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支吾吾先做解释:“沈总,我,那晚想打的人不是你……”
他瞥她一眼,面无表情道:“顾小姐如果没有与项目相关的事情……”他拿起座机拨号,向电话线另一头的秘书道:“和蒙态的方总约的什么时候?”
不知道那头的秘书说了什么,他挂了电话就从座位上起身。
她慌忙倾身,一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目光立刻像利剑一样打过来,刺的她迅速松开他,只踌躇的站在他面前,逼着自己继续说:
“虽然与文旅项目无关,但极可能事关五洲。冯乌龟……冯有利是个老赖,背了千万外债,拒不执行。如果你与他有任何业务往来,一定会被他拖累。”
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中似是有些疑虑,最终上前打开办公室的门:“知道了,我会找人核实。”
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持续道:“沈总,你一定知道冯有利的动向,知道怎么联系他。光在花城,有十几个苦主生活艰难,等着拿到欠款吃饭看病。还有我……”
他出声打断她:“顾小姐!”
他声音里的忍耐,顿时把她鼓足的勇气全部击垮。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连载文《去你的青梅竹马》,一句话简介:要想甩一个人,得先让对方爱上
第3章
顾苗苗离开后,秘书被一通电话招进了沈副总办公室。
沈燃一个月前才从集团公司空降五洲控股,磨合的时间太短,秘书摸不准这位上司的脾气,可初步觉着他还算亲切温和。
沈燃的脸色看不出情绪:“此前地产商会举办酒宴的请帖,邀请名单里,三川公司占了几个名额?”
秘书迅速翻动记录,“邀请了两个人,一人是许总,另一个人是冯有利。奇怪,冯有利只是三川公司的一个司机,竟然能被地产商会邀请。”
沈燃眉头一跳,“三川的许总,多大年纪?本身是什么模样?具体背景是什么?我记得公司此前做过调查,你也经手过资料。”
秘书忙把这件事记在备忘录里,方抬头道:“之前是粗略查过一遍,明天我再详细查一回。沈总可能走了?蒙态的方总刚才已经打电话来问过。”
沈燃的面色骤冷:“现在就去重新查。把方总的邀约推到八点后!”
秘书吓了一跳,正要出去,沈燃的声音又冷冷传过来:“提醒你一点,我们打过交道的许总,很可能是冯有利的马甲。而那位所谓的司机,或许并不存在。”
秘书听的心惊胆战,如果沈燃所说为实,她就是重大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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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燃从办公椅上起身,端着水杯去饮水机前接水。
细细的水流落入杯子里,对面大楼的霓虹灯从宽大开阔的落地窗外投射进来,为这细细水柱打上五彩光华。
五洲大楼处于花城的最中心,傍晚七点多的商圈比白天还热闹。老年人已经出动,在空旷地带跳起了广场舞。年轻人被挤进商场里,享受着金钱带来的满足和舒适。
沈燃的目光在老年舞群体里看了几秒,漫无目的的移开,最后落在了对面的街边。
一辆小电驴,一个瘦削的身影。
从三十二楼望下去,她的身影已极小。纵然她的面目已经完全看不清,他却依然从那个小小身影里,看出了她的执著。
手上陡的一烫,满了的水杯已经往外溢出水。
他将将收回目光,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秘书汇报搜查结果时,声音有些发颤:
“我在网上查过,也打电话问过检察院的朋友,那个顶着‘许总’名头的,确然是冯有利。
他在八年前‘顾氏地产’破产风波里,欠下一千二百多万的债务,被法院列为失信执行人名单,这么多年一分都没有还过。
这几年他顶着他外甥的名字在外活动,三川公司名义上的法人,正是那个外甥。”
她略略抱了些希望,继续道:“可是三川公司这几年,并没有因业务纠纷打过官司。冯有利应该还是吃了教训,不敢再妄为。”
她自己似乎也知道这样的辩解十分苍白,脸上开始绝望:“沈总,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三川背后的情况这么复杂……”
沈燃打断她,问道:“和三川的一期合同走到了什么流程?”
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忙忙道:“法务还在审核合同,我立刻让他们暂停流程。”她当即掏出了手机,等向法律顾问打完电话,方惴惴望着沈燃,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他冷冷道:“明天会有HR对你下发处罚决定。”
抬腕看了看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见客户。”
—
晚上八点半,车停在了江边。一道随着水波缓缓晃动的分节长廊,将岸边与江里的一艘游轮连接。
游轮上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不但有花城最高端的渔港,还配套了酒吧、酒店等业态,娱乐休闲一条龙。
蒙态公司已经有三两人站在岸边迎接,显示出了满满的合作诚意。
沈燃从车里出来,转头的瞬间,一辆小电驴正停在不远处的江边。
骑摩托的姑娘长腿踮地,摘下头盔,与他遥遥相望。
游轮上的辉煌灯火照亮周遭江水,那亮光借由江水又投向了岸边。
金波粼粼中,那个姑娘脸上的表情,与在五洲的楼下等他时,是一模一样的执著。
他在这个时候终于想起,在数年前一段短短的回忆里,有个姑娘其实有个牛脾气。这么多年过去,也并没有什么改变。
—
顾苗苗把小电驴停在了停车场的唯一出口,这样无论沈燃从游轮的哪个门出来,她都能顺藤摸车守到他。
晚上十点的时候,老王打来了电话:“顾小龟,冯乌龟的行踪你打听了多少?你再慢吞吞下去,你信不信我带老伴去你们公司?”
这话她信。
王伯母是个性子刚烈的人,她刚上大学那会儿,就是王伯母拉着老王跨省追债,将她堵到了教室里,当着正在上课的老师和近百名学生的面,用一把不太锋利的水果刀自残,威胁她:“我家的钱你不还,你信不信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在那个血腥的画面里,她把她老爸的债务接过来,当场写下了四百万的欠条,才勉强让王伯母收手。
过去七年,她虽然断断续续给老王还上了两百万,可王伯母但凡遇上她,一言不合就讨债,从来没有过犹豫。她相信,只要老王一鼓动,这位女斗士一定会握着任何能当武器的东西站在她面前,将过往的血腥一幕重演。
面对老王的质问和威逼,她的回答略有强硬:“你别催我,我正在河边,要是一时想不开跳了河,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老王的声音有些许缓和。他在电话里长叹一口气,低声道:“我老伴的糖尿病,又严重了。我想带她去协和医院再看一回,手里没钱。”
老王曾经也是跺一脚、花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意气风发的时候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红粉知己遍布花城内外。谁能想到,到老到老却伪装的像是一个痴情种。
他的脆弱只显现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了凶巴巴:“你要是找不着冯乌龟,就去找那夜你撂倒的那小子。我看你俩像是认识,他和冯乌龟走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那老乌龟的下落!”
顾苗苗往江上的渔港方向看过去,整座渔港除了底座,皆是透明的玻璃幕墙。里面人头攒动,灯光耀眼,却看不清谁是谁。
沈燃不知在哪个包间,也不知沉浸在怎样的觥筹交错里。
她在电话里应付着老王:“我知道,我在想办法。”
老王给她出主意:“我们也不让你难做,你只要说出那小子的住处或工作单位,我们捉龟大会全员杀过去堵他。”
捉龟大会里的人见识了太多的人性,也经历了太多的人生。除了那些跳楼跳河以及半途放弃的,能留到如今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锻炼出了钢铁一般的意志力和超强的执行力。
她急忙制止:“不要乱来,也不许派人盯着我。我会想办法,不要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老王执著道:“你给个准信,多久能问出冯乌龟的下落?”
她支支吾吾,最后咬着牙回答:“十天,最晚十天给你答复。实在不行,我想办法给你筹钱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