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楹,岑许潇会和你说他平时做了什么吗?”何梨清眨巴着眼,这会是真的想找点安慰,“还是大家相处起来都这样。”
这问题明显超出了聂楹的可答范围。
但她想都没想,就面不改色摇了头,淡然笑说:“别人我不清楚,反正我们从不过问对方这些。”
说出这句话,聂楹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单纯地,她只是觉得,他和她,暂时到不了能过问的地步。
过多的干涉,他未必会愿意,所以她也没必要铤而走险,去做当下还不该做的事。
他有意提到搬家的事,聂楹就清楚自己已然踩在警戒线上,要进要退都很难决断。
这样的交集,像是暗夜之下肆意缠绕的藤蔓,无光滋润,却莫名越缠越紧,束缚在层层加重。
济连那夜绚烂的烟花,虽然璀璨缤纷到了极致,但细细回想,聂楹总有难以言述的空落感。
没有定格的瞬间,只有消逝的回忆。
这么久的相处,他们从不给彼此设限。
没有限定的约束,没有多余的好奇,没有过分的了解。就连平淡的相处都像是隔了层薄膜,氤氲覆盖,看不透彻。
说到底,他太自由,任凭本事就能自由翱翔在她的世界里,但这远不是他们能一直保持的状态。
......
下飞机前,聂楹就安静地思量过自己的状态,悄然地把不确定的,多余的情绪悉数收敛。
所以当下,就算是回答问题,她也能轻描淡写地直言带过,一成不变平述语气,不起波澜,听着总是洒脱。
恍然间,何梨清视线飘离,一眼划过聂楹嫣然含笑的面容,感知寻常的同时,却意外发现,自己丝毫察觉不到她有半分的情绪波动。
仿若这样来往有致的对话针对的只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于她而言,事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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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易逝,回到津海的时间,一眨眼已经过去小半个月。
虽然学校的事情不多,但SCHEME新接到了一个项目,聂楹照样歇不下脚,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早出晚归也自然成了家常便饭。
只奇怪的是,岑许潇出差去外市的这段时间,总是叫助理郑展来回接送她。
聂楹三番两次提到不想打扰郑展工作,可以自己坐地铁回,但岑许潇没同意,像是存了什么心思,没告诉她。
时间久了,聂楹也没再多提及,只在偶尔提早下班,或是和陈凝一起下班走的时候,告知郑展不用来接。
而陈凝几次见到那辆津A开头的黑车,总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在哪看见过,思索半天,却没能在脑中抓取出丁点关键片段。
问聂楹,她也是含糊笑应。
最后还是在茶水间休息的时候,陈凝脑海里猛地闪过上次饭局之后,在际遇饭店门口停着的黑车。
无论是车样,还是牌照的前几个数字,模糊对证后,都是相称。
联系上温泉那次,岑许潇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姑娘,陈凝想来想去,都觉得气质、身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熟悉。
前后一搭接,她才后知后觉地将岑许潇和聂楹联系上,难怪先前每次公然碰面,她都觉得聂楹是无可奈何却又硬着头皮到场。
原来是为了避嫌。
思及此,陈凝手上拌咖啡的动作顿住,抬头,朝认真工作的聂楹投了眼。小姑娘恬静气质的侧脸,长发微遮,明媚动人,说不出的韵味。
和岑许潇站在一起,实打实的天作之合,倒是同组的那两个小男生,完全没戏了。
想着未经确定的事情不能乱说,也不好主动去问,陈凝索性笑眯眯地压下了自己的好奇,慢悠悠地走回座位,继续工作。
这样的好奇一直沉压到下午。
临近下班,聂楹把文件复印好,递到陈凝桌上的时候,正巧碰上她从会议室走出来。
两个人刚开始交流后期的工作,没两句,聂楹的手机就震动起来。看到备注,她愣了下,没第一时间接起。
而陈凝拿完水杯后,自觉后退了步,笑说:“接吧,我先去倒杯水,一会继续。”
聂楹点头说好。
电话很快接起。
对面先是传来一阵鸣笛的声音,和办公楼外的鸣笛声交错叠合,尽然喧杂扰耳,却有几分相像。
聂楹皱了皱眉,还没等岑许潇出声,就径直走到窗边,垂眸看向楼下的公司正门。
果不其然,停着辆黑车。
待电话那头安静下来,岑许潇才笑着慢道:“下班了没?”话音亲昵温润,一如平常,听得她心思一动。
聂楹抬手看了眼时间,倒数时间,“还有十分钟。”
“那我等你。”岑许潇淡淡应声,“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照他话里的意思,聂楹觉得楼下那辆黑车,不出意外,里面坐的就是岑许潇。
她知道他平时开的那几辆车都是市值上百万的,不想在公司大幅声张,索性多说了句:“你停到地下室去吧。”
岑许潇默了会,说行。
两个人没讲几句,电话很快挂断。
聂楹再转身时,陈凝已经站在身后,离她几步的距离,一脸认真地翻阅着最新打印出来的文件。
余光扫到她转身,陈凝才笑着抬头,“打好了?”
聂楹应声走近,还没出声,就听陈凝没点预兆地偏开话题。她笑着把文件整理归档后,温柔道:“是岑总吧。”
聂楹不置可否的态度证实了她的猜测。
陈凝手撑在玻璃隔台边,一脸闲散表情。她就是平时八卦听得太多,真的听到答案了,反倒平常心态。
毕竟聂楹家庭好,人漂亮,工作能力还强,要有人追,实力一定不相上下,以至更甚。
见小姑娘不太淡定的模样,陈凝只笑着走上前,摆了摆手,“我不会乱说的,就是好奇地问你一下。”
聂楹这会完全是表面故作镇定,心里慌得连一碗水都端不平,磕磕绊绊地撒了一心窝。
她抿唇,面容扬出的笑意多少都带着虚味,“我和他......”
还没等聂楹话说完,陈凝就一本正经地点头,拍着她的肩膀,试图振奋气势。
“我都懂的,毕竟说出来,会闹得风言风语嘛,但凝姐支持你的,你们在一起,真是养眼不可多得。”
紧接着的,关于岑许潇的彩虹屁,陈凝说得比谁都起劲,将公司里这段时间,一群女孩子在茶水间八卦的好话全都倾倒在聂楹面前。
聂楹听得只觉头皮发麻,又酸又胀的,没个停歇。和岑许潇相处久了,她都快忘了,他格外讨女孩子喜欢。
眼见着快到下班时间,陈凝没想耽误时间,索性草草结尾:“好了好了,今天不拉着你聊了,你快回去吧,我这还有个文件过个尾。”
聂楹点头,和同组的人打完招呼,就拿着包去了下班打卡区。
直到坐进车里,聂楹的耳边还连串划过陈凝的话,无不是对岑许潇风流倜傥的赞称。
她偏头看了眼,当事人还满面含笑地在调着空调温度,“不是说要到周末回来?”
岑许潇把迎向副驾的风叶全部向左拨动,边试温边说:“项目提早结束了。”
知道聂楹最近忙,必定会在吃上马虎,所以在来之前,他就提前订好她喜欢的餐厅,正好晚上一起去吃。
较之模样精致的西餐,她喜欢分量适足的中餐;较之口味重辣的北方菜,她喜欢温和清淡的江南菜;较之地段繁华的高级餐厅,她喜欢平淡亲民的私房菜馆。
在一起时间长了,潜移默化地,岑许潇在饮食上也改善了许多,先前油腻难解的应酬,现在只是象征性地动几次筷子。
中午的饭局,没吃几口,本来不算太饿,忙了一下午,这会倒是饿得饥肠辘辘。
岑许潇一偏头,就看到聂楹压下前镜,徒手圈起皮筋绑头发的动作,流畅利落,白皙娇嫩的脖颈随之显露。
或许真的是吃的少,锁骨的曲弧微微凹下,更衬肩胛单薄。
莫名地,偏瘦的骨感美尽显,独有的矜雅气质。
这一瞬,岑许潇想到中午餐桌上孙总刻意携带女孩的场景,明眼人都懂的意思,搞得他没来由地心生烦躁。
尽然眸底划过一丝晦涩,但短短几秒,他还是淡然地收回视线,只字未言,踩下了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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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提前订好的露天位置,所以到场时,外场只开了他们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