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脑袋,心里五味杂陈,学肯定是想学,可之前盗跖并不打算教我轻功,他是真的想教我?
“你确定?”子文担心盗帅只是在逗她玩。
盗跖乍地认真严肃,“我只问你学不学?”
“学!”子文坚定之。
盗跖以前担心子文的立场,现在依然没有完全放心,他空白的两年没有做过详细的解释,也许子文有不说的理由,多番试探也没有问题,可人的直觉往往出乎于理智的判断之外。
但丁胖子对子文的信任,张良对子文的信任,其他人对子文的信任,子文从头到尾为墨家做的点点滴滴,毫不避讳与莫玄之间的情义,也是真实存在的。
单从这些看来,子文没有一点问题。
这一次去,凶多吉少,即便有个聪明绝顶的天才好友,胜算也没多少,如果……真的失败了,他不想自己的绝学就此失传,墨家现在的形式,很多事都需要一个轻功高超,应变力强的人去做。
和高渐离雪女他们一起守护了墨家那么多年,盗跖私心里是希望有人能继续将这份力量延续下去……他们的巨子还没有长大,墨家以后的路会更加艰难,如果自己真的不能陪大家一起,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去走墨家这条守护天下众生的路……
盗跖从山壁流光直上,踮脚点过大石头,“好了,方法已经交给你了,能学到几成就看你自己。”
每一个招式步伐都十分清楚,没有半点保留,盗跖是想让子文完完全全掌握‘电光神行步’,并不想他嘴上说的那么随意。
把手搭在子文肩上,盗跖看着子文的双眼静默良久,接着潇洒地飞走,做他要做的事去……
我呆立在原地很久,刚才盗跖搭过的肩膀像被千斤重担压过,好沉好沉。
盗跖什么也没说,子文什么都听见了。
记得盗跖说过,他打赌还没有输过。
盗帅,你猜你这次会赢还是输?
子文两指戳进腰部的伤口,把眼眶里的‘懦弱’逼回去,我,绝对不会心软!
戈甲如潮
绢帛随手扔在灯上,火焰被覆盖的片刻,周围暗了下来,之后缕缕黑烟飘出,绢帛上的字迹烧得干净。
赵高甩手熄灭室内全数烛火,到廊上倚栏而望,这是胡亥第五封来信了,还是询问李斯心意如何,扶苏来桑海所谓何事。
五指节律性地敲在栏杆上,像在弹琴一样,噙着微笑,十八世子,你还是沉不住气呀。
胡亥不仅与罗网关系密切,还是他的徒弟,可是这个聪慧的徒弟总是不够沉稳,不过,这也许就是年轻的优点。
始皇帝陛下吩咐公子殿下做的事,怎么是你可以探听的?不知你的父皇杀伐决断,毫不留情?
赵高给胡亥的回信是八个字:孝顺陛下,静安克己。
秦灭六国,统一天下,可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还有很多逆反力量时时刻刻窥视着嬴政所建立的庞大帝国,他又怎么能安然入睡?
不清除所有可能妨碍他大业的势力,他不会放心,也不允许。
而做这些事情的人,不能是你,十八世子。
你的父皇一步步走到至尊之位,怎么会一点也觉察不了你的心思?安分,做个乖巧的儿子,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
至于那位仁义的长公子?呵,只要王位上坐着的还是嬴政,就不可以。
不过,不是人人都那么好命可以生在帝王之家,比如,齐鲁三杰、儒家荀况,那个藏着苍龙七宿之谜的地方,他可是比相国大人还要感兴趣呢。
可惜,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
儒家是一群在天下人心中有着重要分量的书生,对于这样一群自古以来不受君王重用,却始终无法忽视怠慢的力量,暗杀是绝对行不通的,换言之,儒生不能用手起刀落来解决。
没有证据?那就制造证据。
“啪!”大铁锤一声怒吼传来,木屋上挂的干蘑菇辣椒等差点震下来。
刚刚白凤飞过去的时候,子文知趣地退下,走的时候看了一下他们的站位,虽然合作了,可明显两个阵营还是对立的,且这么重要首脑会议,盗跖却不在场,大铁锤生气明显与他有关。
子文提着菜篮子出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种时候不能待在池子里。
“子文,你要出去?”
冤家路窄,“嗯,素菜不够,我去街上买点儿……快去看看,有人要打架。”
“什么?”张良赶紧过去,子文让开路,希望来得及阻止……桥真的有点窄。
子文真的是出来买菜的,顺便把扣留的玉石换成钱,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实在了,人活着不就为了这些身外之物?
在没有电子科技的时代,群众,永远是最好的传播工具,即便再戒严,总有人的嘴巴是闲不住的,买菜的同时,子文听说了海月小筑被查封的事。
哈哈,顿时一乐,心里平衡了~
海月小筑的主厨也是桑海有名的大厨,但只给达官显贵做菜,脾气非常之臭,十分势利眼,为人也小气,烹饪拿手佳肴的时候还要其他人回避,连烧火工都不留,就怕别人偷学了。
切~偷学?
也就是海月小筑的那些杂役,换了我,求我学我都不学,不就材料好点吗?臭屁什么呀~
我们庖丁的厨艺比你高出一百倍,烹饪任何佳肴的时候,也没叫我回避啊,活该你丢饭碗,哼!
想起海月小筑的主厨每年都会约庖丁比试厨艺,子文不禁惋惜。
唉,虽然你每年都输,但今年见不到你羞愤伤心的表情,我还是好难过的~
我到的时候,傻鸡正在擦拭剑刃,于刺客而言,剑刃随时随地保持锋利是保障生命的唯一途径,他的功夫与日递增,不敢说有多高,杀人不见血还是可以的,剑上身上这么多血迹,只能说明今天杀的人太多。
“恭喜”傻鸡背对子文,祝福在他嘴里听来和平时执行任务没什么两样。
“你的气息不能凝聚,确定还能给我授课?”
“所以才恭喜你”傻鸡手里的布被染成红色,再怎么擦,也无法使剑刃释放出原来的光芒。
子文环抱双手,不耐烦地看着远处,“换一把吧。”
“血迹擦掉,一样是把利刃。”
今天的傻鸡有点啰嗦,“生了锈就不再是利刃,只会被换掉,你我也是一样。”
傻鸡擦拭的手顿了顿,继续更用力地擦,又慢慢停下,他这是怎么了?再锋利的刀剑也会有钝的一天,他应该比子文更清楚……是呀,钝了锈了的利刃只能被换掉。
怎么说傻鸡也是我顶头上司兼教练,太得罪他也不好,毕竟人家比我高三个等级,打我一顿随随便便,得转移话题。
子文挨着傻鸡坐下,拿过他的剑扔进水里,之前杀了少年得来的那把剑她也带来了,“大家挣的都是卖命钱,这就送你了,省得花钱。”
本来想自己留着,但今朝身在墨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么好的兵器雪藏可惜,还不如拿给用得上的人。
“你……”
经过反复验证,当别人用犹豫不决的眼神看你的时候,那个人往往会说一些他不该说的话,尤其是傻鸡这种冷血杀手,“罗网天级杀手‘煞’,您老教了我这么多,相信比我更明白谨言慎行吧?”
“噌”长剑出鞘,傻鸡两指抚过剑身,面罩之上露出满意之色,“的确是把好剑”侧身一剑挥来,剑刃紧挨子文脖子。
“呵”我一笑,都能感觉到血液贴着剑刃流过。
傻鸡气息不宁,但用剑的力气还是有的,“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呵,是不敢”子文冷静地往剑上一靠,傻鸡立即收剑回鞘。
子文扬了扬下巴,不以为然地笑,“恭喜。”
傻鸡一眼扫过来,“什么?”
我摊手,“你的考核也通过了,不应该高兴?”
傻鸡看着子文,刚才抚过剑身的触感还在,一种什么也没有摸到的触感,那剑上应该有个‘江’字的,可却被子文抹掉了……渐渐归于平静,以这种形式活着才是杀手的本态。
他,煞。
“六日后,你亲自尝试”傻鸡给我一片树叶,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傻鸡带着那柄剑走了,那柄他亲弟弟的剑……少年的眉目,最后哀求的声音,都像极了傻鸡,子文故意磨掉了剑上的‘江’字,就是想看他的反应,结果……子文低头记了会儿树叶上的各种毒.药及解毒方法,忍不住想,如果那天傻鸡赶来救那个少年,或者刚才一剑杀了自己,结局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