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了,我真的来不起了!怎么这么难啊!!!”
崔素尘捂着脸背过身去,蹲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晷景脸上也慢慢红了,残存的理智在脑中疯狂挣扎,他当机了几秒,突然蹦出句:
“就这?”
崔素尘猛然起身。
“你刚才说什么?”他指着晷景的鼻子骂道,“什么叫‘就这’!”
“还有那个‘不过如此’,我告诉你忍你很久了,我记仇了!不就……亲……亲一下吗?说得像谁不好意思一样!”
他撸起袖子坐近了点,或许是觉得还有些不够气势,闭着眼睛补了一句:
“我今天非把你亲晕不可!”
他深吸一口气,歪着脑袋直接亲了上去。
……
与那次对视不同,两个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但不知为何,崔素尘却能够通过紧贴的嘴唇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安静而炽热,有种虚幻却又难以挣脱的幸福。
良久,他喘着粗气撑着晷景的胸膛把他推开,却被对方同时揽住后腰后颈猛地按了回去。
“唔?!”
崔素尘睁眼一看,晷景眼中的红已经褪得干干净净,可那清浅的瞳子此时却翻涌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等……等等!”崔素尘又是一把把他推开,“我有点事情要问……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晷景抓住按到摆了满桌卷轴的书案上。
“别闹了我真的……唔……有事!”
挣扎中,他束发用的木钗滚了老远,一头如云如雾的黑发散了满桌。连晷景原本规整的衣襟都被他抓得大敞。
到最后他实在是忍无可忍,爬到旁边的饭桌上抓了个包子硬塞到晷景口中,才换得一次喘息的机会。
“听我说,在太玄宗宗主与你谈判破裂后,昆仑老祖天机老人带着三十名弟子又去魔域找了你一次。
但他们……直到现在都没能回去。昆仑那边有传闻说,天机老人的魂灯灭了。”
他一边阻止晷景把包子吐出来,一边看着他的眼睛急切地问道:
“告诉我,这些是你做的吗?
宗主力虽说排众议把消息压了下去,但我这次如果没能杀得了你,昆仑那边必定要把此事捅出来,那时候将要挑起的可就是两界大战了!”
“懂吗?我是来杀你的刺客,不是你的什么命定情缘!
如果天机老人的死真的与你有关,我就……就……你就麻烦了……”
说完这些,他力竭一般瘫坐在地上,好久也没缓过来气。
晷景刚刚把包子硬吞下去,就听见他说了一大通自己明明无比熟悉,此时却怎么想也想不通的话。
他犹豫了好一阵,本能地选了个现在能懂的话题:
“那我们现在还、还亲亲吗?说这些的时候你脸色好难看,刚刚亲亲的时候你明明还很开心。”
他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看他,如果脑袋上有一对耳朵,现在多半就是耷下来了。
“为什么非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呢?我只想要你高兴,别的我都不想看。”
崔素尘突然笑了出声,他撑在桌上半桌起身,用一种他自己都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满脸关切的魔尊。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去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是麻烦如果不解决掉,你不去找它,它迟早会来找你。”
或许是眼前这“纯良”的魔尊让他想起了当年天真到可怜的自己,亦或是几次短暂的肌肤相亲让他真的生出了几分真情。他居然对着这个疯子把底细抖了个干净,还试图提醒对方,让他早做准备。
“素尘……”魔尊突然开口唤了他的名字,让本想起身离开的崔素尘不由得动作一顿,“我、我记不太清了,但如果是为了你,我就一定会把它想起来的。”
晷景有些难受地捂着额头,却还是极力压抑着痛苦去回忆。
“我好像见过他一面,但他应该……不,他不是我杀的!也不是魔修。到底是谁……”
“你……”
崔素尘一愣,连忙蹲下来帮他揉起了额角。
“是谁?我……我头好痛,我可以等会再想吗?素尘,素尘……”
看见他这个样子,崔素尘莫名有些心疼,只好接着他的话哄道:
“好好,不想了,我们不想它了。”
“真的吗!不过我还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晷景见他答应了,立马抬起了一双晶亮的眼瞳,“你就是我的命定情缘!”
崔素尘:……
你这疯子记性挺不错嘛。
“我真的不是,那只是个误会。”
“不,你就是!我记错什么都不会记错这个!”
崔素尘看着这个犯浑的大小伙子,突然也开始有些头痛,他正欲开口辩解,却听对方轻声说了句:
“准确来说应该是我是你的命定情缘,因为我就是,为你而生的。”
“……什么?”
“尊主,属下祁照,有要事请求觐见。”
崔素尘本来想问他那句“为你而生”是什么意思,冷不防被门外的惊雷一劈,魂都吓飞了大半,连带着把疯子嚷的怪话也抛到了脑后。
他看了看门外端正跪着的黑影,又转头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和魔尊,沉默了片刻,扑到晷景身上死命拢着他大敞的衣襟,试图把他犯罪的证据抹杀。
“尊主?您还好吗?”
晷景本来笑眯眯地看着崔素尘火急火燎地帮他整理衣襟,但转念一想,崔素尘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俩刚刚亲热过,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鼓着腮帮子生了会闷气,忽地灵光一现,对着门外就喊:
“无事,你进来。”
挽头发挽到一半的崔素尘:……
我杀了你个混账东西!!!
“是。”
崔素尘听见门外的祁照应诺起身,吓得头发也不管了,捡起钗子环顾了一圈,最终把心儿一横,直接钻进了晷景身前堆着卷轴的桌底。
门开了。
祁照转身关上门,对着魔尊“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扣到交叠的手背上,朗声道:
“尊主,合籍一事还请您三思!”
晷景本来想趁机逗逗藏在桌底的崔素尘,闻言却皱起了眉。
“怎么,你要教我做事?”
“属下不敢,只是……”
他咬咬牙,抬头直视魔尊,痛心疾首道:
“只是那崔素尘可不是什么好鸟!”
“你好大的胆子!”
晷景怒而拂袖起身,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把桌子给带翻了。吓得底下的崔素尘赶紧伸手抓住他的小腿,不停低声劝道:“算了算了哥,没必要,你快坐下,就听听他怎么骂我吧。”
晷景看了眼桌底,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祁照见状,底气立马就上来了,挺直了腰杆细数起了那“妖妃”的罪状。
“修真界有传言道,判定散修的功夫深浅只需看那人的抠门程度。越扣越强,越强越扣。一毛不拔铁公鸡堪比金刚不坏童子功。而这些江湖八卦,其实都是在天下第一散修崔素尘成名之后才人皆尽知的。”
“因为他实在是太扣了,要饭的和尚都看不下去了!”
崔素尘窝在桌子底下用力挠了挠晷景的衣摆。
可恶啊这人是谁啊,用不用把那些江湖传闻都调查得那么清楚啊!!!
“而且在他之所以散了这么久都没哪个宗门有胆子向他发出邀请。其实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为了仙盟大会夺魁颁发的那点纪念品,每年都参加,每年都第一,每年都倒卖。
更过分的是,这个人后来还嫌倒卖来钱太慢,联合一众无良商家批量销售高仿,弄得原本是年轻修士第一荣耀的仙盟大会后面都没人去了!”
晷景一边憋笑一边把暴走边缘的崔素尘稳在桌子底下,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祁丞相为尊主的醒悟流下了感动的流水,赶紧继续道:
“后来正道第一仙宗太玄宗宗主为了稳定民心把他骗了回去,日日用金山银山供养,但现在此人离奇出现在了魔域。依属下愚见,多半是……”
崔素尘见他提到宗主,立马竖起耳朵细听。
多半是……
“多半是养不起他,把这个烫手山芋丢过来吃空我们国库了!”
晷景:噗!
崔素尘:……
他一脚踹飞桌案,对完全吓傻了的祁丞相冷冷一笑:
“铁公鸡?要饭的都看不下去?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