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把号码输入电脑,忙碌了一番之后摇头:“是猎人协会内部申请的号码,权限只对二星以上猎人开放。南茶市……啊,有了。看地图的话,南茶市的东面是面积非常大的一片森林,很符合少数民族隐居的条件。这么看来,是窟卢塔族的概率很高啊。这电话会不会是卡金那个变态王子的人打来的?”
“也许。”库洛洛思索着,“玛奇和派克诺坦大概过半个月会到这个基地。你联系我们的合作者,不管电话是谁打来的,都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另外通知其他团员,感兴趣的过来集合。”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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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罗站在大人们的身边,在村口送别即将外出的酷拉皮卡。
“派罗!我一定会找到治好你的医生回来的!在那之前,你要通过外出的考验哦!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旅行!”
“那我也和酷拉皮卡做个约定吧。当你回来的时候,我会问你:‘你快乐吗?’,你一定要真心的回答我‘嗯!’,就这么说好了!”
“我答应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哦!”
派罗用力挥着手,直到同伴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过身跟着大人们回去。族人们已经习惯了隐居生活,没有必要绝不会离开。派罗坐在附近的树枝上,静静看着族长和族人们的身影。
他们忧心忡忡,担心出去的孩子一不小心暴露,担心给族里带来灾祸。又有谁知道,那个才12岁的孩子,本身就是作为祭品被送出去的呢?
但是没关系,为了把某些人的目光从独自外出的孩子身上移开,他已经做好了能做的一切。接下来,他也该趁此机会,去解决罪魁祸首了。
隐没在众多房屋后面,与居住的区域隔着一段距离,是窟卢塔族最重要的祭祀之地。窟卢塔神矗立在其中,面容平静地注视着他的子民,供奉在神像前的匕首被火把跳动的光映得通红。
派罗说得对,这样的族群,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是,酷拉皮卡,只有你,绝不可以死。
即使以鲜血铺就道路,以仇恨为饵食,以黑暗为栖身之所,胸怀无法消解的痛苦,也请拼尽全力,挣扎到最后一刻吧。
我自己啊!
六周后,窟卢塔族被屠杀的新闻报道出现在各大报纸和电视台上。
复仇开始了。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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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坐在船舱里翻着盗贼极意。
从黑暗大陆新得到的念能力那一页,画着一个莫比乌斯环。使用能力的条件很复杂,不过幸好,他现在只需要考虑把谁的名字写上去。
西索还是酷拉皮卡呢?
犹豫了一会儿,库洛洛最终提笔写下一个名字。
字迹立刻消失了,一个齿轮出现在原本的图案中间,转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咔啦”声。
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了脑部。过了好一会儿,库洛洛才在敲门声中清醒过来。
说真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疼过了。
“团长,大家都回来了。”
脸上的笑容加深。库洛洛合上书,拉开船舱的门。
门口的棕发青年谨慎守礼,蓝色民族服饰温顺地垂下来。
“那么一起走吧,派罗。”
☆、一周目(番外)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漫过山野,漫过溪流,漫过丛生的杂草,一点一点,连血液和心脏都冻结起来。
远离尘嚣的深山中,看上去曾经有小小的村落蛰居在此。但厚重的大雪压垮了房屋,将所有人烟深埋地下。
雪白的世界里,隐约出现一个活动的轮廓,穿过沉默的土地山林,穿过一整片断壁残垣,踩碎一路冰雪。
棕色的发长了许多,用一根发带随意扎起来,蓝色的民族服饰在寒风里猎猎作响。
他很久没有回来了。毕竟,自从多年前的某个日子之后,这里就再没有人等着他。仅存的那个,他不能与之相见。
没有迎接之人,也再无可归之处。
然而,令人意外的,有凄怆的歌声裹着风雪而来,婉转低吟,像极了某些传统民俗中嘶喊着“魂归天地”的阴阳生压抑的嗓音。
派罗在窟卢塔族的祭祀之地里见到了库洛洛。
他抱着他们刚刚从某个遗迹里带出来的琴,拨动琴弦,专注而温柔地哼唱。反反复复,直到山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曲调。
派罗坐到他身边,静静听了一会儿,低声应和起来。
背后是暗得发沉的石台,窟卢塔族世代供奉的神像布满了斑驳的裂痕,只余一双温和的眼,慈眉善目地注视着他们。
仿佛有浓烈的鲜血的味道,跨越时间和空间,在周身晕染开来。
“这是流星街的歌。”库洛洛说,“蚂蚁袭击过后,有出身流星街的音乐家为死去的同胞写的挽歌。”他将手里的琴递给身边的同伴,“我猜你最近大概会过来。”
在灭族之日。
派罗接过琴,手指按上琴弦,迟迟没有拨下一个音节。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最后响起的,却仍是回荡在山洞里的余音。
库洛洛笑了。
他们在无数鲜血与反复书写的时光中走近彼此。最终,他是他的团长,他是他的团员。
库洛洛从空间系念能力里拿出了酒。然后,棕发的青年顺理成章地喝醉了。
他们之间有许多事,他不问,他不说。若不是醉了,是绝对不会去触碰的。
“那个能力,是一次性的?”
库洛洛沉默了一会儿,他一直以为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半晌,他回答:“是啊。”
“嗯……谢谢。”虽然最初满怀恶意,但他终究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族人,并且因此得知了真相。
“还有……抱歉。”窝金的死,派克诺坦的死,还有因为封了念,在流星街陷入危机时却无法回去的事。
果然是醉了。库洛洛想。那么……
“窝金最后说了什么?”他问。
“他骂我笨蛋。”明明已经过去很久,甚至跨越了几个轮回,却仍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你们倒是一人埋一次。”库洛洛叹息,“窝金应该挺高兴的。能死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中,对流星街人来说算是死得其所了。”毕竟,太多的人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派罗不太能理解。或许,他永远也理解不了流星街人的思维方式。
库洛洛又抱起了琴。低缓的旋律带着哀思盘旋在山洞里。
当初跟他一起走出流星街的同伴,只剩下玛奇了。
有人离开,有人加入。他早就习惯了为同伴送葬,但并不代表不会悲伤。
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酷拉皮卡。”
没有人回应。
棕发的青年垂着头,背靠在冰冷的祭台边上睡了过去,身子微微歪向一边。库洛洛拉着他靠在自己身上,抬手将凌乱的发整理好,塞到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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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第一次注意到派罗,是在B·W黑鲸号一层的晚宴时分。
那时候他猜到西索大概成了卡金帝国某个皇子的护卫,想方设法混入了一层。然后他敏锐地发现有人在关注他。
并不是紧盯着看的那种关注。事实上,那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并不多。但库洛洛就是察觉到,晚宴现场有一个人在看着他。
这种情况每次都发生在四皇子出现的时候。
终于有一天,他与那个棕发青年的视线相撞。没有任何理由,但库洛洛知道,就是这个人。
棕发的青年应该是四皇子的护卫,总是沉默地跟在皇子身后,保持着足够警戒又能给皇子留有私人空间的距离,从外表看上去甚至有些木讷,但很久以前和这位皇子合作过一次的库洛洛知道,真正木讷的人是没法长时间待在切利多尼希身边并受到重用的。
在寻找西索复仇之余,他对这个不知名的青年产生了兴趣。
几天之后,库洛洛见识了一场跨度近十年的复仇布局。如果不是最后一闪而过的火红眼,怕是连皇子本身都不知道,这个不到十岁就跟在自己身边的手下究竟对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
库洛洛想,只要这个叫派罗的青年不是和四皇子一样的变态,他就一定要把人召进旅团。
紧贴着心脏的蜘蛛纹身还是他亲手刺下的,代替侠客成为旅团6号。派罗的实力和情报处理能力非常优秀,不到两天就让其他团员心服口服。