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音点头,目光坚毅:“我知道。”
藏在暗处的渣滓们,我绝不会被你们吓倒。
宋仵作之死,说明这些人心虚,更加说明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其实卫夫人没说另一种猜测。
如果是太后出手,恐怕根本不需要理由。
她只要知道宋仵作是顾希音来往甚密的人就足够了。
死一个仵作,对太后来说就像踩死一只蝼蚁;但是干涉顾希音,不让她达成任何想达到的目的,这对太后来说就很重要了。
这种猜测太过消极,而且太后现在自顾不暇,不见得还敢伸手,所以卫夫人便把这种猜测藏在心底。
“算了,不下了。”卫淮把棋子扔回去。
徐令则告罪:“我才疏学浅,对棋艺尤其不擅长……”
“和那个没关系,我们两个都心不在焉,”卫淮摆摆手道,“所以还是算了。迁坟的事情,你和族里都说好了?”
来之前卫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提这件事情,说这是他和秦家的事情,不该过问;可是卫淮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问问,所以就开了口。
“说好了。”徐令则道,“也让人去准备需要的东西,会照常举行。”
卫淮心中有些歉意,道:“为了希音这般,你也是费心了。”
徐令则道:“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只要顾希音能恢复如常,更多的事情他也愿意做。
这天下,他想珍惜的,唯有一个她而已。
等卫淮夫妇离开之后,虽然顾希音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地不让情绪展露出来,徐令则还是察觉到她情绪不高。
“你娘和你说什么了?”他努力用轻松的语气开玩笑道,“难道是让你给我纳妾?这么不高兴。”
“想得美。”顾希音心惊,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再露出更多破绽,嘴上却应和着他的玩笑话,“你看看我爹,就知道我娘不可能那么说。教我驯夫之道还差不多。”
徐令则拿起她的手贴在脸上:“那你可要好好学,这可是一辈子都要用的本事。”
“对,一辈子。”顾希音看着他,眼神缱绻而……心疼。
徐令则的战场,只在真正的战场上。朝堂内外的勾心斗角,家族后院的龌龊肮脏,他都不算个中高手。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针对他的蝇营狗苟和算计。
她要保护好他。
在顾希音的心中,基本已经接受了这次迁坟目的“失败”的结果;她现在主要把希望放在卫三郎查凶那边。
“夫人,有新鲜的枇杷,说是从南方来的,您吃不吃?”薛鱼儿在廊下大嗓门地喊,“我帮您尝过了,可甜了,您要是不吃就都便宜我了。”
顾希音隐隐觉得她是有事想和自己单独说,否则枇杷有什么好单独提的?
但是她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对徐令则道:“薛鱼儿这就是个吃货。九哥,让她进来陪我吃吧。看着她吃东西,我都觉得胃口好不少。”
徐令则自然答应。
等薛鱼儿捧着枇杷进来后,顾希音笑着招呼她一起吃。
“不,我不,将军在这里,我怕我会被噎死。”
徐令则无语,站起身来道,“你先陪着夫人,我去趟外院书房取东西。”
外院书房才是他正经的书房,很多公务信函都放在那里,他自己去取回来,顺便看看有没有急需处理的事情。
薛鱼儿抻脖子看着徐令则的身影消失在照壁后面,这才把枇杷往旁边一放,压低声音道,“卫夫人说,宋仵作家里留下了很多手记。她差人去送银子的时候,宋家人把那些手记都找出来,让带给您。”
“带给我?”顾希音恨惊讶。
“是这么说的。”薛鱼儿点点头,“宋仵作没有弟子,儿子们也都不会继承祖业,所以没人要那些东西。您这个富商,既然感兴趣,又给了他们家大笔金银,自然是送给您留作纪念了。”
顾希音想起宋仵作,还是有些难受,想了想后道:“那就拿进来吧,我抽空看看。”
“不怕将军发现?”
“你是不是傻了?”顾希音道,“先放在你院子里。你偷一两本进来,我趁将军不在的时候看看便是。”
薛鱼儿拿起个枇杷咬了一口,嘟囔道:“将军不总在吗?而且毕竟是死人的东西,您也不觉得犯忌讳。”
“宋仵作算是我半个师父,不能这么说。”
等日后真相大白,她一定要亲自去宋仵作墓前祭拜。
第345章 半路杀出的周疏狂
知道事情原委的薛鱼儿见她难过,不由劝道:“夫人,您不要想那么多。您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您给宋仵作银子,让他儿子娶亲;您现在又给他家大笔银子,以后衣食无忧……”
“可是如果我不去找他,他现在应该还活着。”
“夫人,我说句冷血的话,人命没有那么值钱。宋仵作自己知道真相,也不会怪您。他家人也不会。”
二十两银子买一个丫鬟,对宋家几千两银子的补偿,也足够了。
顾希音太心软,觉得银子买不到人命;却看不到,多少人为了几两,几十两银子都愿意送命。
当然这是薛鱼儿的想法,顾希音还是很难释怀,决心将来一定也要照顾宋家人。
她也没拂薛鱼儿的好意,垂眸道:“你先去取一本来我看看。”
看着宋仵作熟悉的笔迹,看着他全面详实的记录,顾希音面前仿佛浮现出他小心谨慎的模样,眼眶微热。
薛鱼儿见状也不再劝,“我出去给你守着,将军回来我提醒您。”
“好。”
再说徐令则去了外院书院,刚收拾了些东西要离开,就听人说周疏狂来找他。
他第一反应是,他来干什么?
他的夫人不是怀孕了吗?不在家里守着自己夫人,来找自己做什么?
徐令则自认为和周疏狂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靠军功起家,而对方靠的是权谋算计。
现在或许还能看在彼此夫人交好的份上,见上一见。
顾希音曾经劝他用周疏狂,毕竟这人手上的东西还很多,但是徐令则一直没这么做。
今日他主动上门,难道是示好?
(周疏狂:呸!)
没想到,周疏狂进来后第一句话是:“我怀疑顾希音的病,和卫府有关系。”
徐令则眉头皱成川字,满脸都写着“你这样造谣我很生气”。
周疏狂不用他招呼,自己在椅子上坐下:“你怎么那么废物!”
徐令则沉声道:“你有话便说,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绕圈子。”
周疏狂道:“你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为什么对卫淮夫妇深信不疑?就因为他们是顾希音的亲生父母?”
徐令则对卫夫人夫妇十分尊重,所以听到这话忍不住道:“难道不相信她的亲生父母,要相信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周疏狂冷哼一声,“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最怕顾希音出问题的人是我?”
徐令则略一想就明白他的意思。
周夫人和她弟弟之间的事情对她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虽然没有流产,但是怀相一直不好。
所以为了保住她和腹中胎儿,顾希音就是救命稻草。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徐令则在他对面坐下,“你查到了什么,还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你知道你相信的那个大师,其实是个骗子?”周疏狂轻蔑一笑,“当初因为在京城骗了一大笔银子,然后玩失踪;最后被苦主找到,差点被打死,卫夫人救了他。”
徐令则下意识地维护自家人:“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这段我知道!”
至少他知道那个人原来的身份,也不算说谎。
“你知道还相信他们?”周疏狂啧啧道,“是卫家给你下了迷药还是顾希音?我现在很怀疑卫家想故意搞垮你,所以才想出这些损招。”
“你既然知道卫夫人这么多年来思念女儿成狂,就不该如此抵毁她。”
卫夫人为顾希音,便是付出性命都再所不惜。
“真是太天真了,你就没见过歹毒的母亲。而我见过太多……”周疏狂似乎想起了什么般,眼神自嘲而凌厉。
徐令则淡淡道:“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身世,就对别人指手画脚。”
他对周疏狂的事情也知道不少。
周疏狂是蜀地人,家中经商,条件颇为不错;但是他亲生母亲听信谗言,认为他克家族,所以对他很不好,一味宠爱他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