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样想”蛰伏多年,若只是为了灭汉,太无趣,而且鬼翎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个实力,何况打战确实挺烦的,人傻钱多的人没几个,不利于罗网挣钱啊~
“那你?”
“我三个月之后会再来,淮南王也快反了”看刘季跟他那些曾经的生死之交相互猜忌、残 杀,最后无一人可信,不是更有意思?
吕雉随口一应,“知道了。”
嗯?这么轻松的语气,难道不怕刘盈被随便分封出去,无缘皇位?
鬼翎敏锐地察觉到他刚才来的时候,吕雉没有做噩梦,“太子?”
“不要动他!”吕雉立马冲过去,屏风一倒,并无他人。
暗夜里,吕雉背后的眼睛盯得她直冒冷汗,“你……去找过张良,那就怪不得我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吕雉冷静到双眼发红,“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命!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盯着瑟瑟发抖,脊梁骨却又笔直的吕雉,鬼翎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被父母抛弃的画面。
吕雉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我违反约定再先,要杀要剐,你冲我来!”猛地一转身,鬼翎已不在身后。
完了,吕雉全身瘫软跌坐殿中……
“吱呀~”次日,吕雉内殿的门被刘盈推开。
“母后,您在啊”刘盈松了一口气,他本是来给吕雉请安的,等了多时,都不见吕雉出来,敲门又无人回应,这才贸然进来。
“母后?”看她双目无神的呆坐在地上,刘盈又担心起来,并在她眼前挥挥手。
“……呜……”吕雉呆滞的目光接触到刘盈的一刹那,瞬间转为嚎啕大哭的喜悦。
“母……母后……娘?”这一天,刘盈被吕雉抱头痛哭的很是莫名其妙。
一月后,淮南王英布造反,刘季率兵平定,立皇子刘长为淮南王,治理淮河一带。
再后,皇子相继分封而出,刘季身边唯有如意、刘盈相伴其左右。
番外·周而复始上
对镜梳妆藏白发,华衣美服掩倦容,袖里刀剑示笑意,形同陌路反安然。
待插好最后一只簪子之后,薄寅顶着异常沉重的头起身,“……”一个踉跄,差点磕在地上,幸好近身侍婢眼疾手快,只是轻轻闪了一下脖子。
“太后,您没事吧?”侍婢扶稳了薄寅,诚惶诚恐地建议,“太后,您这般不适,要不……您今日就不去了?”
薄寅揉揉太阳穴的位置,以缓解充斥思绪的胀痛,她的日常饮食已是加倍谨慎,可还是着了别人的道。
如此,倒不如光明正大,“不必,你们扶着哀家点便是。”
行过内宫的一道道朱门,穿堂而来的风让薄寅清醒了不少,丝丝细雨划过仪仗帷幔落了些在她脸上,就如离开长安那一日,静默无声,前路迷茫。
初到代地时,薄寅并不适应,无论宫人如何细致安排,她总觉得什么也不对,原本好好的身体,也被折腾得隔三差五的生病,后来任……后来恒儿为她寻来了一册道德经,她日日读着,学着清心寡欲,方好转了些。
可不过几月,那些从长安和各个封国渗透进来的细作就遍布了整个中都。
他们母子再怎么防备,也不可能将其一一剪除,时间久了便换了方式,因人而异的去应对,或欲擒故纵,或制造些假消息,甚至置之不理,默认了这些细作的存在。
以至于,他们差点错过了一个完完全全掌控代国的机会。
准确地说,是一个心思与身份都颇为复杂的人。
“参见太后”隔着纱帘行过礼后,薛采拿出诊脉垫放在案上,见薄寅的近身侍婢自觉的背过身去,就先开口道,“太后并非急躁之人,草民替您诊断之后,您再问也不迟。”
正欲询问的薄寅一听这话,心道这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未免太厉害了些,又实在头晕目眩得很,便在淡淡的檀香中定下神来,不知不觉合上眼睡着了。
一睡,就是一个时辰,醒来时哪里还有薛采的人影,坐起身刚想唤侍婢进来,却看案上留了五个字,‘大司农可用’。
和恒儿所想一样,可大司农……她何尝不知大司农可用,只是那小子的性情实在是思虑过深,怕是听到一点而风声就会官职俸禄都不要地逃了,哪里肯陪着恒儿去长安。
说来也奇怪,大司农怎会如此地怕去长安?薄寅此前也多番探查大司农的身份,除了在彭越手下做过五年相国,其他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没有可疑之处。
虽没有可疑,薄寅母子却也不敢逼他太紧,此人十分热衷于稼穑钱谷、惩治贪官污吏之事,又非常仰慕张良、管仲这般人物,是难得的治国之才,若是逼走了他,只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替代的人。
不过……
扁鹊昔年为秦太医李醯妒之,被人刺杀于骊山之北,其弟子逃于蜀地深山,避世隐居,遂创立药谷,长存至今。
药谷虽偏安蜀地,谷中弟子却都以医术闻名于世,这位薛采身为药谷谷主的兄长,又善经商,待人接物自是无话可说,他既然说大司农可用,必然是……那么她稍安勿躁便是。
“来人”掀开纱帘站起来,薄寅才反应过来,哪里还有半点头晕目眩。
侍婢一边给薄寅整理仪容,一边转述薛采的话,“太后娘娘,薛先生说他今日便会启程离开代国,往后五个月请您每日燃香一支,按时服药,切勿过量。”
“嗯,回宫”唉,果然都是人精啊~
江南多柔情,漠北惯豪迈,融入了阳光的凤羽,若想收敛成尾在海中遨游,总归需要时日。
“嘭”正在整理田赋税务的惊风脚下一滑,直接从□□上摔下来,砸得地板差点需要维修。
“嘶~”撑着老腰爬起来,心里不住地埋怨这上任司农是有多懒,现成的田律卷宗居然搁到受潮发霉了。
“哎呦喂!我的大司农,你怎么还在这儿搞这些有的没的!”县尉屁滚尿流地跑进来。
“站住!”然后被惊风高举一卷书简镇住,“后退!”
县尉乖乖后退,“哎,不是,大司农,你听我说”
“抬脚!”
县尉举起双手,听话抬脚,“……”
轻轻伸出拇指与食指拈起粘在县尉鞋底的半块竹片,“中都,晋国古邑,帝尧始土……”傻笑着点点头,“哈哈,就是这个,可把我给找坏了~”
“大司农,如此克勤克勉,真乃代国之福。”
“哈哈哈……嗝……”开心到哽咽,且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哎哎……”已经跪拜完了的县尉小脸煞白地拉拉惊风,你是想去见孔子么!
惊风一回神,赶忙行礼,“参见太后!下官失礼,还请太后赎罪。”
“失……礼?”
“太后?!”薄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倒下去,幸而身边侍婢扶得稳,及时给薄姬把气顺了上来,“大司农,太后还未允准你起身。”
哦,惊风一脸知道了的表情跪回去,心想他才不是因为想献殷勤去扶薄寅的,只不过是怕人在他府衙上出事而已~
薄姬挥手退下旁人,放了自带的围椅软垫坐下,等方才的侍婢背过身去才说,“起来吧~”
惊风秉礼不动,谨慎地看了看薄姬有气无力地倚靠着扶手。
“放心,她天生耳聋,靠唇语与人交流,听不见的。”
即便薄姬这样说了,惊风起身后,还是把一半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侍婢身上,“太后此行何故,下官知道,但下官也说过了,只想管好这一方土地,别的不敢管……也不能管。”
鼻子堵到呼吸越发困难,为了不影响交谈,薄姬只得再服一粒药。
“太后,薛家主应与你说过,此药一日不可超过三粒”到底是体质与心智难安,分封出国后薄寅还是缠缠绵绵的病了许久,仲夏多雨时险些因为一场过敏送了命,幸而薛家主路过代地,一剂猛药下去,连带着积存在体内的湿气也除去了不少。
只是女子本就体寒,单靠药石还不足以让她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复原。
惊风虽然伏着礼提醒,态度却不怎么重视。
到底是不想管啊,将药放回药瓶,薄姬也知道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我宫中的一名戍卫说,多年前曾见过你一次。”
“蛤???!!!”惊风表情一亮,明显重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