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歇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走了不知多久,便看到了一扇已经被推开的石门,门后是一间石室,我们听到里面传来了小师弟害怕的哭声,连忙跑了进去,却突兀地见到了两具紧挨在一起的骷髅,根据残余未烂透的衣服推断,应当是一男一女,而且我们还在那间石室里找到了这个。”
说到这里,他将手伸进衣服的前襟中,拿出一张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羊皮。
顾惜朝接过羊皮翻来覆去查看了一番,直觉告诉他上头应该是有字的,但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隐藏了起来,所以才会看不到。
他想了想,猜测无论是这张羊皮,还是床底下的暗道,甚至暗道石室中那两具骷髅,应当都牵扯着一桩极其严重的隐秘之事,说不定会就此改变明教内部如今的僵局,而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们几个还没长成的孩子能够涉足的,于是当即便决定带着其他三人和羊皮纸去找师父。
几个孩子找来的时候,杨逍正难得空了下来,和殷天正在院子中对弈。
初时他听惜朝说起发现了一条密道的时候还没怎么在意,实是因为明教立教数百年,遭遇过不知多少次差点便要倾覆的危机,因而历任教主上位之后,第一件事都是翻修或者新建密道,迄今为止,这总坛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条密道存在了。
这些密道入口的地方开在光明顶总坛内部,出口却在山腹或者山脚下。而为了以防万一,这些密道的入口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单向的,只能进不能出,而且这些密道弯弯绕绕机关满布,若没有相应的图纸,是决计走不出去的,只会被困死在里边。
然而当他看到弟子呈上来的那张陈旧羊皮,却立即神色大变,蓦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甚至失态地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棋盒,不只是他,就连对面的殷天正也是如此。
几个孩子此时已然意识到了他们发现的这些东西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当下便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来,紧张地站在一旁。
杨逍拿过羊皮后,大袖一挥将石桌上的棋盘和棋子全部扫落在地上,摊开羊皮,并起右手的食中二指,在左手的掌心中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汩汩涌出,被他擦在羊皮之上,只见上头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被血擦过后竟慢慢显现出字迹来,而行首的地方赫然是“明教圣火心法,乾坤大挪移”这几个字!
“果然。”杨逍和殷天正对视一眼,两人面上的神色皆极为沉重。
阳教主夫妇失踪了这么多年,如今到底还是要应验最坏的可能了。
想到弟子汇报时说到那间石室中还有一男一女两具紧挨在一起的骷髅,杨逍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敛去了所有表情,只是周身的气场越发凝滞,令人胆战心惊。
他朝殷天正点了点头,沉声对发现密道的几个孩子说道:“走,带我们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等这波剧情写完,我就要开启时光飞逝大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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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杨清晏年纪尚幼, 方才掉下密道的时候又受了不小的惊吓, 此时已经支撑不住,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杨逍将他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对着匆匆赶来的丁敏君交代了两句, 便和殷天正在孩子们的带领下一同前往发现密道的院子走去。
到了那里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这密道的入口竟然就设在阳教主夫人的卧房中。
当初夫人因睡得轻格外容易被惊醒,阳教主体贴她,便与她分房而居, 然而谁能想到, 这女主人每日夜里安睡的床榻下面,竟隐藏了一条无人知晓的密道?
杨逍和殷天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面上看出了些许似是捅破了什么隐秘之事的尴尬来。
两人在孩子们的指引下找到了密道的机括,按下之后, 床板向一侧翻开,杨逍打头先跳了下去, 殷天正紧随其后, 接着是顾惜朝、沈岳、张无忌。
进入密道之后,杨逍吹亮火折子, 点燃了斜.插.在墙上的火把, 与殷天正一人一个, 擎起火把循着之前孩子们留下的足迹向前走去,一路盘旋而下,走了好一会儿, 才终于来到了一处顶上垂满天然钟乳的石洞。
两人将火把放置在门背后的凹槽中,跳动的火焰照亮了整个石室,两人甫一回头,立时便看到了正中央高出地面的石台上,并排倒着两具已然血肉尽消的白骨,看那挂在身上残余的衣饰,赫然便是阳教主夫妇无疑。
“教主!”
杨逍和殷天正神色骤变,同时高呼出声,迅速夺步上前,在距离石台三四步远的地方砰地一声重重跪下,脸上流露着如出一辙的悲切。
他们身后的三个孩子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也随着他们跪下,将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敢抬起来。
杨逍和殷天正伏首朝阳教主夫妇的骸骨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后,站起身来忍着悲痛打算为他们收敛尸骸。
然而两人在走近之后,才看到应当是教主夫人的那具骸骨右手竟握着一柄匕首插.在自己胸口,很显然是自戕的。两人心中惊疑不定,想不明白夫人为何要自寻短见,便又去看旁边教主的尸骸,果真让他们发现了一封写给夫人的书信,看字迹,应当是阳教主亲笔。
关于要不要将这封信拆开,杨逍和殷天正商量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拆。阳教主夫妇不明不白地暴毙在了密道之中,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礼,他们作为下属的,总要查明真相,而这封书信中或许会有什么线索。更何况这封书信夫人未能看到,万一阳教主在信上写下了什么未竟的心愿呢?他们若能知晓,也好代为办理,以慰教主在天之灵。
商量完后,杨逍在殷天正的见证下撕开了书信的封口,从里面取出一块极薄的白绫,快速看了一遍写在上面的内容后,忽然俊眉紧锁,抬起手来一掌拍碎了身旁的石头,口中恨恨地吐出一个名字:“成!昆!”
额角青筋浮现,显然已在暴怒的边缘。
孩子们从来没有看到杨逍如此生气过,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特别是沈岳和张无忌,跟受惊的鹌鹑似的一个劲儿地往站在中间的顾惜朝身上挤。
“怎么回事?”殷天正沉声问道。
杨逍将书信递给他,后者接过来一目三行地往下看,待看到阳教主一世英名,最后竟是因获悉了夫人与其师兄成昆私会以致情绪激荡,走火入魔归天的,当即便也气得死死握紧了拳头,大骂道:“成昆这恶贼!”
虽然也对引起了这一切祸端的夫人颇有微词,然而到底人死为大,再加上教主本人都没有怪罪夫人,他们就更加没有立场了,因此也只能将所有账全部都记在了成昆老贼的头上。
气过之后,杨逍将阳教主的这封遗书重新收了起来,对殷天正道:“还是先将阳教主夫妇的遗骸请出去吧,然后再为他们办一场体面的丧事,让他们能够入土为安。”
殷天正胸膛起伏几下,知道确实应当如此,便赞同道:“杨左使说的在理。”
于是两人脱下身上的外袍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两具骸骨放进衣袍中包起来,一人抱了一个,按着阳教主随信留下的密道图纸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等一行人再次回到光明顶总坛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杨逍和殷天正沉默地来到阳教主夫妇原本的院子,将两人的骸骨并排放在床上,再次跪下来磕了头之后,走出去吩咐下属准备打造棺木,布置灵堂等一系列事情。
殷天正叹了口气,语带沉重地说道:“既然已经找到阳教主夫妇的遗骸,也是时候该通知其他人回来了,青翼蝠王,五散人,五行旗……”
杨逍点头道:“我今夜就拟写书信,明天一大早便让人送出去,不过……”他顿了顿,语气淡淡地说道:“五散人等对杨某成见已深,恐怕并不会信,还要有劳鹰王附上见证了。”
“这是自然。”殷天正毫不迟疑地应下,关于杨左使和五散人等反目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清楚的,不过现在既然阳教主的事情已有了定论,那么明教因此而起的这许多年来的纠纷也该到了理清的时机了,这次教主夫妇的丧礼过后,想必明教能有个新的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