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长歌,你等等我,你别生气……”我跟着她跑进山洞,拽住她的胳膊。“我知道你让着我了,凭我的灵力,怎么可能打败你呢。”
“熙玥,我在同龄人当中天资不凡,就算面对云客,我也从无畏惧,你们灵族天生灵力充沛,旁人一般也不敢招惹,但遇见那么一个两个受伤至魂玉有损的成年灵魅,依旧有人会为了取出魂玉为他所用而铤而走险,所以,大多数修士也都了解大概多少力量足够杀死这样的灵魅,就算他们不会那样做,也都懂得这些道理。可方才我用了至少六成的力量,往常来说,就算是杀死一个因受伤落单而魂玉有损的成年灵魅,也足够了。”长歌说道。“而你,熙玥,你不是往常的魂玉有损,而是魂玉本就破碎,如今也只有三片魂玉融合于体内,按照往常的道理而言,你的灵力应当连一个天资愚钝的普通灵魅都不如。”
“所以?”我问道。
“熙玥,我不是简简单单同你打成平手,而是被你打的飞了出去。而你刚刚融合三片魂玉不久,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对灵力的使用并不娴熟,是胡乱打出来的招式,并无章法。”长歌说道。“所以,你知道若你幼年时没有献祭,现在会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了么?”
“那又如何呢长歌,我还能再倒回去,选择一遍我自己的人生么?”我笑道。“好啦,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熙玥,我是害怕。”长歌拽着我坐在大石头上,柔声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魔界的冥河?”
“听说过啊,引冥河水可屠三界魂,管你是神是魔,入冥河,便身归混沌,无一幸免。虽说这段话有些夸张,但冥河的确是毁天灭地的存在,谁无缘无故愿意去招惹冥河呀。”我说道。
“有人差一点就招惹了。”长歌说道。
“你是说七千年前那场大战?”我问道。
“嗯。”长歌道。
“我知道,当年天族和灵族合力对抗妖魔二族的时候,天帝和我父君做过最坏的打算便是引冥河水直灌妖魔二族,虽然在场的数万天兵亦难逃死局,但如此同归于尽终究能护得除妖魔二族外其余的无辜生灵安然无恙,也算死得其所。”我回忆道。“但我知道,引冥河水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撑,原本我父君打算拼上半个灵族的军力一试,但聚合灵力会引起冥河崩塌屠戮四海,那便是真的毁天灭地了。故此,只能有一个灵魅以命相搏,才能成事。我父君是灵族中灵力最强大的灵魅,但他的力量也不足以撼动冥河,所以这个计划其实并不能实现。”
“你父君不能,但你可以。”长歌道。“我能感受到,若你集齐魂玉碎片,冥河便不是你的对手。也许……也许有人想要杀你,就是因为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要在你恢复之前便彻底断了你的活路以绝后患啊。”
“长歌,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我的灵力究竟能不能像传说中一样,无人能打包票。没影子的事情,我们不去想。”我安慰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熙玥……”长歌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能不能答应我,若真的走到不可挽回的一步,不要打冥河的主意,你会死的。”
“我答应你,再说了,我想活着,谁要招惹冥河寻死啊。我答应你。”我笑道。
“说话算话。”长歌不依不饶。
“击掌为誓。”我伸出手掌,长歌立刻凑上来拍了我三下。“哎呦我说长歌,你泄愤呢吧,拍的这么重。”
长歌憨憨的笑了笑,抱住了我的胳膊。
“长歌,你也要记住,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骗你,不会怨你,不会怪你,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同这天下无关,未来的事情交给时间去圆满,我更在意的是现在的快乐。”我说道。“别多想。”
长歌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再不走,马儿被顾长安和云客喂得撑个半死,我就只能一路步行,累的半死了。你知道的,你们修为高很少疲惫,我可不行,体谅体谅我吧。”我将长歌扶了起来。
“走吧,我饿了。”长歌委委屈屈挂在我胳膊上。
“那就先去吃饭。”
酒足饭饱,我尝试着再度探知下一片魂玉碎片的所在,虽然依旧有些不得章法,但终归有灵力傍身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这次顺利了许多。
循着我探知的方向前行了五日,在我、云客和长歌一片诧异的目光里,我们一行四人被出城迎接的文武官员恭恭敬敬地接到了云祁国东宫准备的马车里。
上车坐稳,我、云客和长歌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上正在摇扇子的顾长安,顾长安则一脸无奈地摊开手,示意我们凑过来。
我们三个非常有默契地凑了过去,脑袋齐刷刷地磕在了一起。
“我的朋友查探到,熙玥探知到的这一片魂玉所在的地方不同于霖国,这云祁国是此间极为富庶安泰的强国,这个国家的太子名叫祁牧谌,年少有为,开疆扩土,安民卫国,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比霖国那个脑子不太好的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而熙玥寻到的魂玉踪迹,恰巧在这位太子的东宫里。我们从他手里强抢魂玉碎片无异于自杀。”顾长安压低了声音。“所以,我便让我的朋友帮忙安排一个能进入东宫的身份。他查明这位太子早逝的母后年少时曾在岚渊山修行,是位美貌且善良的女子,误入凡尘坠入情网,嫁给了云祁帝王,却在一场大战中为了保护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被前来凡间劫掠的妖族部众残忍杀害,此后云祁帝王便潜心问道不理国政,云祁的重担便压在了祁牧谌一人身上,也就是说他其实才是云祁真正的主事者。因着其母是岚渊山修士出身,祁牧谌对岚渊山修士向来尊敬有加,我的朋友便放出传言,称我们是下山云游途径云祁的岚渊山人士,这位太子听闻便立即安排官员前来接应,我本来想着时间还早,到云祁都城郊外找个僻静之所再同你们细细说明,只是没想到祁牧谌的行动力这么强,安排接应的官员出城五十里相迎,倒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我们这便是要去东宫?”我问道。
“应该不是,东宫机密甚多,不会轻易让外人触碰,就算我们是岚渊山修士恐怕也不行。我们应该是暂时住在东宫之外的别院。”顾长安说道。“不过也不用急,祁牧谌自会设宴邀请我们去东宫叙话,等下我会告诉你们一些岚渊山的事,但到了东宫你们也记得跟紧我的话头,别说漏了嘴。”
我们三个把脑袋分开了一些,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马车吱吱呀呀行了不知多久,耳边鸟鸣声渐渐被越来越嘈杂的人声所取代,我便知晓大抵是已到了云祁国都。我掀开车帘向外望了望,长歌不出意外地凑了过来,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市上琳琅满目的小吃和好看的物件,眼睛止不住地透出光来。
“真是繁华,果然是富庶大国。”长歌说道。
“是啊,你看,我们的车驾前即使有人不小心挡了路,士兵也不会立刻喝止,而是会温和提示。这位太子,看来的确有些治国安民的才华和手段。”我笑道。“怕是未必好对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作甚。”云客道。
我点了点头,回身看了看一派从容闭目养神的顾长安,心里便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车驾果然如顾长安所料,停在了与东宫只隔了一条街市的别院——勤园。我盯着那块古朴的牌匾,撇了撇嘴。
“这牌匾惹到你了?”顾长安笑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道:“小时候调皮,被夫子罚着抄过四车罚抄作业,就抄这一个‘勤’字,我有半月的时间完全不认识这个字,之后有半年时间见到这个字就恶心。”
顾长安打开折扇,笑道:“看来你能从灵族宗学那样一个严苛的地方毕业并且如今偶尔灵台甚是清明,仗着的便是传闻中的天资聪慧。”
“嗯?外面还有这样的传闻?”我顿时来了精神。“说来听听。”
“灵族公主熙玥,纵灵力低微,但天资聪颖,智慧过人,不要随意招惹。”顾长安道。
我笑了笑,问道:“那你认为呢,在陪我走了这么久之后,你认为这些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不做评判,但我知道,有人在是非面前,难得糊涂。”顾长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