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无奈之下,周勃为防止疫病继续蔓延,下令屠了马邑所有百姓及染病军士,而梁相国惊风,不满梁王彭越犯上作乱,骗取其兵符交于周勃。
周勃谓之大仁大义,以此事上呈刘季,并建议刘季重用其人,可刘季不以为然,只将其封为普阳司农,辅佐刘恒治理代地。
戚莹慈爱地摸摸少年的头,她的儿子就是聪明,“是你呀,行了,下次便在宫中乱转了,去宫门口等着吧,代王应该快出来了。”
“是”躬身退下,让戚莹母子先走。
出于好奇心,惊风在他们还未走远时便抬起了头,正好与回头的如意对上了眼神,少年灿烂地一笑,差点没融化了惊风的整个胸膛。
哇噢~
好可爱的小东西,煮起来一定很好吃~
额……赶紧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脸,你现在已经不是杀手了,是朝廷重臣!要遵纪守法,懂么?!惊风连忙用孔孟之道给自己洗涤心灵。
“走吧”一出长乐宫就看见吧啦吧啦背书,边背还边给自己解释的惊风,代王表示已经见惯不怪了。
见过父皇母后,从申时开始,从封地回来的皇子就相继入座,统辖七十三城的庶长子刘肥当属刘邦最宠爱的儿子,因而,除刘盈之外,刘肥就成了如意登上皇位的最大威胁。
当然,这不是惊风想关注的重点,重点是他和代王必须在这段日子里尽量的保持低调。
毕竟,比起身败名裂的威胁,来自罗网的威胁才是最可怕的。
“恒儿,你母亲如何了?”听闻薄寅病了一年,刘季也象征性地关心一下。
“劳烦父皇挂念,母亲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久病初愈,还需要多调养一些时日”哪怕是亲儿子,长年累月不见面也生疏了,何况他这最不受待见的‘儿子’。
“嗯,回去之后替父皇好好儿照顾你母亲”尾音未落,右边的戚莹就给刘季喂了果子。
看得后排的惊风一阵恶寒,于是,这种嫌弃人的态度就招来了报应。
行酒令,对联什么的,代王和他当然是不怕的,可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从刘季开始,依次是太子刘盈、齐王刘肥、如意……不得不承认,如意那孩子确实聪慧得厉害,等代王主动接了个平平无奇的下联之后,全场以他词句对仗最为工整、出彩。
拿了彩头,自然有近臣们看戚莹眼色行事,立刻请求刘季允准各位皇子做个诗句接龙。
兴许大家都喝高了,就连吕雉也柔情软语地劝刘季准了,继而刘季很高兴妻妾难得同心一回,张口就要加大难度。
“好!难得皇后如此高兴,皇儿们可别扫了你们母后的兴致,你们就以‘权、度、平、惊’四字作诗,后者与前者的诗句必须首尾相连,若做不出来,父皇可要重罚!”
戚莹娇俏地接过话头,“哎,陛下,那咱们可得把罚什么奖什么说清楚了,不然一会儿有人说您偏心,可有失威严哦~”
“哈哈哈哈,就你滑头~”与戚莹调笑完,目光顺势就转到了刘盈处,刘季不禁回忆起了当年逃命的时候几次把儿子女儿踹下马车的事,又想着吕雉早年嫁给他没多久,他就和曹氏在外面生了个儿子,想来,也是对不起他们母子。
何况,刘肥的封地确实多了点……
“陛下?”吕雉轻声提醒道。
“好,美人所言甚是,那么就以城池作为奖罚。”
耿直且被吓醒的朝臣立即反对,“皇上,国土封域乃天下大事,怎可”
“王太傅醉了,来人,拉他下去醒酒”刘季正正经经自酌一杯,他可没有当儿戏。
终是帝王心思难测,转眼间,刘季脸上再无半点酒色,“皇儿们的属国人才济济,想必都不会输的太惨”郑重其事的看着刘盈,“盈儿,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太子之位,你能否胜任,全在今日。
‘皇儿们的属国人才济济,想必都不会输的太惨’大家内心默念一遍刘季的话,这是在说你们一个个的都必须得给我输!
举了酒樽敬过父母兄弟后,刘盈方道,“权自尊帝极北关,度川山归落卿欢;平天云高深雪里,惊鸿照影湛波凝。”
高峰仰止到碧水照影,自然是给庶出的兄长台阶下了,刘肥微微向刘盈致谢,接道,“惊鸿照影湛波凝,权典尺牍无处寻;度得黯淡疏冷去,平里飞渡陌临流”诗句里,大有泛舟江湖,坐看云起云落的自在。
换句话说,老子没心思和你们争位,求放过~
“平里飞度陌临流,惊飞远映碧山去;权自微时未逢友,度衡疆场罢远征。”
青翠的少年一开口,因刘肥之言松懈了几分的刘季自顾笑了笑,却带过不提,点了代王的名字,“恒儿,该你了”饱含慈爱的眼神中,夹杂着深不可测的审视。
“度衡疆场罢远征,平分半庭谢棠棣;惊风吹雨木末开,权邀君王带笑看”代王接不俗不雅,恰好掩盖了如意诗句里不该有的气焰,听起来还有点解甲归田,沙场江山权凭天子做主的味道。
呼~
惊风顿时松了了一口气,再看刘季,虽然还是不待见代王,但至少不会拿他们背锅了~
“嗯,不错,不错……”高度紧张的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把声音压得极低。
刘盈浅浅笑着,落拓大方地又敬了众人一杯,四弟的胸襟气度果然是几个兄弟都不能比的,退而不进、固守不出,却也隔绝了一切风波,“权邀君王带笑看,度日映月明堂辉,平谈温仁贤良顾,惊海沧河百川归。”
“好~盈儿这话,父皇喜欢”这一瞬间,刘季觉得自己从前可能真的是太过计较曾经了,又碍于吕氏势大,才一直觉得这个儿子没有如意顺眼,如今一比,这样的气魄才是他的太子嘛!
一听刘盈得了赞赏,戚莹脸色一白,却也不好当场发难,只得礼貌地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使眼神,一定不能被比下去!
“这……”刘肥比刘盈还要年长几岁,封地已有一儿两女,应是最成熟稳重,这一下却臊红了脸,“父皇,我,我还是认输好了……”
“哎,你这是哪里的话,朕的儿子怎么可以轻易认输,再说你刚才不是连得很好?”
刘肥更尴尬地看了看左右,“刚,刚才是有人帮忙,这会儿……人去茅厕了~”
“哈哈哈哈……”看到刘肥身侧果然有了空位,刘季笑得前俯后仰,“你个臭小子,从小就不爱读书,看吧,在兄弟面前丢脸了吧~”
转头又问太子,“盈儿,你说怎么对付这臭小子?”
刘盈无奈地摇摇头,声音也带了打趣的笑意,“父皇,兄长乃是性情中人,不如罚他饮尽案上美酒,一会儿醉了,也就不知道丢脸的事儿了~”
虽然不好笑,惊风还是跟着殿内的人干笑了几声,“哈哈,哈哈……”
“太子与齐王兄友弟恭,真是令臣妾羡慕……陛下,如意还没有连句呢~”轻轻拉拉刘季的袖子,戚莹笑得极尽温柔,眼睛里的意图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不过,刘季倒想看看,是否真的像子房说的那般,如意只适合做个闲云野鹤的赵王,“好~如意好好儿连,可别跟那臭小子学~”说着,还故作嫌弃地点了点刘肥。
戚莹当即眉飞色舞,怎奈如意神采奕奕到失了分寸而不知,“惊海沧河百川归,权奉九州揽大泽,度……”然后兴奋到卡词。
大臣们的心简直和脸一样白,太子大气磅礴、波澜壮阔、吞吐天下都好,总归人家是太子,而且每一句话都伏于天子之下,一个庶出的儿子凑什么热闹?
惊风略略抬眸,不动声色地扫视周围,就连方才给戚莹母子帮腔的大臣都在低头擦汗,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刘季暴露本性,直接把他们拖出去喂狗~
啧啧~
看看,患难没真情吧~
本着要做一个贤臣,就得每天做一件好事的原则,坐在如意斜对面后排的惊风,先和如意确定了一下眼神。
确定如意注意到他之后,左手提着右手的袖子,做了个游摆的动作,指了指刘肥,再夹了块雁肉吃掉,最后食指轻点自己的胸膛。
游?大哥刚刚说他读的书少,就是少才气,雁……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茅塞顿开的如意继续接着刚才诗句说,“度辈游闲疏才气,平岳飞吾鸿鹄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