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登时就乱套了。皇后忙宣太医诊治纯妃,又安抚余下的妃嫔们不让她们出去八卦,再派人送纯妃回宫。这么一闹,就错过了给太后请安的时间。
太后当然不高兴,就着纯妃的事把皇后训了一顿,然后把全体妃嫔一起丢出了慈宁宫。
皇帝下朝听太后说过此事后大怒,斥责皇后苛刻妃子,不敬太后。罚俸一年,若不是太后拦着险些夺了她的掌宫之权。
两面夹攻,富察皇后直接气吐出一口血来,却是只能往肚子里咽,下旨免了纯妃的请安,再不敢为难妃子了。
高氏坐在永寿宫里笑得畅快:“吐一口血算什么。日后啊,我拔光她的牙还得让她自己往肚子里咽。不过,能给太后添添堵,也算意外之喜吧。”
见高氏得意的如同翘尾巴的孔雀,景娴哭笑不得:“你啊,以后给我收敛一些。难道你想扳倒了皇后让太后对付咱们来?多现成一个挡箭牌子你怎么还往下拆板子了。”
高氏笑:“怪不得你今日一声也不出呢。今儿就算给她个教训,给咱们下马威,凭她也配?成,以后我就不搭理她了。不过她要是敢惹咱们……”
景娴摇头,算了,由得她闹吧。
高氏又说:“娴儿,你说,今天愉妃为什么会拆皇后的台?”今天那个情况,如果愉妃不把纯妃的病喊出来引高氏发难事情不会闹到那个份上。
景娴冷笑:“愉妃多次小产,富察氏动了多少手脚,愉妃不可能查不出来。她如今自己有子,又是个纯满血脉的皇子,深得太后喜爱,难保她没有别的心思。”
高氏皱眉:“你是说,愉妃可能会对永琮下手?”
景娴道:“太后想扶持一个皇子以保住她钮祜禄氏的荣耀。原本选了永琏可是永琏被我拉了过来,那永琮被皇后护的紧。太后没办法才选了家世不显的愉妃,真当大清是她家的不成?”
高氏点头:“愉妃若有了太后的支持,对永琮下手不难,何况那大公主还在太后手里。”
景娴道:“我派人散出话去,只说这个联姻的好处,让和亲王福晋进宫与皇后打个边鼓,到那时……”
高氏叹气:“老大嫁了,我的和惜也快了吧?”
景娴说:“那个世子还有个堂弟叫德勒克,势力不小。我给和惜留着,这个德勒克不是长子也不是世子却有自己的地盘,和惜嫁过去不会受委屈。”既然不是世子那生孩子的方面就没那么多限制了。
高氏叹息,尽管舍不得也没办法。这是身为皇家公主必须背负的责任。
和敬发威
到了第二日,宫嫔们早早就齐集在长春宫,随着老实的富察皇后去给太后请安了。
慈宁宫里,新上任的太后还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
从被赐进雍王府她就一直在受气。虽说皇后,当时的那拉福晋很少为难她,可是那个年氏隔应人啊!后来进了宫,有弘历当儿子她还是受气。当了皇贵妃又怎样?掌理宫务又如何?那年永琏出天花时,先帝就一巴掌打醒了她。她,不过是个摆设,为的是让天下人看到弘历孝顺的摆设罢了。而后来,她下毒害弘曕时先帝那一脚踢得可真是窝心啊。先帝说,弘曕也好,弘昼也罢,弘历的任何一个儿女都不是她一个出身四品小官之家的格格比得了的。她就是个奴才,以后她再敢动哪个一根手指,先帝即使不在了,也随时可以杀了她。想想自己身边的人,竟全是先朝皇后留下来的。这代表了什么?她当上了太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却还是要被一群人监视啊。
大清有这么窝囊的太后吗?
她不甘心啊。
这些不算,原本卑躬屈膝的富察氏当了皇后竟也来打她的脸!为了立威吓昏了妃子,这是一个皇后该干的事儿吗?还误了给自己请安,害她被几个太妃看笑话。好你个富察氏,当了皇后又有两个儿子心大了是吧?别忘了你女儿还在我手里呢。
一个打自己脸的皇后不算,再加上那个宠冠后宫的高氏,那活活的就是当年的年氏贵妃啊!天生来隔应人的吗?还有那拉氏,先皇后的侄女。先帝在时就准许她参与政务而且主理改革变法,这是多大的荣耀?听说,皇上临去时把血滴子交给了那拉氏甚至给了她废君之权,可以诛君再立!先皇啊先皇,弘历是您的儿子啊,你为何如此偏心啊?为了一个外姓的女人,在儿子头上悬了一把刀啊。万一将来这个那拉氏有了私心,弘历被废了,那自己这个太后怎么办?
太后越想越生气,脸扭曲的利害,看得在一边当宫女的大公主和敬心里直抽抽。
有宫女报说皇后带妃嫔们来了。太后换上慈祥的脸,让人进来。
还是那套规矩,跪拜,请安。不过太后是长辈,不管皇后还是妃子都得行双跪礼。
叫起大家后赐坐,太后交代了皇后几句宫务的事情后就去跟愉妃夸奖永琪了,把皇后晾在一边。
如此明白的打脸让富察皇后非常难堪,加上眼看自己的大女儿立在一边当宫女,又令她非常难过。坐在那里不停的扭帕子。
众妃嫔们看到皇后没面子,都幸灾乐祸的很。
景娴看看高氏,高氏回她一个眼色,两个人都坐壁上观,不动声色。
那和敬刚刚十二周岁出头,在太后身边把底下人的神情看的清楚,暗暗的咬牙。
又说了一会儿,太后总算出了口恶气,摆手放皇后及众妃嫔们回宫,只有愉妃被留下来陪太后打骨牌。
于是众人又行礼告退。还是要跪。
就在众人跪下去,太后没出声的空档里,一个稚嫩的声音说:“尔等妃嫔,不过是皇阿玛的侧室小妾而已,日后当尽心服侍皇阿玛与皇额娘,不得侍宠而娇,不得出语顶撞,更不可忤逆犯上。须知正侧有别,尊卑有序。”
妃嫔们抬头看,只见原本立在太后身边的大公主和敬竟上前几步立在太后身前,居高临下、冷面寒眸的看着众人。仿佛这些人行礼是给她下跪一般。
妃嫔们当时就蒙了!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让她们不要侍宠而娇?不要顶撞主子?这是一个公主该说的话吗?什么时候女儿能管老爹的后院了?再说了,你一个小辈,也敢这么直着身体受妃子们的跪拜?何况这里面还有个皇贵妃啊。
还好这不是我闺女
景娴与高氏同时起身,对看一眼都摇头,这个公主算是让太后给养废了。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斥责:“和敬,怎能对母妃们如此无礼?还不请罪?”她很生气,和敬怎么会这么做,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自己不会养孩子?
和敬把腰板挺直,语气铿锵有力:“本宫是皇后嫡女,贵为固伦公主,位比亲王,为何要向这些侍妾奴才请罪?”
太后气个倒仰,侍妾奴才?她也是侍妾奴才出身好不好?这丫头是在替皇后出气的吧,竟敢揭她的底子!她气得全身发抖,伸手指着和敬说不出话来。
皇后知道女儿在为自己出气却没想到和敬会做这么蠢的事儿。眼见太后气得厉害,忙伏地请罪:“太后息怒,臣媳教导无方,甘受责罚,请太后娘娘保重凤体。”
她是说的请罪的话,可这话让太后听了就是在责怪她教不好孩子,更加生气了。
皇后跪在地上,又去训女儿:“和敬,看把你玛嬷气的,还不快请罪。”
和敬本来就是想为皇后讨公道,见亲娘也怪自己,委屈的红了眼睛。脾气里的那种倔犟就冒了上来,顶上一句:“女儿无错,为何请罪?皇玛嬷是太后,为何要帮这些贱妾奴才?”
太后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喘息着冲皇后开刀:“好,好你个皇后啊,这就是你的女儿,这就是……哀家养她这几年,好吃好喝都可着她,她就是这么对哀家的?好……哀家是侍妾奴才,侍候不了固伦公主……”
皇后跪伏于地,全身发抖,只是磕头请罪。和敬见亲娘因为自己挨骂也跪下来说:“孙女无礼,惹皇玛嬷生气,都是孙女的不是与皇额娘无关,请皇玛嬷饶了皇额娘,敬儿甘愿受罚。”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太后更是气上加气啊!和敬从小在太后身边,出了错别人就得说是她太后不会教孩子。现在,皇后请罪说没教导好孩子已经是在骂自己了。和敬还来加上一句,与她娘没关系,那不还是说自己不会教孩子吗?太后指着和敬,好半天也没缓过这口气,直接就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