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只能给林妈妈打电话,问问她有没有办法联系上白雀的妈妈,说不定会知道白雀的去向。
结果林妈妈沉默了半晌,同他说道:“安安,妈妈和白阿姨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是白雀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妈妈,我回去再和你说吧。”陆林安挂断了电话,他有些慌了神,只能强压着自己的坐立不安,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里,想着干脆出门等,说不定推开大礼堂的门就可以巧遇白雀,可以和他说话。
在一旁的校长同样也是急得团团转,怎么想找个伴奏这么困难重重呢?
眼见着最后一个节目就快要落幕了,白雀却依旧没有要出现的迹象,校长只能苦着脸,同正在调音的老师说道:“唉,你看着放些学生喜欢听的音乐吧。”
“校长,我来弹吧,等一会白雀可能就来了,也许路上耽搁了。”陆林安放下没有回应的手机站起身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立刻冲出大礼堂飞奔去寻找白雀,但他也想替白雀完成这次演奏,如果白雀知道因为自己的过失,影响了校长的结束演讲,肯定会感到很自责,白雀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很照顾人的校长。
控制室里的老师都没想到混世魔王陆林安也会弹钢琴,有些狐疑地看着她,担心他是趁机来捣乱的。但是对校长而言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连忙同意了陆林安的主动请缨。
陆林安出现在舞台上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这阵骚动以陆林安朋友为中心,在观众席向外扩散,舞台底下偶尔会传来:“原来他就是陆林安!”的小声惊呼,原本坐不住的学生们因为陆林安的出现都被唤起了不小的兴趣,看着坐在钢琴凳上的他窃窃私语。
白雀向来守时,风雨无阻,这是第一次迟到,陆林安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坏念头驱散,掀开了钢琴琴盖,翻开了乐谱。
可能他真的只是一不小心睡过了而已,谁都有这样的时刻,为什么白雀没有呢?
他的琴技自然不像白雀那样精湛,所幸在这样轻松的场合下,他随性的演奏倒也可以应付过去,没有人会去细究他弹错的地方,心目中熟悉又温柔的曲调再加上校长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演说,几个坐在前排的女生竟然被说得潸然泪下。
“当你们毕业后离开这所学校,就要面对真正完全属于你们的未来了,希望你们永远求知若渴,永远保持初心,永远能擦干眼泪勇往直前。”
校长的讲话在铃声打响时结束了,伴随着陆林安指尖最后一个音符的离散,也伴随着陆林安消失殆尽的期望,白雀还是没有出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撑着弹完这些曲子的,掌声和啜泣声此起彼伏的大礼堂,只有陆林安焦急地等待着一个没到场的人。
都没有来得及和朋友打招呼,陆林安跑出大礼堂,踩着围墙翻出了学校,拦下一辆碰巧经过的出租车。
“师傅,麻烦把我送到城里郊区的这家琴行,我知道怎么走,我给你指路。”
“师傅,三十分钟之内可以到吗?”
“小伙子,你当我开火箭啊?这个点车子很多的好吗?”
时间越流逝,陆林安越是坐立不安,只能打开车窗让冷风吹散车内焦躁的气氛。
琴行的大门将他堵在外面,门口的保安说会帮他传话。
陆林安等得心焦,保安才慢慢悠悠回来,他说确实有个叫白雀学生,但是已经从琴行退学了,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琴行上课了。
白雀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甚至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陆林安撤步转身就往白雀家的方向跑,冬日的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他的衣领,吹得他头疼欲裂。
又是那栋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老旧楼房,陆林安扶着扶手一步跨过三个楼梯,急切的步调声吵醒了楼道内接触不良的白炽灯,而陆林安将它们全部甩在身后。
“小鸟,你在家吗?白雀?白雀!你在哪里!”陆林安没有耐心伸手去按门铃了,只是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纱窗门,好像这样白雀就会忍受不了他的吵闹打开房门,出现在他面前,瞪着他,询问他是不是疯了。
这样疯狂的举动,引来了楼上的住户,裹着外套的阿姨气势汹汹地走下来咒骂制造噪音的陆林安。
“要死的啊,午睡时间知不知道啊?”
“阿姨,这家人你知道去哪里了吗?是一对母子?那个男孩这么高。”陆林安在自己下巴胡乱比划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询问这个还在生气的阿姨。
“这家人欠你钱了?前两天就搬走了,房子都交了。”
“什么?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搬家?”陆林安跨上楼梯,想再询问些什么,那个莽撞的样子把阿姨吓得后退了两步,陆林安只能停下,说了一声对不起。
“你去问房东啊?我怎么知道?人就在一楼,别在这吵了。”
这是陆林安唯一的线索,他不可能不去尝试,敲响一楼房东的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奶奶,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陆林安半俯下身子,按捺住自己的慌张,询问道:“奶奶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楼上那栋住户是搬家了吗?”
“是啊突然搬走的,没两天,我招新住户的单子都没来得及印。”
“他们为什么会搬家?”
“只有那个男孩子搬走啦,好像是被他爸爸接走的吧,她妈妈我好久没看到了,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家的事情唉,都不怎么和邻居说话的。”
“……奶奶我可以进屋子里看看吗?”
拿到房门钥匙,陆林安打开了屋子的门,里面并没有什么变化,那架钢琴还是在客厅正中央,琴谱堆在一边,他送给白雀的手机安安静静地摆放在钢琴上,白雀离开时并没有带走它。
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陆林安直接就可以打开,屏幕上显示着陆林安拨打的十几通未接电话,壁纸是陆林安侧脸的照片,好像是白雀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拍的,屏幕中的自己好像下一秒就会转过身来,看着面前出现的人惊喜地微笑。
越是珍重的事情,越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白雀脱离了陆林安的人生轨道,消失的无影无踪,在陆林安所不知道的某些时间点,他以为稀疏平常的日常里,发生了太多太多超出预期的事情。
白雀手机里只有陆林安和白阿姨的联系方式,找到了白阿姨的家人,双方却早已断绝了联系;从重点班班主任那里拿走白雀学籍的是一个陌生人,找到他时他说自己也不知道白雀转去哪里了;辗转找到了白雀爸爸的联系方式,时过境迁,早就是个空号了。
陆林安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忙音做不到挂断,他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去哪里寻找白雀的踪迹了,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和白雀之间的联系是这么的脆弱。
白雀是用什么心情选择了离开?在离开时有没有责怪过他恼人的迟钝?有没有期待过他突然的出现?
分别总是来得不经意又突然,是陆林安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习惯是可怖的陷阱,欺骗得他毫无招架之力,在面对痛彻心扉的分离时,只能愤怒于自己的无能,最后又无可奈何地接受事实。
陆林安的生命一半属于自己,另一半属于白雀,属于白雀的这一半被他永远珍藏在过去,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却不得不往前走了。
属于陆林安和白雀的故事似乎要以这种不告而别的方式说再见了。
“安安啊?你还好吗?”林妈妈推门而入的时候,陆林安靠着书桌旁,木然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放下了手机,对着自己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微笑。
“没关系,我没事。”
☆、第十章
教课的老师都觉得陆林安这个混小子是突然转性了,上课也不捣乱了,也不会无故早退了。
但是在陆林安的朋友看来,他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在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消沉之后,好不容易重新振作了起来,所谓的突然转性了,不过是他在一个人的时候发呆的频率又增加了。
他们默契的没有插嘴,他们能想到的办法陆林安都已经尝试过了。
陆林安还是会在放学后陪他们躲在没人的学校里打游戏,会在周末一起打篮球,会和之前一样坐在一旁听他们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偶尔被逗笑了也会附和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