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山林之人不求树,家住河边之人不求水,这是常理。结果现在只是把树、水换成了钱你就觉得变成冒犯了吗?若我这话伤到了无辜的穷人我道歉。但是回避事实不是好事。
觉得金钱天生带恶也是不对的。性质都是人赋予的,既赋予了它恶性也赋予了它善性,现实就是有钱确实能让人少做许多低级恶事。”顾奇越道。
“我从没见过有人能把爱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何施讥讽道。
“我真不是想说金钱的重要性什么的。我只是想表达王妮欢拿钱的可能性很低。我相信你能来吴华读书,这话你就不可能听不懂。
所以你不要胡搅蛮缠做出一副完全不懂的样子,你是在深陷什么里面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是不要因为这些你的原因去伤害别人。这样不显得你强横,只显得你无能。”顾奇越依然保持她一贯的平静。
“你......”可显然被戳到隐性痛处的何施无法平静,她一拍桌子便要开骂。
“好了,就这样吧!大家都消消气,我们好好查查,不能冤枉人。那现在怎么查?”周密用手握住何施的两手肘,控制了场面。而后回头看着顾奇越问道。
第32章 恶意无主(中)
“现在这件事错综复杂,很多东西我们都不可能弄清楚,至少以我们的能力不可能。但是一旦我们认定了王妮欢没有拿钱,我们就有了一个查的方向。这钱自然是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她钱包里。我们要查就是谁和她有仇,又能接近她。”顾奇越道。
“笑话,这方向!现在都证据确凿了,你们还在这搞无罪推定,把她排除在犯罪以外,那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查出真相了。这就是□□裸的包庇?就因为她有钱!真是太可笑了。”何施刻意地笑了一声,两手一甩,甩开了周密的手。
“我只是选了最简单且正确的方向。”
“哼,什么正确方向,蛇鼠一窝互相包庇而已,太低劣了。我再和你说几句话就想吐了,我们是绝对不会被你这套糊弄过去的,我们要真相,要把王妮欢赶出‘蜇鸣社’。”此时的何施恐怕正上下挥舞着她的那块缎面,无数的憋闷涌上心头,她觉得维护王妮欢的都是世间最龌龊的人,再和他们待一会儿自己也要变脏了。她便擅自代表了“蜇鸣社”其他人发言了,要清除毒瘤。她深信其他人必然都是和她同一战线的,毕竟这世界还是“清白明理”的人多。
可是这些“清白明理”的人并没有附和何施的话,沉默在“蜇鸣社”蔓延。
“你们怎么了?说话啊,别光我一个人说啊。你们也说点,让他们这些跪舔的人知道知道自己的嘴脸有多恶心人。”何施怒其不争。【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还想着什么积口德,就要大声的表态啊。】
大部分人一生都处于极度认同自己认知的状态,至少努力表现得很认同。所以何施轻易不会认为他们的沉默是不认同自己的说法,只觉得他们是基于涵养不好多说。
安静依然在继续,无人接何施的话。何施拉了一把一个和她关系不错的人,那人迫于何施的压力,转头看了一眼被气得闭言的周密和顾奇越,斟酌了一下道:“我觉得大家都不要带着情绪,其实顾学姐说得也有些道理的。”
“你说她说得有道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何施此时才认知到原来这场沉默是针对自己的。她环顾了一圈问道:“所以你们都觉得她顾奇越对,我错吗?”还是长长的沉默,但是这次却算是给了何施答复。
何施露出兵败垓下的霸王寂寥,对这群眼盲心浊的失望透顶:“道不同不相为谋,蜇鸣社滚吧!”
放下狠话,但是到底“滚”的还是她。走前她不走近求远地转路撞了一下王妮欢和罗恕道了句:“太差劲了。”
这句表现何施最后不屈和不屑的话,王妮欢和罗恕听见了也记住了,未来当他们遇到逆境,遇到困难怀疑自己时,在幻想中他们可能无数次回到这个场景,所有的人都会以这样不屑的方式与他们来场道别,一次次凌迟他们的心。
......
何施走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总算摆脱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家可以好好讨论问题了。
顾奇域让王妮欢将钱递给她,接手后将钱高举翻转看了几下,然后问王妮欢道:“这钱被何施看到就被她拿走了吗?你记得她是怎么收的吗?”
“嗯,她把它夹书里了,当时她手里拿的那本书。”何施在留下王妮欢持币的照片后,生怕王妮欢毁尸灭迹,就把钞票抢了过去放进书里,还谨慎地将书夹在腋下保护。
“你看看另外丢的两百块是不是也在你钱的包里。”刚才发生的就是一群普通大学生的闹剧,用的是脑子里最常见的联想定罪逻辑,也就是说当那张钞票出现时,个个都去脑补大戏了,却没人严谨的追求真相,没人去追究完整证据链。所以搞了半天他们竟然都忽略了另外两张钞票。
“哦,我看看。”顾奇越的沉着睿智给了王妮欢无限地希望,现在王妮欢对顾奇越的话到了虔诚的迷信。听到询问她立刻急切地将手伸进外套口袋里,一下就想把口袋里的所有东西都掏出来,她的手自然是抓不住那么多东西的。唇膏,钥匙,纸巾什么的四散开来掉到地上,顾不上其他,王妮欢直直冲向飞出掉在地上的钱包。
顾奇越叹了口气,拍了拍正捡钱包的王妮欢肩头,王妮欢被她拍得愣了神。
虽说要从王妮欢这找线索,但她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差,不适应参与过多了。顾奇越道:“你去坐着休息一下吧,我来。”
大脑放空的王妮欢,听到是顾奇越的吩咐便去乖乖坐着,却没有多放松,像是在被罚坐。这事蜇鸣社其实不是最大受害者,王妮欢才是。
“我打开钱包可以吗?要不方便我让咏幸打开?”顾奇越向王妮欢问道。
听到问话王妮欢立刻站了起来:“可以的!你打开!你打开!”而后又反映过来,慢慢坐了回去。
顾奇越打开钱包将里面所有的钱都小心地抽了出来,细细分辨了一下,分离出了两张百元钞票,果然都在这里。她分别将两张钞票都举起来前后左右细细看了个遍,又将三张钱聚在一起捣鼓了一下。最后又拿起钱包打开看了一下。
“怎么样?!”所有人都盯着顾奇域屏息以求,他们大约猜到顾奇越发现了什么?但猜不到到底发现了什么。周密作为领导便负责地上前询问。
“这钱恐怕真是王妮欢带出去的。”顾奇越的话落,众人都感意外。王妮欢更是惊地跳了起来,想要分辩。
顾奇越摆摆手安抚她,而后道:“我不是说你偷了钱。而是说,你应该在无意中把这三百块带走了。”
“怎么讲?”张哲凯作为丢钱的当事人,害得社团遭受损失其实也是有罪的,只不过相比偷钱他的罪责就太轻了,所以现在没人有精力来追究。可是他一直在自我反省,所以今天这场□□会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么激愤。以至于到了现在才开口说第一句话。
“我看了一下,这两张钱虽然在钱包里放了一阵,但还保留着几道明显的折痕。这折痕正是你的叠钱方法。”顾奇越将钱按痕迹叠起来用手捏着给张哲凯看了眼。
没想过细节串联起来有什么用,所以张哲凯这个按理说最清楚细节的人都忽略了。但现在被顾奇越一提醒,张哲凯细看确认了那正是自己的叠法。
那叠好的钱不是一般人对折叠成的矩形,而是一个正方形。
顾奇越没有说明折痕的问题到底代表了什么,她只是把钞票又小心地打开,然后和另外两张铺平并排放在桌子上,便对其他人招呼道:“来,大家都来看看,这铅笔签名的颜色深浅。”
都是画漫画的,在这的各位对于颜色变化比正常人敏锐得多。众人细看之下,发现三张钱铅笔颜色是递减的,写着“苗顺才”的那张最浅,而写着“李珂”的其次,而写着“雷斌”的颜色最深。但它们颜色变化并不是规律的。写着“苗顺才”和“李珂”的铅笔颜色很接近。
这结果,大家都能看到。但它背后的意义众人却不明白。便齐齐抬头看向顾奇越,用眼神询问。
顾奇域也没想显威风去卖什么关子,看到大家都抬头了,便道:“哲凯,你还记得那天收钱的顺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