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为什么……自己这样真的有一种笑着去“赴死”的错觉？
江心恬忽然止不住地无声笑了, 薄唇轻抿连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她本想立刻收起这一抹笑，恰逢岳轻衣转过头来，正好一头装进她的笑容里。
“在笑什么？”对于江心恬偷偷露出的笑容, 岳轻衣脸上并不见讶异，反而依旧从容。
轻轻问了一声, 她微倾脑袋凝视着江心恬。
“没、没什么, 我没有笑。”第四次了吧？江心恬的脸又迅速泛起了红晕，磕磕绊绊地否认道。
在岳轻衣面前，她永远都藏不住。
岳轻衣没再说什么，她能明白江心恬的羞涩，也能明白对方此刻想要藏起来的喜悦与纠结。
于是, 她便点到即止，对江心恬所说的话不置可否。
江心恬见岳轻衣终于又重新转回了头去, 这才静下心来好好正视自己跳动剧烈的心脏——这小心脏如果再继续这样猛跳下去, 下一秒她极有可能直接猝死。
不敢再继续多想，江心恬当即开始做起深呼吸, 试图让自己波动剧烈的情绪尽快平复下来。
“曹导，我们好了。”
穿过人群，岳轻衣带着江心恬来到曹导面前。这个时候的曹成正瘫在长椅上, 手中拿着一支水笔不停转动, 见到她二人走来时也依旧纹丝未动。
“好，你们先试一下戏，我一会儿就来。”曹成朝岳轻衣点点头，直至把话说完, 也并没有要坐起身来的意思。
岳轻衣和江心恬知道曹成的累，也都能体谅他，况且这剧组里最大的还是曹导，而不是她们，于是她二人便乖乖去了一旁试戏。
稍后，这一片嘈杂声中，她二人正式开始了拍摄。
小艳是在开拍后十分钟内才来到拍摄现场的，与她同行的是于味。
于味挽着她的手臂，二人身子紧贴在一起，看似关系十分亲密。
她们走到人群之中与大家融为一体，笔直站立着看起了岳轻衣与江心恬正在拍摄的这一场戏。
她和于味都不算特别懂戏，但对于演戏这件事，跟着岳轻衣已经这么久了，倘若她仍旧什么都不懂的话，那么她这个助理大概也就白当了。
江心恬入戏很快，这是自打开拍之后，她进步最快的一件事情。其次便是台词，再是眼神与动作的自然程度。
进步快不一定代表着进步快，在小艳看来，江心恬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进步还是情感的表达。
总的来说江心恬还是挺厉害的，而她之所以进步这么大，与她的努力是脱不开关系的。
——这是小艳对江心恬最大程度上的夸赞。
换作平时，她根本就懒得搭理江心恬。
作为岳轻衣的助理兼好朋友，小艳自认是岳轻衣身边最了解她的人之一。
于是，在她看来真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同她家老板搭戏，而这个自称岳轻衣粉丝的江心恬，自然也被她安排进了这个行列。
总而言之就两个字——不行！
但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小艳对江心恬的印象已从“不行”逐渐转变为了“还行”。
而这个“还行”的意思就是不那么行，但勉勉强强能够入她的眼吧。
“小艳，你觉得心恬这场戏演得怎么样？”认真看了一会儿，于味突然问道。
身旁这个人对于江心恬的态度变化，其实是比较明显的，于味平日里都是一副阳光活泼的模样，但其实内心的细腻并不比任何人少。
“嗯……还行吧，反正我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反正她演的肯定是要比我好很多的。”说话时，小艳面上依旧平静，并不见什么起伏。
她说得分明一本正经，但也就是这种一本正经说着大实话的模样，成功逗笑了原本笑点便不高的于味。
“小艳，你怕不是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化妆手艺吧？”于味凑近小艳几分，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小艳嫌弃地瘪了瘪嘴，“谁要继承你的化妆手艺啊，你的化妆技术都还没我好。”
“胡扯！”于味轻哼一声，轻抬下巴懒得再搭理这个总要来对与自己互怼的死女人。
“实话罢了，不信一会儿可以问我们老板。”瞥了一眼已然别过头去的于味，小艳一副坦荡模样，实际当她这么出口之时心中不免有些发虚。
而她之所以会心虚，原因就在于她的老板岳轻衣。
以她对自家老板的了解，对方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化妆技术比
但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负责，小艳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却没想到有一天竟栽在了自己人手中。
小艳原本只是想唬唬于味，并不觉得于味真的这么有空会去向岳轻衣问这种无聊问题，但让她未曾料到的是，于味竟然真的问了……
她竟然真的问了！
这个于味，这么认真做什么！谁不知道这里化妆技术最好的人只有她于味啊！
“咔！”
熟悉的扩音喇叭，熟悉的喊咔声。在听到这抹熟悉的声音之后，江心恬整个人立刻松懈下来，垂下头去重重吐了口气。
这场戏对她来说并不算难，但由于她的失误中间NG了两次，这便更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之后的表现也不尽人意。
除却正式开拍之外的时间内，岳轻衣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江心恬身上，她可以清晰感觉到江心恬双眼中的光芒在愈发暗淡。
为此她悄悄握住了江心恬的手，惊得正低垂着脑袋不知在独自想些什么的江心恬猛然抬头，望向她的眼中满是惊愕。
“别怕，有我在。”
这五个几不可闻的字眼全都一一传入江心恬耳中，每个字都是这么清晰。
但并非真的是江心恬听力过人，事实上她也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但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双一张一翕的红唇上。
岳轻衣的唇语映入她的眼中，竟神奇地化作声音传入江心恬的耳中。
江心恬自己心中再清楚不过，这并非是岳轻衣神奇的魔法，不过就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罢了。
不过，无论是否存在心理作用，岳轻衣所说的那五个字都是的的确确存在着的，绝不是什么梦幻泡影。
岳轻衣的笑，岳轻衣的鼓励，江心恬都深深记在了心上。她知道自己不该就此气馁，为了不让岳轻衣失望，也不辜负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
她重新坚定地抬起头来，朝着给自己加油打气的岳轻衣微微一笑，眼中三分敬意七分谢意。
谢意岳轻衣看明白了，她却并不希望江心恬对自己存着谢意。而这份敬意，她就更加不会接受。
“不错啊，这不挺好的嘛，心恬，自信点。”这是在这一场拍摄结束后，岳轻衣对江心恬所说的第一句话。
“嗯，已经挺自信的了。”江心恬的声音轻且有些飘忽不定，岳轻衣可听不出她的自信来。
“但你的声音告诉我你还不够自信。”
一下便被面前的人识破情绪，江心恬眨了眨眼，一对卷翘长睫便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颤起来，轻盈如同蝶翼，落入岳轻衣眼中，有些美，亦有些可爱。
她不自觉伸出手去，如青葱般的指尖轻触江心恬睫毛，带得江心恬双眸又是细微一颤。
不仅是江心恬，便连岳轻衣本人都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
她真的疯了……
这是岳轻衣脑中此刻唯一的念头。
“轻衣，你……”
“我……”岳轻衣笑笑，稍一挑眉问道，“怎么了吗？”
她的确是个很好的演员，可以极快地将方才所有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皆数藏匿，转而换上那副江心恬再熟悉不过的笑容。
“没、没什么……”轻衣这一副淡定模样，倒是让江心恬不敢把话往下说了。
倒也不能说是不敢，她只是觉得已经没有那么必要了。
就在那一瞬间，当岳轻衣指尖轻触上她的睫毛时，江心恬的心也跟着同时一颤。
一个她从未想到过的念头突然直冲上她的大脑，激得她垂于身侧的手不由悄悄握紧。
这个念头，若真要说出口似乎有些不要脸，但现在看来，不过她自作多情罢了。
怎么可能呢，轻衣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江心恬彻底否定了自己脑中这个愚蠢又厚脸皮的念头。
“我……”
“轻衣！”
正当江心恬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两道身影忽然进入了她的视野中，同时伴随着的还有那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