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伪装进行时(62)

作者:西亚缇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对方也知道她在躲避些什么,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各自维持着这个漏洞百出的僵局。

云昭将外衣塞进他手里,微微弯了弯嘴角:“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不是还要议事么?”

话虽如此,然而慕淮却只是看着她,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营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云昭心下一空,再抬眼时脚下凑近了两步,伸手勾着慕淮的肩偏头吻在了他的嘴角。

如今应对这种僵局她已经越来越熟练,知道遮遮掩掩无济于事,转身就走只会越来越僵。然而此番却无计可施,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营帐外脚步声匆匆响起,帐门被扶桑一把掀开。

“王爷,陈将军让……”

眼前的场景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眼底,后面的话被他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云昭立马后退半步,垂着眼让到了一边,耳边清晰可见地泛起了红。

慕淮拢着衣襟,回望过来的时候倒是平静得很:“怎么了?”

扶桑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低下了眼,回道:“陈,陈将军说,今天清早一辆马车进了敌营,据说是乌南派来的军师。”

“有查到是什么人吗?”

扶桑摇了摇头,似乎顾忌着什么,斟酌了片刻才道:“对方……一路上都有暗使司随行,无法靠近。”

暗使司向来只听命于王室,眼下这位军师想必与王室有扯不开的纠葛,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而现如今两军交战已经进入关键时期,西盛虽暂时占据上风,却也有着许多不可定因素,又有一个摸不清来历的军师摆在面前,怕是会在两方拉锯之间途生什么变故。

云昭趁着慕淮议事的空档进了后营。彼时甲子正在为军中受伤的士兵熬药,见到她过来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云姑娘?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这孩子估计还惦记着之前云昭练习秘籍的事,一边拿着蒲扇扇火,一边嬉笑道:“上次的银针还好用吧?”

云昭看了眼药炉上的药材,随口答道:“好用,撬锁挺不错。”

“……”

甲子不清楚她究竟去做什么了,只当这些江湖侠客行踪神秘,不宜与外人道,也便没再细想。

许是凭着小小年纪便有过人之才,再加上老王爷的这层关系,甲子十分有面子地坐拥了一整间营帐,将自己所有的药材全部搬了进来,可谓是各种奇珍应有尽有。云昭透过他身后半敞的帐门望了进去,果真看到了满目的药草。

“你的医术是祖传的?”

“是啊。”甲子弄小了火候,手法熟练地架上了另一只药炉,“我们原本就居无定所,涉足之地不限于国境,所以四方医术都有所涉猎,倒也不是说有医术有多么高超,只是见得病症比较多罢了。”

“那之前在盛京,慕淮的药也是找你拿的?”

“准确的说应该是找我父亲拿的。”甲子说着,忽然想到刚见云昭时编的那一席话,便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时候我父亲还没生病,这一点不算说谎。”

而云昭只是盯着药炉里渐渐熬出来的药汤,接着方才的话说了下去:“那你们行医问世这么久,就没遇到什么治不了的病症?”

“当然有。”甲子说,“无解之毒与绝症都是无医的,不过,这都是人的命运,有的人寿数将近,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来,而有的人只是应一场劫,稍加救治便可起死回生,但那毕竟是少数的,更多的是前者。”

说罢,他转眼看向了云昭:“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昭还在扯淡:“没什么,就是看看以后万一我要是得了个什么绝症的话,凭你能不能把我拉回来。”

甲子顿生狐疑,丢下蒲扇一把拉过了云昭的手腕摸了下脉搏,所幸脉象平稳,别说绝症了,连一点生病的样子都没有。

他悻悻地松开了对方,却也差不多能感觉出来,云昭无缘无故跑来找他,又问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大概率是有些事瞒着的。

只是有些话他不好多问,也没有办法去揣摩,只得信誓旦旦地眨了眨眼:“没关系,虽然我认识你也没几天,但就算是看在王爷的份上,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云昭哭笑不得,第一次觉得走后门的感觉也不错。

原先慕家跟随老王爷征战北疆的大部分兵力留在了北疆,一是为继续守着那块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地方,二是新王防人之心作祟,自从老王爷告病,交出兵符之后,便绝口不提交还兵权的事,如今西盛军营里大部分都是南境原本的守军和慕淮从盛京带来的军队的融合,虽只是短暂配合,倒也算是守规矩,没出过什么岔子。

然而守军如此,将帅之间就没那么和谐了。之前慕淮与陈列共同领兵,虽然之前相处并不愉快,但家国利益摆在面前,在率军作战方面倒也算是默契,直到上次不遇山一战出了变故。

原本慕淮就计划着要将不遇山收归,之后扶桑将云昭透露的消息带回他便提前了计划的实施,想要在姜度之前占领先机。然而先机不是那么好占的,陈将军也不是那么好说服的。

按照陈列的想法,占据不遇山虽然可以利用地势打压敌军,但山势险峻,山路蜿蜒,长期作战定然不如地形熟悉的乌南人,而稍有差池便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总的来说,慕淮第一次领兵,虽聪明谨慎但到底还是有些冒进的,而陈列在此事上又过于保守,之前率轻装伏击敌营的果敢时有时无,说到底,不管他如何克制,多多少少还是有受到平时不忿情绪的影响,所以那段时间里,此事一直僵持着,直到敌军彻底占领了不遇山。

之后陈列突然变卦带兵上山,也全然是因为一时昏了头,虽损失重大,但引出了内鬼,拔除了军营内部的一颗毒瘤,到底还是有些收获的。

那时候甲子这个好事的还经常愤愤不平地跟在主帅身边念叨,说什么他保不保守敢情都是在看慕淮行不行动,又把大大小小的事从头到尾全抱怨一 遍,一度把主帅念叨得脑仁直疼。

不过即便如此,慕淮藏得最深的那场谋划还是迟迟没有登场,而现在东风越刮越大,具体事宜也该齐备起来了。

……

营前的树林时不时便有风声吹过,云昭从甲子那里出来便一直倚坐在树枝上,看着短昼过去,看着夜幕里的孔明灯一点一点亮起来。

这场边境独有的盛大祈愿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云昭坐在这儿,脑海里忽然又浮现了清早梦境中的画面。

那种场景着实阴森得很,寻踪觅源之后竟带着一丝悔恨的味道。云昭倚靠着树干,慢慢回想起梦中最后一幅画面。

如果没被打断,她是否真的会对自己下手……

当初她本就是战乱遗孤,应该死在刀剑混乱之中,然而阴差阳错下她却活了下来,慢慢地像倾宁说的那样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施暴者。

这原本就是一个无限度的循环,将无数类似者圈在里面,永生不得解脱。

云昭抬手揉了揉心口,将一阵阵刺痛的感觉慢慢平复下去,偏头看向了树下。

慕淮仰面看着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只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轻浅地笑了笑。

云昭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揉着心口的手,开口问:“你怎么不出声?”

“声音是很浅淡的,不如视觉来的惊喜。”

云昭并不觉得惊喜,还是靠在那儿,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只借着夜色来遮挡苍白的脸色。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是又有破局的办法了?”

慕淮:“顺其自然,顺水推舟,之前我早就告诉过你的。”

云昭挑眉,玩笑道:“之前慕王爷将所有的事都对我和盘托出,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传信出去?”

慕淮却并不着急回答,只反问道:“你会吗?”

“不会。”

“所以我不怕。”

云昭闭了嘴,心口处还是泛着阵阵的刺痛,然而她却只是垂手在身侧暗暗捏紧了衣角,除此之外,再无动作。

那天乌南王从暗使司把她带走,算是给常洛无形之中施以重压,毕竟纸终究包不住火,那些一直隐秘着的事迟早会发酵起来。

那是云昭第一次进朝晨宫,侍卫将她丢进殿里便退了出去,只剩一片沉寂在装潢精致的大殿之上不断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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