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死后我立刻反了(52)

头颅落下,鲜血涌出,小崽子举起其头颅,振臂高挥。

副元帅乃军中二把手,如此轻率身亡,士兵大乱,局势彻底无法控制。小崽子乘胜追击,指挥手下军队收割这群失了斗志的草芥。

“哼,不愧是我教的。”

“好小子,不愧是我养的。”

面对此等景象,我和季清霜异口同声地夸赞道。只不过,我们俩都认为小崽子的成才,是我们自己的功劳。

我们俩人对视一眼,同时同步,再次开口。

“我的!”

“我的!”

好的很,之前我们抢主子,后来因为季三青的事情好不容易握手言和,这还安稳没有一个月呢,又为了抢小崽子谈崩了。

我们果然诸多不合,是注定的敌手。

季清霜哼了一声,不欲与我多言,翻身上马,率领自己的一万余人冲进敌营,宛若割草一般收割人命。

季清霜的攻势凶猛,直奔敌人中军,小崽子则更为灵活,看准时机,每当敌军有重整秩序的趋势,当即冲过去,砍死旗手或者主将,仗着手下的轻骑兵行动速度极快,在敌军阵营之中窜进窜出。

敌军前部没我什么事情,我就让我的士兵坑着青鸾旗绕到敌军后方扰乱军心,一边杀敌,一边传播一些荒诞不经的谣言。

一开始也就传传什么“这两万骑兵不过是先头部队,反贼真正的援军已经赶到了!”,再不就是“八王爷已经把皇城围住了,你们的大本营都不保了!”,还有就是把前两天的怪异天象拿来说事“云如坏山,其下覆军杀将,血流千里。你们注定死在这里。”

如果单单是我这边传言,敌军后部的军队是不会相信的,可是在大军前部,副元帅的那一万大军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溃逃,而能够重整秩序的王元帅又被季清霜拖住了,唯一发出的几个信号还被小崽子给搅乱了。

战场是一个混乱、嘈杂、毫无秩序的地方,没有哪一个将领能真正预测敌军下一步的走向并提前做好准备,很多时候,战场上拼的就是见招拆招、随机应变。因此,在这场战役中,没有人知道敌军的前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全面溃逃的,敌方元帅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但当大范围的溃逃开始的时候,一切就都回天乏术。

似乎是遇见到了将要到来的悲剧,堪堪放晴了几天的天气又开始变得糟糕透顶。

随着前方溃逃的开始,霎时间风云突变,狂风骤起,暴雨如注,雷声阵阵。那劈下的闪电仿佛就在百尺之距,那轰鸣的雷声仿佛就在耳畔,一瞬之间,所有人都仿佛回到灾星陨落之时。

“云如坏山,谓营头之星也。”

“营头之所坠,其下覆军杀将,流血千里。”

我们一边在敌军后部厮杀,一边趁此机会大吼道。

“极凶!极凶!”

前方的士兵溃逃到中部,中部的士兵听到了后部的传言,再看着前方溃奔的士兵,心中已然陷入惶恐和不安之中。加上元帅的命令迟迟无法下达,将军无法一直安稳军心。再加上周围恍若末世一般的场景,帐篷、旗帜、屋瓦在在空中飞舞,天地之间黯淡无光,唯有雷电的巨大轰鸣声。

一开始只有一个中部士兵,后来是两个,再后来是成百,上千,中部士兵也开始溃逃。

此时此刻,已经不用我的士兵冒着生命危险传播谣言了,谣言在逃跑的军队之中开始发酵。

“敌人的援军已经来了,我亲眼看到了,几十万的大军,举着青鸾旗帜。”

“八王爷他们已经攻破京城了,皇帝都已经被杀死了!”

“国已经亡了,八王爷登基了!”

此类谣言,我等传谣的人都不敢说,敌军竟然开始大范围的传播,越传越荒谬,越传越离谱。

此刻,后部的士兵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被裹挟在极度惶恐的情绪之中,人的理智会被无限缩减,估计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要害怕,为什么自己要逃跑。

大军开始以不可挽回的趋势,以最为不堪的模样开始逃跑。这是彻头彻尾的混乱,溃逃的士兵的脸上满是恐慌,不顾一切向远离黄荃城的方向逃跑着,他们相互碰撞,相互挤压,如果有人中途被碰倒,等待他的就是无数双来自战友的双脚,生生将其踩为肉酱。

野兽在笼中嘶吼,碰撞着栏杆,过往的士兵无瑕顾及他们,偶有挣脱牢笼的野兽借由混乱窜入人群之中,可野兽也顾不得吃人了,它们仿佛被人类的情绪感染,跟在人潮之中一起溃逃。

这支带给我们长达半个多月噩梦的军队,此刻脆弱到难以形容的境界,一点点的惊吓就能把他们已经绷到极致的神经彻底毁灭。于彻头彻尾的混乱之中,从季清霜的手中得以全身而退的元帅想要重振军队,他命令自己的亲卫诛杀了近百名逃兵,却不过是杯水车薪。

此时此刻,溃败的士兵恐惧的早已不是死亡,他们恐惧的是恐惧本身。

奔溃的敌军汇聚成洪水,一直涌到了蚩水河岸,有了暴雨的加持,平静安稳的蚩水水流暴涨,水流湍急,入之必死。面对涛涛江水,最前面的士兵有些却步,可这短暂的清明无济于事,后面的士兵仍在不断推搡着前面的士兵,无论他们是否愿意,最前的士兵都被推入江水之中,后面的士兵似乎了受了前人的鼓舞,面对必死无疑的湍急江水,面无惧色,跳入其中的士兵竟然目露解脱之色,仿佛江水有无上佛国,入之可享受永恒极乐。

敌军的行为已经彻底无法用人类的理智解释,他们仿佛殉道者一般跃入江水,身体随即被惊涛吞没。

我和的兵由于位于战场的最后方,得以窥见这幕荒诞景象的全程。我们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呆呆地立在暴雨之中,瞪大眼,张大嘴,看着不可战胜的敌人自己走向灭亡。

昨日,我们还被他们困在黄荃城中,于濒死的边缘游离;今日,这不可战胜的大军,便以这样的可笑的方式毁灭于黄泉战场。

人间最荒诞之事不过如此。

当骤雨停歇之时,战场上剩下的不过几千残兵,以及护卫王老元帅的亲兵。

亲卫有条不紊地护卫者老元帅撤退,一路撤退到蚩水之滨,此时此刻,汹涌的蚩水已经被尸体填满,宽阔的江水被尸体生生堵得断流。尸体填平江河,铺出新路,王老元帅如果想逃,他完全可以踏着自己的士兵以肉身铸成的桥梁,平安地到达对岸。

众亲卫拱卫着老丞相,想要带着他踏江而过。

可王老元帅不想逃了,面对此等景象,他连缰绳都无法握紧,宛若野狗一般滚落下马。

“毁了!全他娘的毁了,十五万大军,猛兽助威,奇人献策……哈哈哈,毁了,都毁了……哈哈哈——”

王老元帅跪在泥泞的战场之中,暴雨如注,狂风不止,他像个疯子一般嘶吼着,又哭又笑,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英雄末路,不过如此。

小崽子从战场前方追杀而至,此时此刻,面对这个疯癫的老者,他勒马驻步,无法再前进分毫。

眼见着我们逼近,老元帅的亲兵着急了,他们劝告老元帅快点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王家不倒,东山再起又不难!”,亲卫们苦口婆心地劝告着,可老元帅不为所动,他跪在战场上,跪在这彻底失败的战场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可一世的老元帅疯狂地大笑着,披头散发,无比癫狂。

亲兵苦劝无用,一直跟在王老元帅身后的年轻人翻身下马,亲兵用充满希望的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于老元帅身后站定,他将手搭在老元帅的肩膀上。

“叔父,与其疯癫地活着,不如落魄地死去。”

话音未落,拔剑出鞘,黑沉沉的穹苍之下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快如闪电。

王老元帅最后眨了一下眼睛,头颅随即从头颈上滑落,跌落进混杂着血污的泥水之中。

杀人之剑的鲜血随即被暴雨冲刷净尽。

从惊骇至极的亲卫之中走出,无人赶拦。年轻人缓步走到我的面前,伴着士兵的惊呼,他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

“在下是王家王勔,代表王家军投降,我们愿意奉上青州八郡,只求保得一命。”

闪电划过,照亮了年轻人刚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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