起身,慕云站了好一会儿晕眩感才过去,没办法,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肯定有贫血的症状,蹲着或俯身久了突然站起,脑供血不足就会这样。
慕云往花园深处走去,这里的熙髻花与外头那些不是一个品种,稍微略高一些,他不用蹲下便能拂去这些花身上的白雪。
慕云俯身,闻了闻。
鸡髻花是没有香味的,但是他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几分清冽,让人灵台清明。
突然眼前一亮,慕云握着□□,有了,这趟就算遇不到景晟,也有大收获。
“什么人,胆敢擅闯西花园。”张大富大声呵斥。
慕云正专心想事情,被吓得握紧了手,突然起身,连带着揪下了那朵熙髻花。
待他看清来人,缓缓拜倒,“拜见陛下。”
景晟罚他,像就在昨天,那时他不得不自称奴,但如今却是不愿了。
“你擅闯孤的花园,摘了孤的花,这回你说说该如何开恩罚你。”景晟并不让他起身。
慕云义正言辞,“陛下不该罚我。”
“理由。”
“其一,这花园并未围起,完全对外开放着,也未有警示标语,更未有人通告过此处不得入内,不知者无罪,如若罚我便是不公。”
“其二,花儿不但是用来赏的,如若此花有别的更甚的用途,也是全了他存在的价值,如若罚我便辜负了被摘下的这朵花。”
“嘴倒是巧,那你说说有什么别的用途,说的不好就自己去领板子,打死为止。”这个慕家小公子,还是处死了好。
“这花没有香气,淡淡的气味却能使人提起精神,我最近一直在研究一种凝神香,已经接近完成,但香味有些重正在找一种味道中和。”
“陛下方才过来,我正好是想到,如果把这花的味道加进去,又带一点儿提神的作用,可能会有奇效。”
慕云越说越开心,觉得他这次调香一直不满意的地方就在于此了。
“凝神香,主攻凝神静气,还有些助眠的作用,所以我一直都偏向安神的香料,今天忽然茅塞顿开,加上这花儿,提神才能聚神,放弃助眠的功效,才是我最想要的。”
他这香本就是为自己调的,这一年,他注意力无法集中,爱走神,睡眠差,太想改变这种症状,所以一直钻牛角尖。
今日出来逛了这么一逛,真是豁然开朗。
兴奋地抬起头,看向景晟,这个人也正专注地看着他,眼神的焦点有些模糊,又像是穿过他的身体,看着身后的地。
“你还学了调香。”
这句话意有所指,慕云没明白,回道:“身体不好,成天在屋子里,就有了这些不费力的爱好。”
“倒确实……”确实像真的喜欢。
现在把人拖下去打死,似乎牵强了些,景晟也不纠结,“起来吧。”
那股兴奋过去,慕云才发现自己一直跪在雪里,膝盖已经僵硬,站不起来了。
他有些怨怪,看着面前这个威武的陛下,带着点娇气说:“陛下,我可能要抗旨了,站不起来了。”
景晟面无表情,“既站不起来,腿也就不需要了。”学了调香,想必还学了烹茶,连说话都学的有模有样,自称为我,胆大包天。
?
这和他想的剧情不一样。
慕云咬咬牙,真想扑上去咬断这人的脖子,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嘴这么毒呢。
“没,能起,能起。”
趴在雪地上,慕云借着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儿站起来,膝盖处冰凉的要命,痛感一阵阵刺激着慕云的神经。
看着盯着他瞧的景晟,上次匆匆相见,两人几乎没有眼神交流,此时对视,他发现景晟眼中不但带着怒气,眼睛还堪堪有些发红。
他的眼睛也有点儿红了,委屈的想念的,慕云一点儿也不想忍了,死就死,总比憋死强。
放弃对自己的强迫控制,慕云再也坚持不住,整个身体倒向雪地里。
预期中的浑身冰冷没有来,他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搂着他的腰,把他整个圈在怀里。
慕云在景晟怀里偷笑,像小孩子玩躲猫猫赢了似的,内心骄傲着呢。
他知道自己不想出来,冷,腿疼,不想自己走。
抬起头,看着景晟满脸错愕,慕云故意说:“陛下,真的站不起来了。”
张大富此刻保证自己做个透明人,心里乐着,这慕家的人就是有办法,把陛下吃的死死的,陛下明明想把人弄死,结果方才看见人摔了,身体可比嘴巴诚实,想也没想就去抱人。
景晟垂首,看不清神色,但他还是在看怀中的人,只是不与人直视。
把慕云的狐裘拢了拢,手臂穿过膝弯,把人抱了起来,慕云埋在景晟臂弯,得逞地笑着。
从远处看,就是陛下抱着慕家小公子,那小公子不懂□□,羞臊地埋首在陛下怀里。
景晟抱着人,一路走出西花园,再走了两条道才上了步辇。路遇的太监宫女都目不斜视,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但已经能想象今晚八卦满天飞的场景了。
月禄一直守在外头,当然也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对自家公子的崇拜之心更上一层楼,厉害!!!
陛下的步辇比较宽松,正好能容纳两个人,慕云坐在步辇上,还是靠在景晟怀里。
“回太和殿。”
张大富有些惊讶,心里又喊着成了,他本以为陛下顶多把人送回景秀宫,没想到直接带去太和殿了。
慕家小公子啊,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机会来了,一定要把握住,要珍惜啊。
慕云是用了午膳出来的,折腾了这么一下,等被抱回太和殿,放在比他那儿舒服百倍的软塌上时,就无比幸福的睡过去了。
张大富看着跟睡自己家似的慕家小公子,一个嘴张了两个大,内心几乎是,不,已经是崩溃的,看来他还是指望慕容公子比较靠谱些。
没曾想,更稀奇的一幕还在后头,张大富没想明白,但多年经验让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退出了陛下的寝宫。
景晟看着床上睡的毫无防备的人,竟觉得这人可能并非模仿,现在这副做派确实是他本人就是如此。
缓缓拉开狐裘系着的地方,帮人解下来,甚至轻轻脱下了慕云的靴子,把脚塞进被子里,把人用被子盖好,景晟坐在一边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