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这与有荣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被你撕了么。
淳崖咽下嘴里的苹果:“还不是我三师兄与我打赌, 赌我能不能悄无声息的偷老君像出来再放回去。谁料放回去的时候正巧被师父发现, 我一紧张手一抖就...”
梁云禾感觉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你这是私逃下山的?”
我可是刚把孩子送到山上去!
淳崖赶紧摇头:“我说要赔师父老君像。师父说不要我赔。我说我去劈石头下山卖碎石头也要赔。师父说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但我心中内疚,师父见我这样子就放我下山了。”
梁云禾感叹,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熊孩子。
有那么一张百年前的老君像一对比, 自家那块绝品太湖石感觉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值钱。
淳崖还委屈上了:“我下了山就听说了梁家的名声,还想来这多挣些银子回去赔给师父, 结果不但银子没有还签了三年卖身契。”
梁云禾心里呵呵:“你就庆幸吧,若不是遇到我梁家收了你,怕是再过几日你师父都得收到一大摞要赔钱的信了。”
淳崖被她的话噎住, 想要反驳,可想到自己劈碎那个价值两千两的石头,突然开始怀疑自我, 不敢再说话。
定远侯府中刚刚收到梁云禾的信的祁行周拆开一眼先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写的满满当当满满的一张纸, 他嘴角微扬,认真看下去。
不大一会。
祁行周的脸越看越黑。
——淳崖他......
——武功太厉害了!
——原来道士吃起肉来比我还厉害。
.........
一页纸有半页写的是那个叫淳崖的道士新护卫。
祁行周猛地把信拍在桌上, 阴着脸挺直脊背,眼神晦暗难辨,第一次开始认真思索自己是不是太过优柔寡断,当初在陵城就应当挑破这层窗户纸再回来!
桂五在书房外等了很久, 反常的没听到祁行周唤他进去也没有遣他下去休息,跟抱石对视几眼,看到他憨憨的对他咧开嘴, 心里十分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门终于拉开,祁行周这次罕见的没问他梁云禾最近做了什么,冷冰冰的脸上像挂了冰碴,桂五看了一眼心中一惊,赶紧低下头移开视线。
祁行周把手中的信交给桂五:“今日便送回去吧。”
桂五窥着他的脸色重重点头,心道怕是出了大事了,出了侯府便一路快马加鞭不停歇。
梁云禾自从有了淳崖保镖之后在陵城更是横着走,见天儿的出门去铺子溜达一圈,还要视察梁家的大小铺子。原本的梁府大小姐出行四人组中祁行周的位置已经完美的被淳崖取代。
今日她突然发现淳崖竟然能舒展的一跃跳上墙头,惊喜尖叫:“你这是传说中的轻功?!”
淳崖低头朝她笑了笑:“俗家称为轻功倒也不错。”
梁云禾星星眼,这可是她头一次现实中看到轻功啊,比电视剧里的男主们跳起来好看多了,起码不会在空中转的跟个小陀螺一样。
淳崖一身苍色新衣,墨发高束,长眼微眯,五官俊朗,负手挺拔站在墙头,颇有几分道骨仙风之感。
他淡定地伸手…
去捏人家院子里桃树伸出来桃枝上的桃子。
梁云禾:.........
“咱们能不偷人家桃儿吗,我给你买一筐好吗?”
淳崖挑了两个最软的摘下来,一跃而下,递了一个给她:“这桃儿软成这样了,我不摘了说不定今日它就落地了,到时也不过化为泥土,我这是救了它。”
梁云禾掏出帕子垫着桃子捧在手心,瞅了他一眼:“就你歪理多,回去洗洗再吃。”
淳崖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扒桃子皮,一口下去心满意足,满不在乎道:“在山上都是这么吃的。”
梁云禾看他满手的汁水心累,又摸出一张帕子丢给他,嫌弃的要死:“赶紧擦擦吧,不嫌粘手么。”
淳崖三两口吞下桃子,用脚尖挖了个小坑把桃核埋进去,这才用帕子擦擦手,顺手把帕子胡乱塞进怀里:“今日咱们何时回去?”
安叔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劝到:“小姐今日应当也累了,咱们就回府吧。”
梁云禾还捧着那个软桃,看淳崖吃的香甜自己也有些馋了,把桃子往粉珠手里一塞,点点头爬上马车。
一回府就从车窗看到一脸焦急的桂五在大门口乱转,看到梁云禾的马车急忙迎上来。
梁云禾掀开窗帘急切问道:“世子出什么事了?!”
桂五猛摇头,把手中的信递过去:“世子脸色不太好看,只叮嘱我快些送回来。”
梁云禾一听眉头紧皱,也顾不得下车了,直接从车窗接过信。
粉珠机灵的钻出马车把车厢留给她一个人。
梁云禾手都快要抖了,祁行周遇到什么难事了?难不成是原文中那场跟纨绔子弟们的架到底打了?
她担心祁行周又要受苦,越着急越是拆了好几次都没拆开信封,一气之下干脆沿着边撕开,从里面倒出薄薄的一页纸赶紧打开。
——等我。
梁云禾:???
等...等他?
两个字力透纸背锋芒毕露,比平日的字大出不少,看得出来写字之人写下这两个字之时的决心。
可是…
等他什么,等他干嘛?
这没头没尾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他装错了信?
梁云禾像是中了邪,从下了马车满脑子就是“等我”两个字。
白坠急忙带着人给她换衣裳,梁云禾呆呆的坐在那喃喃道:“等我?”
白坠一时没听清:“小姐有何吩咐?”
梁云禾被她打断思绪回过神来:“你觉得‘等我’是什么意思?”
“等我?”
“就是‘等我’这两个字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跟你说‘等我’,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白坠有点茫然,还是遵从本心回答:“若是小姐出门去铺子前对奴婢这么说,那奴婢就在府中准备好小姐要回来的热茶热饭热水点心换洗衣裳,然后这一整日都想着小姐何时回来,这就是等着小姐。”
梁云禾脸色僵硬:“一整日都想着?”
白坠有些羞涩点头:“自然啊,小姐在外头冷了热了,吃的东西对不对胃口,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奴婢总是要想着的。”
梁云禾:......
这...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梁云禾脑海中闪过祁行周那张刀削般宛若神祗的脸庞,心中猛跳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一丝丝异样,沉思起来,自己听到祁行周说“等我”的感觉竟然跟白坠对自己的好像差不多。
难不成...
因为日思夜想怎么才能成功拍马屁,她都把自己定位成祁行周的丫鬟了?!
这就很诡异了。
脑洞大开的梁云禾成功跑偏,已经脑补了自己身为宇宙无敌大冰山丫鬟的悲惨生活,不自觉打了个激灵,沉着脸三两步走到书案前开始回信。
开头就是四个久违的大字。
——吾友行周。
您好,男主大人,请容许我再次强调一下,我们是朋友,我不是你的丫鬟!
这边梁云禾气呼呼的回信,那边祁行周也松了半口气,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让梁云禾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不管梁云禾对他的心意是什么想法什么反应,他绝对不会放手。
自从送出去信之后祁行周更是勤奋,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武,晚上读书要读到深夜。
林先生嗓子都讲哑了,抱着在梁家时梁云禾孝敬的人参润喉茶吨吨吨的灌。
“世子这几日甚是用功,原打算两月讲完的东西再过个五六天应当就能结束了。这两年间见缝插针的,我毕生所学几乎都教与世子了,等世子这边一了,我便回梁家。”
祁行周沉默点头,他的时间并不多,距离二十七个月出孝还有一整年的时间,一年以后梁云禾已经快十八了,以梁家三宝对下一代热切的程度来看,势必不会让她留到十八岁。
何况还有胡狄那边,若真的他要出征,一走不知要多少年。
那就是说...最好要在出征之前把梁云禾定下来。
他抬眼看向林先生,微挑的凤眸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请先生回了梁家之后,替我多照看大小姐。”
林先生闻言呛了一口润喉茶,咳的惊天动地,好不容易止住咳,声音沙哑:“我替‘你’?照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