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极为明智。桃夭带着两个宫女正收拾着,就听到小太监进来通报说福泽海奉皇上的口谕来搜漱玉宫。唐乐乐不由在心里疯狂赞美自己机智。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但是眼下她下毒的罪名还未洗清,这时候若是被发现她在自己宫里烧掉一些碎纸,绝对是雪上加霜,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抓住机会做文章,越描越黑,到时候岂不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而且她早猜到皇上既然对这件事情产生怀疑,为了调查肯定会派人来搜漱玉宫和蔚贵人那里。蔚贵人既然能让蓁儿为她卖命,就一定会在漱玉宫藏好毒|药嫁祸给她,她再多做些什么反而会徒惹怀疑,于事无益,不如随遇而安。皇上既然救下了她就说明他还是想要查清楚真相的,毕竟事情牵扯到他自己的安危,就算不是为了帮她洗清嫌疑,他也定然不会放过幕后黑手。所以她只要随机应变就好。
桃夭一听说福泽海带人来搜宫可是吓坏了,惊慌地看了唐乐乐一眼,匆忙想要起身,还差点绊了一跤。唐乐乐浅笑着扶了她一把,轻轻拍拍她的肩告诉她不要慌。
“玉贵人,奴才奉皇上口谕来搜漱玉宫。皇上说了,若娘娘真是无辜蒙冤,自然一定会还娘娘清白,请娘娘莫要担心,好好休养。”福公公极会做人,看高胜寒的态度就已经明白该如何对待这位玉贵人了,又被他叮嘱过,自然态度恭敬。
“无妨。福公公请便。”唐乐乐笑着转向桃夭,让她把漱玉宫的宫女太监都叫来自己身边安静等着福泽海他们搜查。
桃夭虽然有些紧张,但看到唐乐乐悠然自得坐在榻上喝茶,却没来由地觉得安心,又想起唐乐乐刚才不仅没怪她莽撞、慌乱失态,还安慰她,不由心中一暖,镇定下来。
这边福泽海同唐乐乐交代过,示意手下人动手,他们就开始在漱玉宫搜了起来。福泽海来之前交代过他们,同他们之前去蔚贵人那里搜罪证不同,皇上派他们来搜漱玉宫是为了还这位玉贵人清白,足见皇上对这位玉贵人有多看重,容不得他们像抄家一样乱翻一气,若是冒犯了玉贵人,他们没法对皇上交代。
这边他们搜着,那边跟来的胡太医也没闲着,行过礼上前替唐乐乐诊脉。
“娘娘这是……”福泽海看看地上一地的碎纸,笑着问唐乐乐。
“虽不是我做的,但却是有人为了嫁祸给我才对皇上下毒,我自觉有罪,所以想向皇上写信请罪,可又觉得怎么写都不恰当,正懊恼着,公公就来了。”唐乐乐指指一地碎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娘娘多虑了,既不是您做的,皇上定然不会怪罪。您还有伤在身,当好生休养才是。”福泽海也没再多说什么,示意桃夭和两个宫女把这些碎纸收拾了。
福泽海一向十分精明,他的手下也都机灵得很,懂分寸,手脚也麻利,轻手轻脚翻东西,翻完还记得归回原位,并没有抄家一般的鸡飞狗跳。漱玉宫的宫女太监都安静垂手侍立在唐乐乐身边,虽然忐忑紧张,却大气也不敢出。
不出唐乐乐所料,福泽海的手下很快就在妆奁的下层搜出来了一个小瓷瓶。胡太医上前打开盖子闻了闻,又倒了一点粉末在手心上观察了片刻,对上福泽海询问的视线,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福泽海却是松了一口气般缓下神色,整理好情绪转身对着唐乐乐恭敬行礼道:“玉贵人,奴才要回去复命了,您早些休息。”
桃夭看到那瓷瓶的时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白了脸色有些慌乱紧张地转头看向唐乐乐,却见她神色如常,回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福公公辛苦了,胡太医也辛苦了。”唐乐乐悠然对着福泽海点点头,又转向桃夭笑着招手:“桃夭,送送福公公和胡太医。”
桃夭应下声,送了福泽海和胡太医他们出去。她见唐乐乐气定神闲,福泽海的态度也还算恭敬,可见皇上并没有要治娘娘罪的意思,所以也暂且放了心,恢复了一贯的机敏伶俐。
福泽海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唐乐乐更多了些赞许。这玉贵人不仅自己处变不惊,还能把贴身宫女管教得如此机灵明事理,并且短时间内不用言语就能让这小宫女从慌乱到镇定自若,足见这玉贵人的气度与能力。
昭华宫里,高胜寒在主位坐下,悠然品茶,气定神闲。皇后也在他身边位子坐下,只是虽然仪态端方,神情却凝重。蔚贵人坐在下面,却也如坐针毡,手里不自觉绞着手帕,心里惴惴不安,揣度不出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福泽海不敢耽搁,辞别了唐乐乐就带着胡太医和手下回昭华宫复命。
皇后见了福泽海,眉头微蹙,看了眼他身后端着托盘的太监和跟着的胡太医,眼神一凛。蔚贵人不动声色瞟了一眼那瓷瓶,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她本来担心那玉贵人侥幸被皇上救下,发现有人要嫁祸她,必然心生怀疑,会把漱玉宫翻一遍,如果发现了她藏的那瓶毒|药,一定会偷偷销毁掉。若是漱玉宫没有发现毒|药,而她那里却发现了,她要怎么洗清自己的嫌疑?如今漱玉宫也发现了毒|药,只要她巧言令色,咬定是玉贵人要嫁祸她,把脏水泼到那玉贵人身上,自然可以摆脱嫌疑。
高胜寒看到她算计的这样子不由在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神色淡然,只看着福泽海淡淡开口道:“说吧。”
福泽海恭敬行过礼开始汇报,特意强调了玉贵人态度自然举止从容,还十分自责,想要写信向皇上请罪,说完才说他们在妆奁下发现了那个瓷瓶。
“皇上,您看,那玉贵人要害您,还要嫁祸臣妾,如今却又要假惺惺地装作无辜的样子。”福泽海话一说完,蔚贵人不等皇上和皇后开口,就上前抓着高胜寒的袖子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开了口。
皇后的神色冷了下来,眼神阴鸷地看着她。高胜寒则是冷哼一声,有些嫌弃地从她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看了胡太医一眼。
胡太医立刻会意,瞥了蔚贵人一眼,开口道:“启禀皇上,漱玉宫发现的这瓶毒|药,的确同您之前所中的毒一样,但却是成品。漱玉宫并没有找到毒虫等提炼毒|药的材料。”
“蔚贵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皇后冷笑一声看着蔚贵人说道。
蔚贵人惨白着脸仓皇跪下,哭道:“臣妾冤枉。”
“冤枉?”高胜寒冷笑一声开了口,上前俯身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目光冰寒。蔚贵人感觉好像被狼盯上一样,背脊发寒,不由自主战栗着,却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如今证据确凿,蔚贵人胆大妄为,毒害皇上嫁祸他人,罪大恶极。”皇后冷声说完又转向高胜寒说道:“臣妾不敢私自决断,请皇上定夺。”
按理说后宫之事一般由皇后来,但如今皇上在场,事情又牵扯到谋害皇上的问题,看皇上的意思又是想亲自处理,她自然是要随了皇上的意。
高胜寒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一般甩开了蔚贵人,唇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杖毙。朱家抄家流放。”
两个太监上前来要把蔚贵人拖下去,她哀嚎求饶,福泽海对那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一个太监捂住了她的嘴,两个人动作迅速把她带了下去。
高胜寒冷眼旁观,等她被拖下去,他又好像变了个人一般,转向胡太医温和地问道:“玉贵人的伤怎么样了?”
胡太医对上了他的视线,心中一凛,恭敬回道:“启禀皇上,玉贵人的伤有些严重,又受了惊吓,需安静休养一段时间。臣已经为她开了方子。”
高胜寒点点头,转向皇后,笑得春风和煦,眼神却意味深长,开口道:“皇后,她平白受了冤屈和惊吓,如今既需要静养,不如就免了她这段时间的请安,也不要让人去打扰她了。”
“臣妾明白。”皇后微微一怔,却又很快恢复了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的样子,眼底却暗潮汹涌。
☆、这个贵人竟然挺聪明?
宫里发生的事情,向来传得很快。皇上派福泽海搜了她和蔚贵人的宫里,查明真相,帮她洗清嫌疑,还严惩了蔚贵人,在皇后面前还惦记着她的伤,又叮嘱皇后免了她请安,也不让其他人打扰她。这一系列事情,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她自然成了宫中的话题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