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得看准,搞不好你到时候陪他耗了十年二十年,最后还被他儿子女儿扫地出门了……”
地暖蒸腾,乔栋跳热了便转身去酒柜取出一支香槟,两只薄如电灯泡的高脚杯停在桌上,它们的高贵源于它们的脆弱。
“唔,说到女儿……你知道哪里有卖什么水晶球吗?”
“水晶球?”
“嗯。”
他把另一杯冒着气泡的香槟递给白疏,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
“之前一个朋友从乌拉圭给我带回来一个水晶球,我就给圆圆了,你不知道,她特别喜欢这种东西,什么颜色的忘了。”
那个叫占星球,颜色是紫色的。
“昨天她哭着打视频来和我说那个球不知道怎么反正就是坏了。”
应该是从博物柜中间那层掉下去摔碎了。
“我想着给她再买个新的吧,但她就是不要,我保证让人再去乌拉圭的时候给她再带个更好的回来也不行,就是哭……”
唔,可以理解的,毕竟她是个连自己头发都要染成紫色的占星狂……
乔大叔用手揉着眉毛,十分苦恼。
“我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女生,坏了就再换个新的嘛……你真不知道当爹的有多难,她打电话来给我哭的时候我还以为有什么小混蛋欺负她,我都提着管制刀具发消息给小陈动车子准备穿鞋了。可她就为了个水晶球这没头没脑的一直哭一直哭,我也不能给她粘起来啊。你青春期的时候也这么往死里作你爸吗?”
当然没有,我又没这么一个有钱还一哭就能抄家伙找司机组成暴力犯罪团伙的爹。
白疏拿起香槟杯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把满腔刺激的泡沫咽下去。
“人类很容易把某样物体作为精神象征,在你看来坏的只是一个水晶球,但对她来说是一个精神象征被损坏了。”
这下乔栋捏着杯子更痛苦了,像是他的精神象征也被损坏了。
“我的天啊,那我能怎么办,我能上哪儿再给她搬个精神象征来?埃及金字塔的方砖还是英格兰的巨石阵?什么石头都行,一整块的不敢说,想办法找人去撬一块下来还是能操作的……”
说着说着他忽然又语气一变,十分担心起来。
“你说她该不会是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吧?她不会每天关起门来对着那只水晶球拜吧?”
不知是不是酒精蒸腾着发挥了部分作用,白疏几乎笑出了眼泪。
“唉……我敢保证你女儿没被邪教收编。青春期迷恋神秘文化是正常的事,我的建议是你别管了,重要的是你表现出对她的关心,等她自己找到下一个精神象征就会好的。”
乔栋苦大仇深地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不知道,自从我们分居之后他妈妈就一直全世界飞,在家的时间一年加起来大概不到两个月。家里就只有一个帮她收拾收拾房子,烧烧饭的阿姨。”
她回想了一下,怪不得那个家里总有一种家居装潢杂志的样板房味,浮于表面的精致,内里实际上空空荡荡。
“之前这孩子一直不愿意见我,大概觉得是我的问题让她妈妈不想回家。一年也就愿意和我聚个一次两次,还是上次去瑞士滑雪之后才乐意偶尔给我发个视频……现在好不容易才和我亲近一点,我说要不要来陪陪她,她也不要我来,就是哭,给我视频足足哭满了一个多小时,手机从百分之七十的电直接哭成关机……真的至于这样吗?听到她哭我真的神经都快衰弱了,我也想跟着她哭。”
乔梦圆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硬生生把她霸道于商场之上的老爸逼到了快要去看精神科的边缘,乔栋索性拿起整支香槟对着嘴喝。
“真的至于吗,不就是个球碎了吗?我都在想要我出差飞机撞了她大概也哭不了一个钟……”
接下来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消音,是白疏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胡说八道。”
被捂着嘴的大叔瞪着眼睛看她,精明万分的狐狸此刻竟然有几分萌萌的可爱。
白疏取过他手里的香槟,自己灌了几口,整个人都开始由内而外的发热,就像是发着温柔的烧。乔栋下意识摸了摸嘴唇,空气寂静几秒。
“对不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一直说圆圆的事,以后不说了不说了…… ”
“不。”
她带着微醺的醉意,眼神朦胧地攀上他的一侧肩头,弯曲如海藻般的长发纠结延伸。白疏此时已经不再是自己甚至不再是人类,而是一条勾引船长的塞壬。她伸食指,慢慢画出他唇角的形状,一点微带菱形的弧度,严肃的时候抿起来一定非常吓人。
“我觉得你关心女儿的样子 Man 极了。”
乔栋的眼神也随着她指尖的移动迷离起来。
白疏翻个身,轻巧地滑入他的怀里,用两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现在是她占主导,而她喜欢浅浅地吻。
“唔……呃,等、等一下。”
酒精上头的白疏可没那个耐性,把他往沙发上向后一推,准备好了霸王硬上弓。
“等一下,我、我有话要说……”
把他沙发咚到角落,这下轮到白疏狞笑了。
“说吧,小娘子,反正你叫破喉咙都没人会来救你的。”
“明天小陈会把门禁卡和钥匙送过来,你记得拿……”
半支香槟已经下肚的白疏根本管不了这句话的内在含义,她已经成为了一只没有感情的官能机器,伸出一根手指压在他的唇上。
“好好好,宝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60章 心理学学到老妖怪级别的人是真的可以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的
马上要更到大家期待的自控力章节啦,请大家带着评审的目光看下下章的内容。
何旭正在阅览她这星期的进度汇报,京余与他面对面的坐着,注意力经成丝成绪纠纠结结地延伸到整个房间。他最近又换眼镜了,玳瑁色的镜腿换成了磨砂镜框。京余心想何旭大概把他的束脩全都用在换老花眼镜上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年教授组之间的新时髦?
哎呀,何教授您的眼镜可扎台型啊,进口蓝光?看报告的时候不伤眼了吧?
哈哈,还行吧。最近那几个小赤佬存心不给我把论文进度打成纸质的,我天天看到 PDF 就头痛……
果然还是侬心理系有腔调,前两天物理系那个老汪,他儿子给他从日本买了个啥索尼的电子书,哎呦,那个要显啊。上课也要轧在嘎吱窝下头带进去,吓人到怪的。明朝我也去青云路看看觉,各趟买副金丝边的伐晓得好不好看……
……
“下星期心理学讲座你打算讲什么?”
正在兀自想象中的京余只抓住了最后三个音节,赶紧回神看着现实中的导师。
“啊?”
何旭白她一眼。
“下星期轮到我们系要做科普讲座,我填你名字了,你打算讲什么?”
京余依旧迟钝,最近联谊会密集,何旭要她在心理学网站上开辟出一个专栏专门写怎样处理两性关系。于是她就被迫从“初次见面如何社交”,“如何着装”到“如何提出约会”再最后“如果被分手该如何自我调整”完成了一条龙服务。徐延嘲笑她是南大《欲望都市》里的凯蒂 布莱萧,但实际上这个活可比她想象中的要吓人许多。
起因左不过是令人蠢蠢欲动的联谊季成的 CP 多,分的 CP 也多,所以她经常在三更半夜收到成堆被劈腿被插足的狗血故事,例如什么有个经济系女生穿着一条红裙子把一个数学系妹子的男朋友拐跑了,一个计算机系男生被分手最后发现女友投入了商院男的怀抱,心碎之下用一个月生活费买了一箱霸王生发液。
京余只能一一安抚这群痴男怨女们,他们的杀手锏是一旦得不到秒回就原地寻死觅活,把测抑郁量表怎么吓人怎么填,各个声称自己有严重自杀倾向,不管他们他们就要从寝室阳台往下跳。
虽然知道这群人就是找免费深夜谈心,要都能有往下跳的决心那南大寝室区就要下起一场局部人雨了。但心理师规范守则要求重视每个有自杀倾向的咨询者,宁可聊错,不可错过,所以京余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她重启了好久但大脑里塞满的还都是垃圾邮件。
“要不就讲讲被分手了怎么自我调整吧,把大家聚在一起一次讲完了就不用我一个一个凌晨两三点再去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