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伪装进行时(40)

作者:西亚缇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终于开始承认命途多舛的途有多么遥远了……

揣度

殿门被敲了几下后,被慕淮从里面打开,将来人的样貌完全映了出来。

云昭抬了抬手中的托案,和声道:“阿宁给你煎了药,我顺道给你送来。”

慕淮似乎怔愣了一瞬,紧接着将目光投向对方手上的那碗汤药,片刻后往旁边让了让。

云昭顺势踏进门,将甜点连同药盏一同放下,再转身时慕淮已经站到了身后。

“你都知道了?”

云昭没过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恍然间,他们仿佛都感觉到之前的那种心照不宣此时裂了个缝,各种优柔掺杂了进来,把那条缝隙越挤越大,迟早会粉碎得连渣都不剩。

慕淮站在她面前,白衣衬得脸色越发苍白,却有种久违的温和感。

“谢谢。”

云昭失笑,点了点旁边的位子,催促道:“快点儿把药喝了。”

慕淮没再多言,很听话地坐到了旁边,他看了眼盘中的点心,问:“这甜点是你做的?”

云昭扬眉,奇道:“你怎么知道?”

其实慕淮想说这成品的模样过于奇葩,府上厨子要是做成这样,估计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但念及对方那些微的自尊心,便十分仁慈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才回道:“……看样式不像府上人做的。”

云昭没看到对方复杂的眼光,将点心盘往慕淮面前推了推,满脸期待:“要不要尝尝?虽然我拿兵器确实比拿菜刀多,但……配方应该是没错的。”

慕淮看了她一眼,没迟疑,挑了一块还算顺眼地放进了嘴里,甜糯的味道立刻散了满腔。

“怎么样?”

慕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

“我就说嘛,肯定没问题的。”云昭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个锦袋放到了慕淮面前,“这是乌南使馆里秋菊的种子,那种菊花开出来确实要比西盛漂亮的多,你可以挑一个合适的日子种在府上,来年差不多就可以长成了。”

慕淮将锦袋拢进手里,袋口的绳子绕在他的指间,隐隐有种木香透过布帛散出来。

“乌南的秋菊,在北方怕是不好活。”

云昭不知其中深意,应声答道:“虽说橘生淮北为枳,但其中也有特例,这个也一样,不会太讲究的。”

慕淮终于没再说其他,将锦袋收了起来。

云昭瞥了他一眼,搁在桌前的手无意识地捏紧,许久后才斟酌开口:“太子与你这般受限,就没有什么破局的办法吗?”

慕淮喝药的动作一顿,目光扫过云昭搭在桌沿的手指,旋即又落了回去:“想顺其自然地破局,只能耗下去,这样不废一兵一卒,也无旁人诟病。”

毕竟王上寿数将尽,不管怎么样,最终的胜利终归还是会落到太子这边。

“你就这么相信太子?”

慕淮将空了的药碗放回原处:“这不是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选定的路吗?”

“可是之前的事还存有诸多疑点,你就不怕——”

“云昭,举世混浊而我独清是很难的,更何况我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在这条路上,现在退场已经晚了。”

云昭垂下眼,好一会儿才闷声说:“照这样下去,西盛和乌南迟早会开战,到时候……”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未定之数太多,就不该一概而论。

……

两天后,慕王爷下葬,时隔十年,他终于如愿与慕王妃合葬于一处。

期间,太子又来过一次,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拜会过后跟慕淮谈了好久,似乎并不把那些藏在暗处观察府上一举一动的暗卫放在心上。

入夜,云昭盘算着时间,心想等慕淮安定一些就回半月楼,无论如何都要把慕王府从那场仍在筹备中的计划里择出去。

她在纸上用笔勾画了几处盛京的关键守卫,然后将事先画好的路线稍作调整,利用这几天在慕淮书房看到的盛京地图在重要防守区做好标记。

摇曳的烛火将影子平铺在纸面上,云昭标好所有要点,等到日后帮倾宁安排进攻路线时,只需要在此基础上做些调整,便可避开盛京的薄弱点。

如此一来,倾宁的这次联合动乱便不会伤及盛京百姓,甚至不会对盛京造成太大威胁,而倾宁自己也可以按照制定好的路线全身而退,不会损失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云昭迅速将图纸折好压到了旁边的那摞书下面,动作匆忙之中引得烛火更大幅度地摇动,房内光线一阵昏黄不清。

云昭打开房门,寒凉月光下,慕淮依旧是白天的装束,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在屋门打开的那一刻微微弯了弯嘴角。

“饿了吗?我带了点东西。”

那一瞬间,云昭忽然有种错觉,就好像慕淮最近总在有意无意地盯着她,那种无形中捆绑的感觉施加者可能不会感受到,但对于被动的一方却是显而易见的。

云昭突然回想起了这么长时间来慕淮的种种表现,她没再见过慕淮症状复发,甚至可以看得出来,慕淮的情绪很稳定,只是对于有些事控制的想法越来越强。

她不知道如何开解,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在怕些什么。

云昭迟疑了一瞬,还是让开了路。

“我听阿宁说,府上的暗卫似乎出现了生面孔。”她问,“之前的暗卫不一直是固定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慕淮:“被太子换了。”

云昭眉心蹙了起来:“暗卫抽调王上看不出来吗?难道……”

“差不多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慕淮把夜宵拿出来,悉数摆在了云昭面前,“偷梁换柱的前提是要有实权,刚开始王上还能靠削权防止后患,现如今已是自身难保,要是再事事握在手心死不放手就真该出事了。”

云昭看着桌上的饭菜,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

慕淮将银筷递到云昭手里,目光却转向了对面的书案。

“你最近好像经常去我书房。”

云昭捏着筷子的指尖有些泛白,含混着声音“嗯”了一声:“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书看。”

慕淮没再追问,只是自顾倒了杯茶:“你进城的时候跟了一辆马车——”

“都是常洛太子派来的。”云昭直言道,“这些没什么不好问的,你也不用等到现在才开口。”

云昭放下碗筷,安静了一瞬又道:“往大了说我们原本就是对手,我在乌南什么样你也见过,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我在进城的那一刻就知道肯定会引起你的怀疑,所以根本没打算掩饰。”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不像之前,现在满城都是你的通缉令,你根本不可能做到来去自如。”慕淮压着声音,衬得嗓音有些低哑,“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在帮常洛做事。”

都说出生于王室之人生不由己,而为王室做事的人命不由己,暗使司原本都是死士,但倘若死士谋生,就没了任何的价值。王室要的只是忠心,若不能为之而死,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能留。

只是可惜她生不逢时,忠心与情谊没有归于一处,以至于现在偷生不得,死而不能。

慕淮短促地笑了一声:“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我都不能尊重你的想法,又有什么理由留你在身边。你不后悔,就可以了。”

厢房的门被倏然打开,秋夜里的凉风吹过她的脊背,连带着面前的饭菜都没了热气。

不后悔……怎么可能?

曾经她以为自己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一无所知进了长信宫,但转念之间却又庆幸因为常洛的这层关系早早地来了盛京,进了那座满目疮痍的宅子,见了十多年前突然间变得孤苦无依的小世子。

这世上万事本就是福祸相依的,只是有时候二者互不相抵,以至于不知是福大于祸,还是祸大于福……

焦躁

秋日午后的长街贯着丝丝的凉意。

云昭躲在巷口,不远处,巡逻的侍卫队步履整齐,匆匆而过。

她瞧着那队人渐渐走远,刚想闪身隐到人群里,却在转身之时与自己的画像对了个正着。

“……”

那画师似乎确实有两把刷子,能在没见过真人的情况下,将画像描摹出了七八分相像,只是此时无论怎么看都有种怪异的感觉。

云昭面无表情,一把撕下了墙上贴着的通缉令,揉成一团扔到了旁边的柴草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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