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屋脊上,两道白的出奇的身影在这灯火阑珊的黑夜里虽然有些模糊,却是异常明显。
若不是习武之人眼神较常人厉害些,风四娘和萧十一郎都怀疑自己是见了鬼!
风四娘看了许久,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道:“死不了的,那除了那两个人还有旁人么?”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没有。”
风四娘更奇怪了:“那那个白衣少年是在打什么?”
萧十一郎不确定道:“许是什么奇特的武功招式罢。”
凡人是见不到鬼的,被鬼附身的人也是如此。
因而萧十一郎和风四娘都没看见连城璧面前那个男人。
连城璧一个鹞子翻身,挽了个剑花,直接将长剑送进了那男人的胸口。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男人口中发出,听的近在咫尺的连城璧连连蹙眉。
不远处站着的落雪镜背着一把古琴,今夜并未蒙眼,因而此刻便可从她那双异于常人的金眸里看出一丝冷酷。
连城璧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奄奄的男人,收剑回鞘,有谢些奇怪的问道:“师尊这艳鬼是不是太弱了些?”
落雪镜看着男人身体里若隐若现的艳鬼,沉默了一下:“确实弱。”
被嫌弃的艳鬼欲哭无泪。
哪里是他弱,分明……分明是你们扮猪吃老虎!
连城璧将剑抱在怀里,看着那气息奄奄的艳鬼好奇的问道:“师尊,这艳鬼附身之人该如何处置?”
在山上这么久只学过除妖的连城璧对于这艳鬼倒是十分好奇:“师尊,这除妖和除鬼究竟有何不同?除鬼是要雷劈、火烧还是水煮?”
艳鬼:“……”
公子!收起你的好奇!好奇害死鬼啊!
落雪镜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符箓,这才看向那艳鬼。
落雪镜:“首先,把符箓丢出去。”
连城璧点了点头接过符,朝着动弹不得的艳鬼丢了过去……
远处偷看的风四娘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蹙了蹙眉:“死不了的,你看听没,天上好像在打雷。”
萧十一郎一把捂住风四娘的嘴,他当然看见了!他还看见那两个白出鬼的看过来了!
连城璧看着不远处窥伺的那两个人皱了皱眉。
非礼勿视,这二人倒是无礼。
落雪镜看了眼萧十一郎与风四娘便收回了目光:“连城,莫要分神。”
连城璧应了一声:“是,师尊。”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这艳鬼开始暴动起来。
落雪镜掐了个术诀,将这艳鬼定了身:“鬼魅属阴,雷电属阳。”
连城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要问什么,一道闪电就从云霄劈了下来。
连城璧:“……”
在这刺眼的光芒里,已经开了天眼的连城璧听到他家师尊道:“然后,一般鬼魅便魂飞魄散。”
连城璧:“……”
艳鬼:“……”
不远处,被闪电晃花眼的另外两个人迎风流泪。
风四娘闭着眼,着急的问道:“死不了的!他们这是被雷劈了?!”
什么情况啊!怎么就突然遭雷劈了?!
同样两眼一抹黑的萧十一郎,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
应该没有人能躲过雷劈罢。
连城璧看着眼前这满是焦味的男尸,委实不知自己该是何表情。
落雪镜没有理会连城璧复杂的表情,只从屋脊上一跃而下,落在一处庭院。
连城璧看了眼那男尸。
落雪镜道:“连城,为师教过你看相,你且看看,否能从这男尸看出些许。”
连城璧闻言掐了个术决,手中幻化出一条银白锁链,拉着那男尸也落进了那庭院。
雷击符只对妖魔鬼怪有效,因此这具尸体除了过于惨白、一身焦味,倒还是正常模样。
连城璧仔细的看了看尸体的面相,不由得有些奇怪:“此人面相早夭,明显活不过幼学,可尸体溃败程度却又是半月有余。艳鬼食人精气,可此人并没有亏损之像。”
连城璧越看越奇怪:“师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落雪镜垂了垂眼睑:“连城可看得出此人生平?”
连城璧有些愧疚:“弟子学艺不精,无法看出此人生平。”
落雪镜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连城璧的脑袋,向来清冷语气里带着些许厌恶:“此人结了冥婚,又遭艳鬼附体,你看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连城璧奇怪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冥婚?”
这般样貌也有人与他结冥婚?
落雪镜点了点头,随意的起了个术诀:“这种结了冥婚的鬼魂,一般就算是被雷劈了,也不会轻易魂飞魄散。”
一道艳丽的鬼影从尸体上浮现。
以为躲过一劫的艳鬼:“……”
以为艳鬼魂飞魄散的连城璧:“……”
作者有话要说:一代天师连城璧
☆、碧玉连城2
金陵有三绝 :
美酒、美人、怪医。
而天仙阁的姑娘便是这三绝之一的美人。
连城璧回忆着尸体平庸有余清秀不足的模样,实在是没有办法将他和眼前这座销金窟联系在一起。
这不是他有何偏见,实在是难以想象。
据他问灵得知,那被艳鬼附身的男子名为李青,自幼清贫,家中唯有一老母,平日里待人和善,从未与人结怨。
而附其身上的艳鬼确是截然相反,不仅是个纨绔子弟,平日横行霸道,且沾染过不少人命官司。
这天仙阁向来是纸醉金迷,那艳鬼生前放荡不羁来此寻欢作乐,连城璧倒还信些,可这一穷二白的李青,他确实无法想象。
不过不信归不信,连城璧还是决定亲自走上一遭。
毕竟这平庸有余清秀不足的李青可还定了冥婚。
也不知道那艳鬼究竟是怎么看上这李青的肉身的。
连城璧心中暗自琢磨,可到底道行不够,连那艳鬼之名都未得知,又如何能知晓那艳鬼与李青之间的纠葛。
而落雪镜却是不打算干预此事,连城璧修道数载,又天资卓绝,只差一个契机便入天师之境,这金陵城艳鬼一事,显然便是他的机遇。
若非如此,以那艳鬼一身罪孽,早被送入轮回,又哪能只是一道雷击符可饶过。
落雪镜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连城璧,率先走了天仙阁:“连城,杵着做甚么?”
连城璧回过神,目光在落雪镜垂在腰际的青丝顿了顿,快步跟了上去。
一进天仙阁,入眼皆是纸醉金迷。
连城璧生得极好,与那些个满腹肥肠的富商老爷一比,更显得尤为珍贵。
几个风情万种的花娘几乎是立时便朝他围了过来,浓郁的脂粉味儿,熏得连城璧极其不适。
与有写无措的连城璧相比,以道术掩盖身份的落雪镜却显得如鱼得水的多。
不多一会儿,便有燕瘦环肥、风情各异的几个花娘围在她身边,皆是这天仙阁赫赫有名的几位头牌,如今正为这她争奇斗艳争风吃醋。
连城璧见这一幕实在好笑。
他倒是没想到,他家师尊还是这等祸水。
落雪镜看了一眼连城璧,俯身在一位蓝衣花娘耳边言语了几句,便在连城璧满眼惊愕中被几位花魁簇拥着去了雅间。
身边围着莺莺燕燕、十分不适应的连城璧:“……”
落雪镜可不管连城璧对这美人恩消不消受得。
她随着几位花娘去了天仙阁的雅间,便请位花娘去将老鸨请了来。
待连城璧好容易寻入这雅间时,落雪镜正坐在月牙桌旁,拿着一只白玉酒杯,听着蓝衣花娘弹的曲儿。
连城璧看了眼正与落雪镜剥蒲桃的青衣花娘,目光在对方薄纱掩映的藕臂上那枚守宫砂转了转,心下有了计较。
连城璧是个神仙似的公子,自然是颇得花娘们青睐。
不多一时,连城璧便从一红衣花娘那得了线索。
那红衣花娘名唤锦瑟,容色倾城人比花娇,在这天仙阁一向备受追捧,她接待着素来是世家子弟,有“玉美人”之名。
经锦瑟姑娘辨认,那艳鬼便是金陵陈家的大公子陈铭。
锦瑟姑娘看着连城璧给的画像,纤纤玉指点在画中人眼角道:“陈公子眼角有痣,且容貌昳丽,妾身不会错认。”
连城璧笑意清浅:“有劳姑娘了。”
锦瑟姑娘摇了摇头,掩面一笑,极尽风流:“能帮到公子,妾身也是欢喜。”
便是这个时候,一浓妆艳抹的女子进了这雅间,扭着腰肢,径直走向了落雪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